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所想要的吗？你不觉得你很自私吗？”

    与以前的记忆相碰，苏妍娃总是会控制不住脾气，她没发现音量大了点。

    “你不知道，我每天都在数着能见到你的日子，三年的时间，好久好久，久到我有些心灰意冷！知道自己配不上你，所以不惜一切也要让自己成长再成长，可是这让我对你的感情越来越不肯定，曾经想过要放弃，可是放弃了，我的努力就白费了、从此就一无所有了，你知道吗？”

    韩尧任由她发泄，不开口打断，也不加以安慰，只是静静地听她讲出她的心里话。

    “你是霸王，你用你的生活模式套在我身上，有想过我的感受吗？有想过我喜欢这样吗？这对我公平吗？”

    旋紧的开关一旦开启，就像石门水库泄洪般无法停止，她几近嘶吼地喊出她的无奈与心酸。

    “如果你喜欢的是有能力的女人，那么就不要让我越陷越深。你知道我曾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也许不要认识你会比较好，那么我就可以依然过我平静的生活，听话的为‘青帮’卖命、走我该走的路。就算到最后只有我一个人孤独终老，我也无所谓，反正人自出生到死亡，都是孤独的一个人”

    她虽然有潜能，却只是一个存在、甘于固定在轨道上行走的人。

    自从遇见韩尧，她的人生破搅得一团乱，她的勇气、她的耐心，受到严重的打击。

    发现苏妍娃愈讲愈负面，韩尧心想着再不阻止，这怒火将一发不可收拾生气、委屈时所做出的决定、说出门的话，绝不理智，且极可能让彼此悔憾终生。

    “小娃，够了，我不想跟你吵。”他吼，但这不是他的目的。

    被这么一吼，她终于冷静下来，周遭，只遗留她粗重的喘息声。

    “我又何尝想跟你吵？”她开口了，语调含抹凄然。“说出来吧，韩尧，说你心里没有我，那我就可以解脱了。”她真的觉得好累、好想休息。

    “别想！”他怒吼。“就算你想解脱，我也绝不放你走！”

    他怎么可能会放弃？世上再无第二个苏妍娃，世上再无第二个让他这般心动的女人。他知道他伤她很深，所以他才想尽其所能的弥补，他无法放下她一个人。

    “你就是这样，明明觉得食之无味，却又放弃不了。”她感叹。如果她不要一直注意他就好，不要发现他三年来身旁没出现过别的女人而心里窃喜就好。

    他并没有这样想！韩尧想反驳。

    他一直将她放在心里的某个地方，用心的珍藏着，但现在盛怒的她，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就算说了，她也会误以为他是在诓骗她。

    “你说不出话了是吧？那么什么也不必讲，我走了。”她失望的摇摇头。

    韩尧就这样看着她离开他的视线，握紧的拳头上青筋浮现。

    其实，他的目的只是为了逼出她的真心话，让她吐出对他的不满，可这真心话真的让他非常、非常地难受。

    现实，总太残酷。

    爱情，总太伤人。

    其实，跟他吵完之后，苏妍娃就后悔了！

    她刚才那些行为，真像一个无理取闹的女人。

    她什么时候变得那么‘青番’了？

    唉，都嘛是因为他做出挑衅‘青帮’的举止，让她愈来愈怀疑他的真诚。

    诚如她自己说的，她一直不想加深两家交恶的关系，偏偏他却雪上加霜？

    罢了！随他去吧！也许真有什么内幕也说不定，现在做定夺还太早。

    吼一吼，起码让韩尧知道他的霸道有多伤人也好，有时她真的挺受不了他的。

    嗯，心情舒坦多了！哼，活该韩尧被她轰，谁教他竟敢惹到她。

    虽然有点担心他会不会因此而厌恶她，但她现下已经决定不再理他了！

    一直站在对方的立场设想真的很累，如果他有点良心，就会知道他也该试着用同理心，不要一味将自认为对她最好的，强加诸在她身上。

    说到底，还不是大男人主义作祟？

    人啊，真是学不会诚实，老爱找借口掩饰私心。

    吵一吵，让双方冷静一下也好，让她可以暂时获得休息。

    一回到苏宅，管家通报外面有人找她。

    会是谁呢？她的疑惑在见到客厅那位艳丽女子后，总算解开。

    “苏小姐，可以跟你聊一聊吗？”翁淳蕙和气的问道，脸上有极其虚伪的笑。

    “你来呛声？”苏妍娃带有几分防备，她早调查过，也知道对方的来历。

    翁淳蕙会被奉为贵客，也是因为背景雄厚的关系，是以‘青帮’不敢怠慢。

    翁淳蕙笑出声，难怪对方年纪小小，就当上‘青帮’的老大，果真不容小觑。

    “不，只是来问你，要怎样才愿意放弃韩尧。”她也不迂回，直揭来意。

    “翁小姐，你不觉得这话问得有点奇怪？论先后，我可比你早认识韩尧。”对方不客气，苏妍娃也毋须顾虑。“所以该放弃的是你才对吧？”

