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虎背熊腰的尉迟宝琪,拳头有沙包那么大,胳膊壮的如象腿,力气更是大如牛,李德謇却是将他从小揍到大,正因此,尉迟宝琪对李德謇非常服气,或者也可说是惧怕。
如现在,尉迟宝琪口无遮掩,李德謇只是一眼就让他乖乖将嘴闭上。
转头再看向窗外,目光顺着一望无垠的农田延伸下去,就是朦朦胧胧的山脉,尉迟宝琪突兀问道:“你说到了长安,殿下会来寻咱俩吗?”
李德謇将头别到一旁,也看向了窗外。
无声中,一股箭雨袭来,马车被射成了刺猬,领路的骑士十不存一。
大批蒙面人从两侧杀出,他们一分为二,一部分去绞杀残存的骑士,一部分冲着马车而来。
尉迟宝琪掀帘而出,李德謇紧随其后,看到冲杀而来的贼人,二人脸上不见胆怯,只有着兴奋。
尉迟宝琪放声大笑,兴高采烈的迎了上去,李德謇倒是还内敛些,只是扬起了嘴角。
狼狗关的再久,仍然是狼狗,庆州五年,尉迟宝琪和李德謇,颓废过,沉沦过,但也振作过,两人的功夫只进不退。
一脚踹翻一人,尉迟宝琪瞬时夺过刀,手中有了家伙,更是如虎添翼,他大笑着,一边笑一边挥刀,每砍翻一人笑声便高昂一分,渐渐的,笑声越来越渗人,脸也被血糊住,只有一双大眼转悠着,这眼,如是黑洞,令人胆寒到尿失禁。
有一人吓得肝胆欲裂,两腿颤颤巍巍的,他也确实是尿了,看到这窝囊样,尉迟宝琪笑的更是肆无忌惮。
贼人们惧与他的笑,说什么也不敢再向前,于是纷纷调转刀口,不约而同的杀向李德謇,他们想着,这人看着白白净净的,应该好欺负些,却是不知有一句话,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李德謇的手要比尉迟宝琪黑,他二人一个脸黑一个心黑,尉迟宝琪还算有武德,一刀下去,要是躺地上没死,也不会去补刀,可李德謇不一样,他出手必要人命,刀从前胸捅到后背,已是必死无疑,可他还是不放心,还要拿匕首在脖子上再来一下。
喉咙一割开,必是会溅血,所以李德謇脸上的血,要比尉迟宝琪多的多,连眼睛里都是血,血红血红的眸子,跟是入了魔似的,岂能不让人胆寒,贼人又怕了,连连后退,眼中都充斥着惊恐。
“怕什么,他们就两个人,再厉害终是有没力的时候,杀,杀了他们,赏百金。”
尉迟宝琪和李德謇同时看向喊话之人,心中明了,必是这伙贼人的领头,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就是三岁小儿都知道,更遑论这二人出身名将之家。
两人同一时间,直冲着喊话之人去,气势如神兵,可斩天,可裂地,贼人们彻底吓破了胆,根本不敢阻挡这两尊杀神,毕竟,金银养出的死士,和自小培养的,还是有所区别的。
眼见死神逼近,贺石不禁也怕了,转身,迈脚,疾跑,动作一气呵成,将为兵之魂,他这一跑,贼人们自也就跟着跑。
两个人追着几十人,追出了一里地,这场面很是戏谑。
尉迟宝琪还想追,但却被李德謇唤住,“不追了,免得入埋伏。”
恋恋不舍的目送贼人远去,尉迟宝琪很是失落,如是丢了心爱之人般。
回到厮杀地,尸体不少,护送两人的骑士无一存活,李德謇将贼人脸上的面罩取掉,看一看,然后又在身上摸索起来,他想找到些什么,但翻遍了尸体,却都寻不到一点有用的。
尉迟宝琪牵来苟活的两匹马,“走吧,走吧,等回长安了,我让我爹好好查查,看看是谁这么下三滥,是谁不想让老子回去。”
李德謇没说话,接过缰绳翻身上马,这时,前方扬起尘土,地面都在震荡,视线中又出现大批骑士,约摸有二百骑左右。
尉迟宝琪以为又是贼人,他捏紧了刀,面色也变得凝重,再无从容。
“不是贼人。”
李德謇说了一句,尉迟宝琪便又吊儿郎当起来。
吁~
程处默勒停马,看着七扭八歪的尸体,再看看一身血的二人,匆匆忙忙跑来,“德謇,宝琪,你二人真的遇袭了。”
这话听起来,像是知道什么,李德謇正欲问时,尉迟宝琪抢先道:“大郎,你他娘的怎么会知道我们遇袭。”
“这……”
程处默看着是想解释,但刚张了嘴,却又立马闭上了,看着是像有顾虑。
李德謇道:“大郎,你是要去哪?”
