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样的生活,但她的不快乐是显而易见的,所以他想邀她来过节。育幼院里有十几个孩子,平常天天打闹,圣诞夜想必会玩得更疯,也许能让她开心一点。
想让她开心,就这样而已,绝对没有什么目的呵。
“你可以带海微她们一起来,我家是育幼院,小孩多得很,大家可以一起玩。”他取出要买的饮料清单,递给店家。
“你住在育幼院里?”这么说,他是孤儿了
看出她的疑问,他笑道:“别误会啰!是因为我妈是育幼院的创办人,离婚后才带着我和我妹搬进去住。”顿了顿“我妈和你一样,也听不见。”
夏音晓一愣“她也听不见?”
“她小时候受过伤,因此失聪,平常都是用手语和人沟通。不过,她骂人的时候嫌手语不够快,都会直接开口骂。”
她睁大眼“她能说话?”
一旦失去听力,通常也会失去语言能力,因为听不见自己的声音,无法确定自己讲得是否正确,干脆不开口。
“为什么不能?只是听不见而已,声带还好好的啊。她骂人可凶了,声音又大,每次骂我的时候,整个育幼院都听得一清二楚。”尤其在发现他又偷了什么之后,连打带骂的才是精采呢。“你应该也可以说话吧?”
夏音晓神色为难“学校老师是有教过发音”
“所以你是可以说话的嘛。”他兴味盎然“来,说几句吧?”
她连连摇头“我声音很难听的。”
“你听过自己的声音?”丁绿尧接过饮料后付帐,拉着她往隔壁大排长龙的烤鸭店走去,跟在队伍后面排队。
“没有,但听过的人曾这样说。”姑姑一家人嫌她发音怪异,说话让人听不懂,嫁入安家后,则有专人翻译她的手语,她已经很久没开口了。
“你自己没听过,怎么知道很难听?别人说的又不一定正确。我敢说,像你个性这么温柔,声音一定也很好听。开口说话毕竟是大多数人的沟通方式,能够使用口语,生活才会更方便啊。”见她只是摇头,他威胁道:“你不说话,就不可以来我家过圣诞夜哟。”
“我也没说要去呀。”她微笑着。虽然的确是有点心动。
“你不想来?”俊脸垮下“为什么?你另外有事?”
“没有,但我不喜欢晚上出门。”安隆楷绝不会肯的。让她带着孩子来摄影棚,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你怕走夜路吗?我可以去接你啊!我保证一定很好玩,你绝对不会无聊,我还特别练了新魔术,是摄影棚里看不到的哟!就算你已经看腻了魔术表演,”摸摸下巴,摆出万人迷的pose“来看本帅哥也值回票价嘛!不过最重要的是,你要说你很想来很想来,然后我才能威胁你,如果不讲话就不能来玩。所以你现在要赶紧摆出你很想来的表情,然后求我才对”
夏音晓忍不住好笑。哪有这样威胁人的啊?
“快啊,快说你想来,我就故意刁难你,你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开口说话啰!”
“如果我真的不想去呢?”他一脸等着捉弄人的模样,让她跟着顽皮起来,故意逗他。
“那我会很难过,说不定回家以后会躲在棉被里哭,而且以后都不想去录像了。”脸色哀怨“这样你也没关系吗?”
夏音晓忍住笑意,板起脸“这么任性,对不起那些支持你的小朋友吧?”
“可是,我很期待你来嘛,你不来我当然失望啰。你若真的有事不能来,我也不勉强啦,只要不是因为”将已写好便当数量的纸条递给烤鸭店的小妹,他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某个人不准你来。”
她微怔,却在此时被人潮推挤了下,直接撞进他胸膛,额头正好撞上他夹克的拉链,令她痛得皱眉。
“小心撞到了?”他扶她站好,发现她额头红了一块,伸手轻揉,又从袋子里拿出一杯冰饮递给她“先用这个敷着,回摄影棚再擦葯”
烤鸭店老板的大嗓门在这时传来:“丁先生!你好久没来了!”
“小声点!”丁绿尧连忙压低帽子,食指竖在唇前“要是让人发现我在这里,挤过来跟我要签名,害我赶不回去录像怎么办?”
老板哈哈大笑,一面瞄着美丽娇弱的夏音晓“你来我这里几十次了,跟你要签名的也才几个小表,谁害你赶不上录像了?你以为你是大明星呀”
或许是因为老板的笑声,夏音晓感觉到周遭的人目光纷纷射来,于是放下了敷在额头上的饮料,不想引人注目,默默注视着丁绿尧与老板说话。
他似乎很关心她,从一些小地方透露出来眼神、行动,还有刚才的话只要不是“某个人”不准你来。
他多少也听闻了关于她婚姻的传言吧?
