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拒绝了——靠,难得我善良一次,看来做鬼还是要邪恶要嚣张要为非作歹。
琴独手把匣子搁在桌上,打开,拿出一个包袱皮裹得好好的东西,慢慢解开包袱皮,一层,又一层,骄奢淫逸啊居然裹了好几层最上等的丝缎。
最后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一张古琴。
我想我全部明白了。
这个任务的名字起得真好。斩琴。简洁有力。
她坐下来,一只手从琴弦上轻轻拂过,琴弦颤动着,发出一声长长的滑音,然后她开始弹琴。因为只有一只手可以用,琴声算不上很好听,但我能感觉到她在弹什么。
高山流水,以飨知音。
那个知音人自然不是我,是——琴。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
“随云。”
“这张琴”
“白玉琴。家里传下来的老东西。我从仓库里翻出来,弹它。”随云闲闲地拨着琴弦,神情有点恍惚,她的视线在飘,我知道她在找什么,她在找那个一弹琴就会出现的远征。
但其实这张琴就是远征。我打开任务小册子,册子里那张画像上,女人抱着琴,站得笔管条直。所谓斩琴,斩的不是这个女人,而是女人怀里的琴。
我能想象那是一个怎样的故事。爱乐音的女子,拨弄着琴弦,惊醒了琴里沉眠的旧精魂——用的久了的物件会有魂,只不过有的能被人看到有的不能而已。
她爱上了那个随乐音而来的男子,男子同样爱着她。但这个旧精魂是很微弱的——如果所有用久了的物件都有强大的灵气,这个世界早乱套了,扫帚满街跑毛笔会上树擀面杖和浴桶打架。每一次显形,琴魂便衰弱一分,他不得不陷入长眠积蓄力量等待苏醒,而她
轻咳一声,我说:“尾生与女子期于梁下,女子不来,水至不去,抱梁柱而死。”
随云抬眼看我一下,视线风轻云淡:“一个叫尾生的男人和姑娘约好在桥下相会,姑娘没来,涨水了,尾生不肯离开,抱着桥柱死了。这是庄子#8226;盗跖里的故事。”
“但你不肯死。”
“是的。”她的眼神清明无比,疯傻的都没了,但我还是能看到她两个眼珠里都写了同一个字:痴。
“何苦呢?”我轻叹一声,软剑斩向玉琴,琴弦断裂的一瞬发出震动的低鸣,犹如小兽在哀哭或者男子低沉的呻吟,琴上有一道细细的裂痕,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然而这已经够了。随云瘫倒在桌上,手指拂过琴上的伤痕,她凄楚一笑:“为什么不让我等他?”
“人妖殊途。”我义正词严地答道。这个我早背熟了。打碎玉桶之后,我被冥王那个小气鬼扣下来打工,入职培训的第一课就是夜叉哥哥主讲伦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