“我是来接应你们的。”
“嘿,你他娘的。”尉迟宝琪笑骂道:“不他娘的早来,等的贼人都被俺们两个杀翻了才来,这算是哪门子的接应,算求,来都来了,就把这些尸体处理了吧,别他娘的就在路上这么摆着,要是有哪个倒霉蛋经过,那不得吓得尿裤子啊。”
话很粗俗,听着似也不算客气,但程处默并不生气,都是自幼好友,他知道尉迟宝琪就是这么个性子,所以只是笑笑,便让手下人开始打扫起了残局来。
趁着无人关注,李德謇将程处默拉到一旁,问道:“大郎,你怎知我们会遇袭。”
程处默左右看看,俯到耳边一番轻语,李德謇听过后,变得有些惆怅。
“德謇,照我看……”程处默再警惕的看看,低声道:“你们这个时候回来,不见得是好事。”
闻听此言,李德謇只是一声苦笑,盘上的棋子,怎么走,哪是自己说的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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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国公府一直都很冷清,不管是逢年还是过节,当别家都装扮的喜喜庆庆的时候,卫国公府还是一如往昔,门口连个红灯笼都不愿意挂。
管家以为,今年仍是这般,所以也未布置什么,但让他没想到的是,李靖像是突然活了过来,对过年也看重了起来,不禁让管家将府中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还催着他赶紧把门前的灯笼给换了。
一切收拾妥当,里外焕然一新,李靖的心却又是乱了,他很焦急,一种从未有过的焦急,在战场上面对各种绝境险象时,他都未有这般焦急过。
终于,马蹄声响了。
随后,李德謇进来了。
李靖一时有些恍惚,眼前也是看不清了,李德謇同样如此,他踉跄两步过来,跪倒在脚下,哽咽的道:“爹,儿子回来了。”
年迈的手,颤颤巍巍伸出,当抚摸到还有些湿漉漉的头发时,眼泪落下,朦胧的眼睛清明了。
父子两人皆是哭了,哭的无声,哭的隐蔽,维持着汉子的体面,哭过后,又是笑了,笑过后,过去的便过去了。
李德謇扶着李靖,聊了许多,说了许多,随后自然而然的谈到了遇伏的事情。
“爹,殿下和太子……”
李靖摆摆手,“关起门来,该怎么过就怎么过,他事,不管,伏击你的,是歹人,与太子无关,莫要胡乱想。”
李德謇低下头,“爹,太子阴狠。”
“那位就不阴狠?”
“我与殿下有情。”
“天家不讲情。”
“爹,以后呢?”
李靖沉默了。
许久,缓缓道:“谋逆之罪,摘不掉。”
李德謇跪下,“爹,陛下也是谋逆。”
李靖怒了,但转瞬,却是又平复了。
须臾,他起身,独自向外去,李德謇依旧跪着,天黑了,李靖又来了。
“爹,贞观十七年,您拦着我,那次,殿下败了,儿子去了庆州,五年,五年没出过门,这一次,儿子就是不参与,日后也绝无活路,小时,您教导兵法,总是跟儿子说,要时时将自己置于死地,只有置之死地才有生路,现在,儿子就在死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