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万籁俱寂,只有几声蝉鸣在夜空中不知疲倦地响着,却把周围的一切衬得更加幽静。
不远处的小木屋里,一位穿着粗衣麻布的妇人跪倒在地,在她的面前摆着的是一张小小的木桌,可那木桌上却是燃着两支白色的蜡烛,烛光悠悠,妇人的脸庞在烛光中明明又灭灭,看不太真切。
而在木桌的前方则是悬挂着一幅绢画,透过明灭的烛光可以看出来,上面分明画着一名年轻女子,女子的面庞隐匿在黑暗之中,只是为何她额间却仿佛有那如蛇般的鲜红印记?
女子被画在绢布中央,四周都是白布,在烛光的映照下,染得幽幽惨白,那飘动的绢画犹如阵阵鬼影,令人心惊。
妇人跪在案前,不停地朝着绢画叩拜,甫一抬头,竟是泪流满面,而她额前早已磕破,一滴鲜血顺着她的脸颊缓缓滑落,留下一道神秘鬼魅的痕迹。
“一求圣女,佑我族人。
二求圣女,卫我故土。
三求圣女,使我族人不再饱受欺凌之苦。”
妇女嘴中一面念叨着,一面不停地磕头,仿佛磕得越多,她祈求的愿望便都能够成真。
那妇人身旁站着一名粉雕玉琢的孩童,看模样不过五岁的样子,可脸上竟有着大人才有的成熟与冷静,看那妇人一直叩拜,他终是忍不住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稚声稚气地开口道:“娘亲,你不是国土和族人都应该由我去守护吗?你怎么要叩拜这女子呢?娘亲……”
闻言,妇人转过头来,满脸泪污,看着自己稚嫩年幼的孩子,却是一把将他揽进自己的怀中,哭泣道:“我的儿子,我的好儿子……你这么小便如此懂事,若你父亲还在世,定然欣慰有加……可是,可是,现在只剩下咱们孤儿寡母,剩下的路实在是太难了,娘亲舍不得……怎么舍得让你孤身背负那么多啊……”
妇人哭得愈加伤心了,那男童却是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抚一般道:“娘亲别担心,我马上就长大了,我一定会好好守护国土、族人,还有娘亲的!”
“好孩子,娘亲的好孩子。”妇人抱着孩童的手越来越紧,仿佛手中的是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那孩童尚且年幼,肩膀瘦弱,此刻被妇人紧紧抱着,浑身上下都被勒得变了颜色,疼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可是他一声未吭,眨巴着双眼,微微偏头看向墙上的少女画像,不由自主地小声呢喃:“可若是将一切都交给她来背负,她不是变得和孩儿一般模样了么……”
他从小便被教育着担负起守护国家和族人的责任,哪怕他还只是个孩子,他也明白他肩头上的责任有多么重大,他不仅是娘亲的希望,更是全族的希望,他有时也会觉得疲惫,可当他看见那少女时,突然只想一力承担,无论有多少的磨难他都甘之如饴,他只愿那少女能够快活明媚,不用像他这般汲汲可怜……
十五年后。
“安歌,安歌,快过来。”
一名妇人急急地呼唤着,不一会儿一名水葱般清丽的女孩儿便蹦蹦跳跳地走近了,只见那女孩儿穿着一件水青色的轻衫,满头的黑发被一根木簪齐齐盘在脑后,只是额前却是落了几丝碎发,因被汗水打湿而粘在了额头上。
妇人看着她这副模样,嗔怪道:“看你,又跑去哪里疯玩了,这满头大汗的。”
妇人嘴里一边嫌弃着,脸上却是笑意点点,没有半点儿责备的意思,掏出一方帕子仔仔细细地将她额头上的汗珠擦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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