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星期可害惨了崇德营业所的业务和内勤助理。
崇德的大家长突然觉得第一名的成绩还不够亮眼,趁着新险种上市,处经理曲希岑带领着大家没日没夜拚了命往前冲,誓言再创破纪录的佳绩。
大家当然知道奖金红利绝对会因为努力而倍数成长,可谁都不想要这么拚命,都已经连续四季第一名了,难道还不够吗?继续拚下去,是肥了荷包却累死自己,甚至还得赔上家庭生活。最惨的是,每天早上的业绩晨会,曲希岑会很有耐心地一个案件一个案件仔细跟催,绝无遗漏,碰到没在标准作业时间内签妥保单合约的,她会陪同业务亲洽客户,比谁都积极。
业务抱怨着,连作梦都梦到自己在街头卖笑拉保险,只有一个“惨”字可以形容他们苦涩的心境。
内勤助理也不好受,计划书打不完,保单送不完,两人当四人用,长发飘逸的漂亮妹妹们,全盘起了头发,妆没化,衣服没空搭配,每天上班都像打仗一样,业务人员在战场上厮杀拚命,内勤助理就是补充战备的后方人员。
才短短一个月,所有人过着捧着钞票、挂着熊猫眼的紧绷生活,大家在私底下怨声载道,只有如玉明白希岑为什么需要这么拚命。
她一向就很认真工作,但如果要忘却烦恼的话,她唯一能选择的方式就是加倍努力工作,顺便缔造更完美的业绩,可怜的只有她的下属,只能闷着头、不明白事实真相地奉上半条命陪她工作
总经理一个月没回来了。
巡视了中南部之后,谁都没料到美国总公司突然来了通急电,要他代表亚洲区参加什么“管理经营人会议”原本参加会议的亚洲代表是日本分公司的总经理,但那位先生在紧要关头因盲肠炎住院,美国总公司只能紧急派第二顺位地区代表参加。
童大维没有回台北,直接由高雄搭机赴美,护照还是他打电话留言在希岑的手机里,要她请快递送到高雄营业所。
种种事情真是巧合得像老天爷的捉弄一般。
那一次争吵后,直到现在,两人居然没再见一面。
好不容易因为护照,两人有个说话的机会,曲希岑却忙着上课培训新人,没空接手机,让童大维只能留言。
这是什么恶搞的巧合啊,更惨的是,希岑竟然完全把这些巧合当成童大维有心躲避她
临时检讨会议刚结束,已经过了下班时间。
如玉晃到好友身旁。曲希岑气色很不好,她说她的胃生病了,每天从早到晚都有想要呕吐的感觉,苍白的脸色和唇色只脑瓶化妆补救。
“你还好吧?”
曲希岑摇头。“没。如玉,不会是普拿疼没效了吧?所以三天前的宿醉持续到现在?”
三天前的星期六,曲希岑不想在周末夜里独自面对空荡荡的家,不管隔天的宿醉头痛,拉了如玉到pub喝酒解闷。
“你过敏不是会头痛吗?怎么变成胃痛了?”
曲希岑捣着胃。“就是肠胃整个不舒服就对了,还是我再吞一颗普拿疼试试看?反正我只要止痛就好。”
如玉蹙着眉头,持反对意见。“不好吧,你不觉得症状有点奇怪吗?我觉得还是去看医生比较妥当。”
“什么奇怪?”
如玉盯着她的眼。“你会不会怀孕了?”
曲希岑眨眨眼,一时间无法消化如玉的问题。“怀孕?”
“你的样子真的很像啊,就算我还是待字闺中的小姐也看得出来。”
曲希岑哇哇叫。“我?!怎么可能,我们一个多月没见面了”
如玉提醒她。“难道他一个月前都没有碰过你吗?”
曲希岑不觉发麻头皮,她尴尬地扯着嘴干笑。“呵,不可能的啦,我们都有算时间,真的碰到危险期,也会有防护”这是个敏感的话题,她刻意压低音量。
如玉毫不客气地泼了好友一桶冰水。“连保险套都有5%的失误,你以为算安全期是正确的避孕方式吗?”