他的态度却没什么改变,不像因她安太太的头衔而讨好她的制作人,也不像觊觎这个头衔而向她挑衅的年轻女孩们。他与她谈话时虽然戏谑,却总保持在合宜的范围内,在一些小地方也相当体贴,例如:他绝不会从背后拍她,一定会绕到她面前才开口说话。
而“某个人”从来不记得她听不见,一天中总会让她惊吓好几次。
仅仅是这样,已让她感到温暖。处身在对安太太这身分的各种有色目光下,他是唯一能单纯视她为夏音晓的人。或许因为这样,很难对人放下防备心的她,和他在一起却能自在谈笑。
目光移向仍在抬杠的两人,中年老板不时大笑,显然很高兴。她悄悄凝视着丁绿尧孩子气的侧脸,粉唇弯出一抹浅笑。
他很容易就能逗人开心,与她笑谑也只是因为一贯的个性使然吧?但对她而言,却是难得的轻松时刻。不知这样相处的光景,能够维持多久
忽地,他转头朝她一笑,同时有只手搭上她腰后,她心弦一震他要做什么?
那只手开始移动,从她的腰一路往下探
“怎么了?”两手各拿一盘小菜的丁绿尧,诧异地看着她脸色骇变,猛地回头瞪着身后排队的人群,微颤地打着手语
“有色狼。”虽然还隔着厚厚的大衣,感觉同样恶心。排队的人太多,她无法分辨刚才偷袭的是谁
下一秒,她被丁绿尧扳转过身子。
“不要往后看。”他微笑着,一手揽住她肩头,俯近她脸庞,无声地以唇形道:“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看着我,笑一个。”
他要做什么?
她不解地看着他从刚买的热饮中挑选着,环在她肩头的力道不重也不轻,正好将她半个人纳入怀中,形成亲昵的距离。
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她不习惯和人靠得这么近,有种被困住的感觉,但并不讨厌。看着他拿起烧仙草,揭开杯盖。
“这是你要吃的,对吧?不过这个最烫,效果最好”忽将热腾腾的烧仙草往她身后泼去。
“啊!”一个中年男子当场被烧仙草淋上双手,发出惨叫。
“哎呀,对不起!我没注意到你在这里呢!”丁绿尧呵呵笑着,道歉的口吻毫无诚意,只有得意“虽然人多的时候难免会有身体接触,不过还是要有分寸,别摸到不该摸的地方,不然发生这种意外,只能怪自己的手贱了,不是吗?”
对她伸出禄山之爪的是这个人?
夏音晓讶异地看着中年男子,对方脸色尴尬而狼狈,不敢声张,迅速遁人人群中逃走。
“这种人就是这样,有色无胆。”丁绿尧嗤声,将空了的饮料杯放回袋子,朝她微笑“不好意思,把你的烧仙草倒光了,等一下补买一杯给你。”
“被这么烫的东西淋到,一定很痛吧?”她往中年男子逃离的方向望去。
“最好痛死,反正他活该。”看了她不忍的神情一眼,他叹道;“你啊,太温和了,该强硬的时候还是要强硬,否则很容易被人吃得死死的,知道吗?”
明白他的话中有话,她却只能报以无奈的微笑。
他将她拉进怀中,以自身为她挡住所有可能的偷袭。
“人多,想浑水摸鱼的家伙也就多,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他将夹克下襬用力往下拉以遮住臀部,狐疑地左看右瞧“希望没人会偷摸我。”
夏音晓失笑,
“你是男人,没人要摸你。”
原来他是“舍身”保护她呢。周身都是他的气息和温暖,像一层安全的屏障,她该觉得安心的,心跳却失控地越跳越快,鼓动的热度直往脸颊窜升,她赶紧垂首,不让他看见。
“很难说啊!这年头什么怪人都有”
“喂,丁先生!”烤鸭店的老板早就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忍不住插口“你什么时候交了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介绍一下嘛!”
“别乱讲,人家已经结婚了。”丁绿尧嘿嘿一笑,忙着挑小菜“少打人家主意,让她老公知道的话,你麻烦就大了。”
“你结婚了?”老板惊讶地看着夏音晓。这个看来还不到二十岁的年轻女孩,怎么已经嫁作人妇?
夏音晓对老板探询的目光轻轻颔首,唇边的微笑虽然不变,却已悄悄凝结。
已经结婚了短短几个字,像在他们之间拉开一条线,切断所有的可能。
心跳奇异地平缓了。她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开与他的距离,任凭从他身上沾染而来的温暖被冷风吹散,逐渐被惆怅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