    “感情没有先后的顺序。”她一副嗤之以鼻的态度。

    苏妍娃也不是省油的灯。

    “感情虽然没有先来后到，但了解一个人则有。我比你早认识他，知道他就是我所要寻找的另一半，除非他先放弃我，要不然我绝不会放弃，永远也不会放弃！”她什么没有，毅力最多。

    “我不懂，你为什么会那么肯定？我记得你们才认识没多久？中间还隔了三年不见。”似是被苏妍娃语中的坚定所震撼，她不禁脱口而出，满脸讶异。

    “这也许就是上天注定的缘分吧？”苏妍娃一想起韩尧，心就暖暖的。

    “时间不代表一切，有些人自第一眼见到，就可以认定对方是一生的伴侣。那些说要交往多久又多久才可以了解一个人的话，让我觉得很好笑，很多爱情长跑而结婚的伴侣，最后还不是以离婚收场？凡事没有绝对，爱情不必设限。”

    翁淳蕙发现她捉及韩尧的时候，唇边泛苦甜蜜的笑容，让人觉得很美。

    要看一个人对一段感情快不快乐，从外在的表现就可以观察到。

    这是什么样的女子？据调查结果，她爱得很辛苦，但为何却还能勇往直前？

    “你爱他，为什么又接下继承人之位？你不会不知道接下就代表什么啊？！”

    两家敌对的情况已经持续很多年，误会绝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解除。

    苏妍娃本来不想让她知道，继而想想，要让对手死心，就得永绝后患。

    “我只有这一个选择，因为不接下这个位置，我就无法做自己想做的事。”尽管她非自愿，但这就是世界通行的法则：有一得必有一失。

    翁淳蕙似乎有点明白了！这不就是她一直认定的观点吗？权势代表一切。

    但苏妍娃想利用的权势又跟她的目的不一样，苏妍娃努力的结果最终是为了韩尧，反观自己却是要利用韩尧来巩固地位；前者是真爱，后者是私欲。

    为什么一样都是养女，她却比她更坚强？比她更有人性？

    “你不是教他证明他有多爱你？他合格了吗？”翁淳蕙故意这么问。

    “他不用证明，我早就感受到了。”误以为这女人还是不肯放弃，苏妍娃生气了！“反正我告诉你，我不会放弃，绝不！你再怎么破坏也没用，话不投机，说了也是白搭，我今天‘头发’很痛，恕我失陪。来人，送客！”喊完便甩头走进去。

    “哈哈”翁淳蕙大笑出声，看着苏妍娃可爱睹气的举止。

    本来还以为苏妍娃太天真，霸占这样优质的男人实在很不对，没想到她输了，不是输给真爱，而是输在她的自私、输在她自以为是的观念。

    况且，那天看到苏妍娃挑衅韩尧，她在后头其实吓得半死。说真的，要她这样对韩尧，她才不敢！惹怒一头狮子，后果不是她可以承担得起的，她怕死了！

    看来，苏妍娃是真心想与韩尧共度一生，所以该跳出来的时候，还是会勇于跳出来讲；而韩尧对苏妍娃的挑衅也不发怒果然，这两人是真心相爱的。

    这两人真是绝配，她完完全全输了！翁淳蕙唇边浮上自嘲的笑。可是，好奇怪，为什么此刻的她，会想起那个七情不动的男人？！

    “我送你回去。”

    才这么想，头顶便响起那抹熟悉又富有磁性的男音。

    翁淳蕙随即望入一双温柔的眼眸，害她的心为之一悸。

    “不必。”她故作镇定，冷漠回绝。“我们的交情没那么好，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尽管破她的话所伤，李彦皓仍表明不愿放弃努力。

    “你嫌弃我是孤儿，但我会证明给你看的，我会让你知道我的决心。”

    “你少骗我了，都已经要娶别人了，还对我说这些话？”她感到很生气。

    他们有过一段情，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那是他在她父亲店里打杂时产生的情缘。之前他找过她，她已经跟他讲得很清楚，因此今日她才会放心的过来，没想到他仍不死心。

    李彦皓本想解释，不让心爱的人产生误会，但旋即想到地点不适宜。

    这里全是苏母的眼线，已有一些仆人见他们举止怪异，藉机竖起耳朵偷听。

    “我只能说，不是你表面所看到的那样。”

    “眼见为凭不是吗？”她当他在狡辩。“不需要再说了，我不想听！”

    他叹了一口气。“你总是这样，不去正视问题，老爱逃避现实，用别的事情来掩盖。”

    她浑身一震，随即有些心慌。“才才不是！我要回去了，再见！”

    李彦皓也不追上去，只是在她要离去前，以不轻下重、她听得见的音量说了一句话，倾诉他这些年来不敢对她说出口的话。

    “不管你信或不信，我一直、一直都把你放在我的心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