“当然不是”她的经期准得连上午或下午都算得出来,这一年来他们一直以这个方式避孕,她压根儿没想到会有出包的机会。
“对了,你mc这个月来了吗?”
在同学的提醒下,曲希岑才猛然想起,为了不让自己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这一个月她全神贯注于工作,压根儿没注意每月的生理期居然迟到了
“没有”曲希岑瞪大了眼。“我都忘了这件事了!”
如玉摇头,叹了口气。“我看你还是去买个验孕棒来验看看吧!”
一时间,曲希岑的心也乱了。“我该怎么办”
如玉扶住她摇晃的身子。“别急,先验看看,说不定是你这个月情绪起伏太大才会晚来;不过,就算是真的有了,说不定这也是你和他之间‘破冰’的好机会。”
曲希岑抚着自己平坦的小肮。她真的怀孕了吗?
“分开一个月了,同学,你到底有没有仔细想想要公开和某人交往的事?”如玉问。
“有想过,所以我才想在他不在的时候拚命证明我们的实力。”
如玉大笑。“不是用工作来忘掉烦恼喔?”
曲希岑噙开笑。“当然这也是附加价值之一。我又没条件喝酒解忧愁。”
“这么说,你真的打算公开和老板交往的事喽?”
“有认真想过。”前提是,这段恋情必须还存在。她心里想着,不敢把这种悲观的想法说出来。
如玉好开心。“那太好了!如果你真的怀孕,我想他也不可能同意再继续隐瞒下去。”
“我想也是”
大维喜欢孩子,总是说要生个小希宝宝来玩玩,但虽说如此,如果她真的怀孕,大维会开心吗?
在这段冷战期,老天爷安排了这一招,是改善关系的好机会,还是让两人直接陷入绝境的狠招呢?
她想着,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曲希岑吓一跳,没看来电显示直接接起。“您好,我是曲希岑。”
对方的应答因手机收讯而慢了一拍。“小希?”
两个字,让曲希岑完全清醒,蛰伏在体内的思念全然苏醒。
如玉看出同学明显地精神大振,想也知道来电者是谁,她用力指着希岑的办公室,激动地比手画脚,要希岑千万沉得住气
曲希岑微笑,抱着电话,快步走回前方自己的办公室。她关上门。“大维?”
“你好吗?”
不好,我一点都不好“还不是老样子。”她稳住声音。
“想我吗?”
你想我吗?她眨着泪眼。“你专程打长途电话来就是为了问这个问题吗?”
喔不,她在生气,气他的不告而别,生气比思念的反应更快,一下子不友善的回答全迸了出来。
曲希岑懊恼地咬着下唇。“你”你好吗?
“我想也是,我在美国都听到你的业绩传奇了。”
不超时工作,我的脑袋里就只能不断想你“喔?是你漂亮年轻的女秘书跟你说的吗?”
她想问候,问他好不好,问他想不想她,但,她的拗脾气硬到连一句“软性”的对话都说不出来
“我只能依我得到的讯息,了解你的状况。”
她眨着眼,感觉眼睛好酸,听得出大维嗓音中的疲惫
“依照业绩周报表吗?你不可能跟任何人问到我的私事。”这不是强调,只能算是她自己的自嘲。
可电话那一端的大维以为她在坚持防卫。
“不然呢?你不允许任何人把我们联想在一起不是吗?别担心,我不会跟别人问起你的事,让其他人怀疑。”
她不喜欢他语气中的挖苦。他可以打电话,他可以用其他方式关心,就算她任性好了,他是男生,主动示好是体贴。
“如果你想和我吵架的话,长途电话很贵。”
“小希,这不是吵架,这是我的抗议。”
“所以呢?”
“我们应该好好谈一谈。”
“用电话谈吗?”
“我搭今天晚上的班机回台湾。”
她心脏漏跳一拍。“喔。”
“再见。”
“再见。”
两人同时结束通话。
曲希岑踱到落地窗前,瞪着窗外的黑夜。
他说他要“回台湾”并不是说他要“回家”这种细微的差异,也许只是表达方式而已,却让她很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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