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刀又准又狠,插的李治有苦难言。
置藩国,虽然是在外邦之地,虽然是距长安千万里之遥,但李治还是不能接受。
原因无他,只因他将整个天下,都视为自己的囊中之物,他不能接受,李氏中除了他之外,还有人能够称孤道寡。
这一点,是绝不可接受的,不过,他却也不能反对,不然,就中了李承乾的奸计,就当了恶人,宗亲这个群体,还是不能得罪的,他们其中一些人,还是有着不少权力的,不说别人,就拿李道宗来说,他在军中也算颇有威望之人,手上还有着不小的兵权,驻扎在长安外的禁军一部,约摸两万多人,就由李道宗掌管着。
李治看向皇帝,见李世民若有所思的,心中暗道不好。
在贞观初期,曾推行过一段时间的世袭刺史制,所谓的世袭刺史,就是将宗亲分置到天下要地,担任刺史都督,世代承袭。
比如李恪,他贞观十一年从蜀王改封吴王,迁藩到安州,同时兼任安州都督和刺史,将军政大权集于一手。
要知道,安州可不是什么荒凉偏僻之地,其商贸发达为漕运中枢要害,每年贡献着不少税金,治下人口约摸总计四五十万。
同时,李恪这个安州都督,不仅只管安州的军事,周遭的随、温、沔、复这四州军事也归由他管辖。
按照唐朝的军制,五州之地的府兵加起来,最起码可得三十万精兵,如果不图质量只讲人数的话,一口气拉个六七十万人也不成问题。
人口充沛,钱粮富裕,兵多将广,李世民对李恪也确有宠爱,而这,也为李恪埋下了杀身之祸,或者说,是为所有的儿子埋下了杀身之祸。
李治在登基之后,缘何要把兄弟宗亲杀个零零散散,终其原因,就是因为他们碰了不该碰的,他们如果不死,实在难以让人心安。
世袭刺史制虽说只实行了不太长的时间,就在朝臣的坚决反对中被迫废除,可李世民的心里头,实封宗亲的念头并未消退过。
在李二陛下看来,让宗亲共治天下,是保证社稷长久的良策。
只要皇帝贤明,地方上的藩王就不敢生出异心来,纵使哪天就是出现了所谓的乱臣贼子,也可让肉烂在自家的锅里,总归都是他李氏的国乍。
李承乾提议实封宗亲,也算是精准的挠到了皇帝的心痒之处。
一番快速思索,李治开口道:“大哥说的,倒也是个法子,打下半岛分予宗亲,即可让其地永归我汉土,也可让朝廷不用过多的费心。”
“可是,有一点不知大哥有没有想过,半岛之土是何其的有限,宗亲数量却不少,该是如何封的好呢?”
“咱们兄弟有十余人,王叔更是不少,一股脑都封,没那么大的地方,若是挑挑选选的,那谁可封谁可不封呢。”
李承乾不接这个茬,笑着道:“这等大事,哪是你我该置喙的,自当由父皇来斟酌决定。”
李治笑眯眯道,“不管是咱们兄弟还是一应王叔,都是父皇的至亲,手心手背都是肉,得封了人自然开心,不得封的必也会心生怨言,大哥轻飘飘一句话,推给父皇来斟酌,这不是让父皇左右为难吗。”
李承乾笑问道,“那九弟觉得,置藩国之策,到底是行还是不行呢,为兄愚钝,也只是临时起意,恐有不少想当然处,九弟聪慧,不妨多替父皇琢磨琢磨,看看分封的话,应该以何标准来封,毕竟这也不单单只是父皇的事,跟九弟也有着不少的关联,怎么说以后也是你当家不是,宗亲还都得仰你鼻息呢,若是有讨九弟厌的,那就趁早剔除了,免得日后再让九弟心烦。”
这一番暗讽,听的李泰心中那是爽快不已,而李治也不甘示弱,立马开始回怼,兄弟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来来往往夹枪带棒,虽说都是笑嘻嘻的,面上看着和和气气,可还不如脸红脖子粗的直接吵上一架呢,这就跟受伤一样,破口大骂那是外伤,结了疤后就好了,嬉嬉笑笑你损我我损你,那是内伤,面上看不出个什么,可是会要人命的。
李世民看着这两人,觉得心塞无比,他很想脱下鞋,将兄弟二人都狠狠抽上一通,那都不打,就专门打嘴,把两人的巧嘴打烂,看他们还怎么这么会说。
不过,也就想想罢了,李世民无力的摆摆手,开口转圜道:“好了好了,这些事不提了,今天朕叫你们过来,是来赏乐的,是咱们父子私下的快活,不谈他事,都莫要再说了,坐下。”
说着,给了张阿难一个眼神,后者随之又冲着不远处的一个太监点点头。
“陛下!”
一声大唤猛的响起,听着跟天要塌了一样,没几息,只见乐安宫的管事太监,火急火燎跑来,他气喘吁吁的道:“陛下,不好了,贤妃娘娘不慎摔了一跤,动了胎气,太医说,怕是……怕是要早产……”
“好端端的,怎会摔的!”李世民怒腾腾道:“你们这些狗才,怎么照料的!”
管事战战兢兢的,被吓得竟都说不出剩下的话来,他只是跪在地上,一个劲的抖搂着身子。
李世民顾不上其他,起身飞驰而去,他这一走,就算是没有碍事的了,兄弟三人也就不用装了。
李治扫扫李泰,又扫扫李承乾,随即冷笑一声,起身往外去。
李承乾仍显的淡定,李泰大为不满道:“置藩国,这般要紧的事,你怎么不提前与我说一声。”
李承乾随口道,“话赶话说到了,不过一时之兴,我哪知道高句丽要遣使来长安。”
李泰满是不信的呼呼两声,随即则起身离去,眨眼,只剩下了李承乾一人,空荡荡的大殿,干坐着也无甚意思,不如回去睡觉。
从殿中出来,程良骏给李承乾披上大氅,主仆二人拾阶而下,没走出几步远,迎面来了队人,却是些舞女乐师,在这寒冬腊月,那些舞女穿着单薄,一个个冻得面红耳赤,而乐师们,则都抱着各种乐器,看着也有些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