铁青着一张脸,从面色上来看,就是长时间不正规的工作时间所导致的,很多不健康的生活方式都是体现在脸上的。
跟着跑进了会议室,里面全部都是烟味,那种直接呛入肺的浓烈,不知道吸了多少的烟,也不清楚到底多少人吸烟,以至于这个场所里全部就都是这种浓烈呛人的气味。
“这要不要叫120?”
扶着的人喊着,这情况还叫什么实习生,一个实习生能起屁用。
“怎么了?”
“开着会呢,就突然倒了。”
说话的人不敢松手,生怕自己这么一松,就是一条人命交代进去了。
“已经打了急救电话。”后面走过来一个人,算是少数没有穿警服的人之一,墙灰色外套,面庞有些发胖,头发看起来有些油腻,应该几天没有洗过头了,眼睛有些小,和脸庞比较起来,比例有些不搭,这人稳了下气氛,看向常青:“他之前脑溢血进过医院,开着会突然就倒下了,能松开他吗?”
他们并不是专业的人士,不清楚松开以后会怎么样。
常青上手去接:“打急救电话了吗?”
“打什么急救电话,直接开车送过去就好了。”
他们还需要叫救护车吗?
“我现在能打通电话吗?”
“我能知道是打给谁的吗?”
“打给我的老师。”常青道。
她要下针,但很怕会引起不好的结果,她也没有这样的胆子,目前这人的身份她不清楚,而且她来这里,似乎有的人对她表示不屑,常青很疑惑,她不清楚自己为何而来,要了她来又不是很尊重她,很怪异的感觉,但现在有人生病,她则是医生,她有办法,但不敢。
胆怯。
怕惹出来祸事。
“打。”
常青掏自己的包,那里面是赵老当初送给她的针,她打给老爷子,老爷子坐镇,其实她真的不是不通不懂,就是不敢,独立第一次下针,什么结果自己也不清楚,心中满是忐忑。
“相信你自己……”
死就死吧。
百会、人中、承浆、阳陵、曲池、肩井、肩髎、肩俞、臑会、合谷、手足三里、陶道、身柱、神道、筋缩等,因为百会可以护脑,人中、“承浆”可以开窍,陶道、身柱、神道、缩筋等穴位,均能与脑发生关系,这样交叉,配合着时间,等待着救护车的到来,她跪在地上,自己得到姿势很稳,下针的手更是稳,似乎眼前这一切都是她做惯的了,其实不是,常青的后背都湿透了,全部都是冷汗,吓的。
她现在心跳她自己十分清楚,肯定就是不正常的,里面就好像装了个小人,小人不停的在跳跳跳床,忽悠向上,忽悠向下。
“方局……”
“怎么样,醒了吗?”
外面站着的那个,一开始就对常青有点意见的男人脸色依旧难看,觉得都这个时候了,真是不怕死啊,你搞个小女生过来,扎什么扎啊,这是脑溢血,要人命的。
“他妈的,这些伪科学。”
常青拔针,试着更低一些:“能听得见我说话吗?”
地上的人似乎就连动都动不得,他勉强只能睁开眼睛,只是睁着看着,看着常青。
“如果听得到就动动眼睛。”
那人很费力的动了动眼睛。
“医院的救护车什么时候到?”常青扭头去问。
“我操。”黑脸又骂了一句。
不是牛逼嘛,你牛逼你还用西医,不是扎上就直接生龙活虎的跳起来嘛,就说这些人脑子都坏掉了,他妈的人命关天,你们拿着方局的命来做人情。
“来了来了。”
这个被称作是方局的人被送走了,现场一片乱,他一走会议室里面就安静了下来,常青擦着自己的针,慢慢收着针,活动活动自己的腿,觉得跪的时间有点久,起来的时候被人扶了一把。
“谢谢。”她出声道谢。
“你现在在向京附属第一医院实习?”
“是。”常青回答。
“我有个朋友有严重的风湿病,能帮他去看看吗?”方脸问着常青。
常青没动。
“不行吗?”
可能是时间一类的调不开?
常青慢慢抬起头:“行是行,不过我就是个实习生,没有太多的经验,我们医院有很多很有名的大夫……”
“不需要很有名的,有你就行了。”
这话说的有点怪异。
就好像她来到了这里,很怪异一样。
“现在要去吗?”
方脸看着她:“现在不去,我等下要去医院看……领导,你懂的,晚上我去医院接你,放心,我是好人,不要怕。”
常青慢慢点点头,她就是觉得怪,说不出来的怪。
“我现在就可以回医院了吗?”
“当然可以,借你过来就是为了刚刚那一刻。”
常青:“……”
好神奇的地方,好神奇的人。
“你们中医没办法根治吗?还要送西医去治疗?”
“临床上不分中医、西医,不分经方时方只要利于治病,做医生的,不讳中医之短,不嫉西医之长。”
方脸微微笑了笑。
常青觉得感觉更怪了,他的领导刚刚被送进医院,此刻他正在对着自己微笑,还要带着她去见不知名的人。
她该去吗?
常青觉得去也没什么,难不成能给自己卖了?她可没有忘记,自己此刻是站在哪里。
常青出了公安局的大门,一后背的冷汗还在哗哗流着,人生第一次她感觉到怕,其实理论知识,她都有,亲自上手实属第一次,不敢扎,今天不是和赵老通过电话,借她一百个胆子她依旧还是不敢,不仅后背都是冷汗,就连脚心都是汗,每走一步都觉得是踩在棉花上。
老太太瞧着外面的太阳,悠悠说着:“撞上老虎了。”
遇上老虎怎么办呢?
不是你弄死它,就是它弄死你,明知道被它弄死,躺在地上等着被厮杀,似乎也显得惨烈了点。
说一千道一万,临时慌了,学的再好也是白搭。
赵老原地踏步,就那么一步的位置来回的走,挪来挪去,身上好像有虫子咬一样,是自己亲孙女,他担心都不担心,赵琴琴六岁就敢往自己身上扎针,一扎一个准,精准无比。
家里电话响。
赵老没有动。
老太太摇摇头,自己慢吞吞站起身去接电话。
“喂……”
常青现在小腿肚子发颤,她抖啊,走出大门自己找了个树扶着,不扶着她怕自己摔了,后怕。
吓死了。
万一给扎死了怎么办啊?
这都说不准的,那人情况当时很不好,她一个运气坏,就让自己赶上了,这都是不敢想的。
老太太按下来了免提。
老爷子听到最后,就开始骂人,大口大口的骂,说她是烂泥扶不上墙,你光知道理论知识有个屁用,这一块你不是看的滚瓜烂熟的,不是已经做过可能的推测,怎么真的有可以发展一下临床经验了,你萎了?
常青心中的那口气,已经去了半截,魂儿眼看着就要飞天上去了,被老爷子这么一骂,剩下的那半截又重新回到身体里来了。
“您老声音……真是洪亮。”
真是叫人格外想念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