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才不是呢!我们公司分配在纽约的饭店是四星级的,床铺根本不够舒适柔软,之前训练的时候就住在那儿,连续三个月下来,我天天腰酸背痛,差点没有办法熬过训练,还好只有三个月,要是必须长期住在那里,我肯定会吃不消。”她略蹙眉,叨叨絮絮地说着,想起夜夜睡不好被失眠折磨,她就心有余悸。
“所以训练结束你就一直住在这里。”他替她下了结论。
她点点头,没有注意到齐诺的俊颜正逐渐变得森冷。
“是啊,我还是比较习惯五星级饭店。”她理所当然地说着,拿下餐巾,在前菜送来前将餐巾打开,往内折三分之一,让三分之二平铺在腿上,盖住膝盖以上的双腿部分。
“在这家饭店住一晚要不少钱吧。”他放下酒杯,意有所指地问。
“好像是吧。”她耸耸肩,不怎么在意地回答。
餐前菜送上来,她优雅地在摆满银器的餐具中拿起最外侧的刀叉,仔细地分割食物,一小口一小口地送入口中。
讳莫如深的黑眸紧紧地盯着她,看着她水嫩的红唇随着咀嚼食物而蠕动,齐诺的眸光不自觉地变得深沉。
没有听到他的餐具碰撞声,宣智瑶好奇地抬起眼,接触到他的视线,她马上像被火烫着般低下头,不知所措地拿起膝盖上的餐巾擦拭嘴角来掩饰心中的慌乱。
她从来没有跟男人单独吃过饭,而眼前的男人任何一个眼神或举动都带着震撼人的气势,使她在害羞之余又格外不安。
“你你怎么不吃呢?是不是食物不合你胃口?”她低声问,俏脸因为他灼人的目光而热烫。
“不,跟食物无关。”他淡淡的回答,举起侍者刚送上的红酒,沉默地含了一大口。
“那是你没有胃口?”她放下刀叉,小心翼翼地问,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冷酷又严肃的男人。
漂亮的大眼睛瞄啊瞄,瞧见邻桌的男女都是一脸愉悦地动着刀叉,间或伴随着亲昵的轻声细语,气氛浪漫又温馨,反观他们,严肃得就好像正在进行某种谈判一样。
原本能够邀请到他一起吃饭的雀跃心情,被他此刻的酷样给浇熄了,连嘴里新鲜脆嫩的生菜也变得索然无味。
他看起来像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但是注视她的目光却又有某种难以解释的深浓情绪,这种情绪往往令她悸动不已,脸红心跳。
“不。”齐诺简洁的回应,为了证明他并非对食物索然无味,他象征性地举起刀叉送了一片蔬菜进入口中,随即又把刀叉放回盘中,摆了个八字型。
见他开始动手,宣智瑶顿时松了一口气,说实在的,要是他再不动手,她会以为他不喜欢或者根本就厌恶法国菜,那她的一番盛情可就白白浪费了。
宣智瑶重新拿起刀叉,正在思索着怎么诱使他开口多说一点话,冷漠至极的男音突然响起
“空服员一个月的薪水最多只能在这里住蚌七八天吧?”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宣智瑶蹙起眉,不明白他干嘛这样问。
“不知道耶,我没算过。”她单纯而直觉地回答,压根儿不认为那有什么好算的。
还在家里时,供应不虞匮乏,所以现在的她根本没什么金钱的观念,只知道自己手头上的钱可以支付饭店的费用,其余的她根本没有多想,也不知道自己这种行为在某些人眼中,其实就是富家女不知民间疾苦的表现。
“是不会算,还是到手的钱多到让你根本就无法计算?”齐诺的黑眸瞇紧,凌厉地注视着她。
想到她以那条钻石项链换得现在的优渥生活,一种不悦混杂着痛心的感觉便油然而生。
宣智瑶停下进餐的动作,不安的抿了抿丰润的芳唇,澄净的美眸闪着疑惑。“什么意思?”
他为什么看起来那么愤怒?
不讶异她的装傻,齐诺嘴角扯出一抹冷笑,锐利的视线毫不留情地射向她光洁的脖颈。
“那条钻石项链价值不菲吧?”齐诺讽刺地道,目光在她的脖子上意有所指地打量。
“钻石项链?”宣智瑶茫然地重复他的话,一时之间还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齐诺的目光更冷,冷到四周的空气几乎要为之冻结,他的身体缓缓往前倾,危险地逼近宣智瑶。
“你卖了它。”他肯定地下结论,却因为这个结论而引燃一丝不明原因的怒火。
她眨着眼,一双刀叉在半空中定住不敢动,被他陡然冷凝的目光吓得不知所措。
他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可怕?注视着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他最深恶痛绝的人一样。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她颤抖着,被那双紧盯着自己的魅眸弄得冷汗直冒,脑子一片空白,要不是已经手脚发软,她早就夺门而出。
“还不承认吗?”
陡降的音调把宣智瑶吓得差点跳起来,她这才发现,跟现在隐隐发怒的他相比,之前冷酷的他简直算是温驯可爱。
“没头没脑的,叫我承认什么啊?”她紧张地低嚷着,发现侍者的眼光好奇地投递过来。“你可不可以说清楚一点。”虽然害怕,但是她还是鼓起勇气追根究底。
“我说过,希望你能物归原主,但是很显然你并没有这么做。”他低沉的语调中有明显的不齿,把餐巾拿起来丢在桌上,将她的好意餐叙视为一种侮辱。
宣智瑶微微张嘴,呆愣地看着他的举动,好不容易从那句“物归原主”中抓到一点头绪,突然明白他在说些什么。
原来他以为她卖掉的钻石项链是偷来的,原来他到现在都还认为她是个小偷。
双颊迅速涨红,这次不是因为羞怯,而是愤怒。宣智瑶放下刀叉,激动得几乎快坐不住。
“我为什么要物归原主?那条钻石项链本来就是我的。”可恶,这个男人的眼睛是长到哪里去了?她哪一点看起来像小偷了?
怒火因为她的狡辩而扩大,齐诺偏着头,没有深思为什么她的辩解居然让他如此恼火。“你的,你才几岁?”
“二十四。”她顺口回答,随即又皱起眉“这跟年龄有什么关系?”
不理会她的问话,齐诺直指重点。
“以你的年龄,除非很早就从事特殊行业,否则不可能有办法自己赚钱买那么昂贵的项链,你是吗?”虽然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小,但光是想象那种画面,他的心里就一阵不舒服。
她脸上一红,傲然地抬起下巴。“我当然没有。”
“那么是父母的馈赠?总不会是遗物吧?”他瞇眼看着她,冰冷的表情跟语气不相上下。
握着刀叉的手猛地一紧,宣智瑶被他这种审问犯人式的语气给激怒了。
“那是我”她本来要提起父亲,但是父亲的影像刚在脑中闪过,她就忍不住一阵瑟缩,辩解的话在舌尖绕啊绕,最后她还是决定不说。“我没有必要回答你。”她咬着牙,偏过头去。
齐诺倾身,上前用两只手指捏住宣智瑶小巧的下巴,轻易地把她的焦点转回来。
“你敢说那条价值昂贵的钻石项链是你父母给的吗?嗯?”黑眸瞇紧,锐利地彷佛要穿透她,然而回视他的,却是一双纯然、坦诚的目光,让人无法将手法出神入化而且演技高超的扒手跟她联想在一起。
有那么一瞬间,齐诺质疑起自己的想法,如果她毅然点头说是,他甚至不确定自己是否还有办法硬下心肠不相信她。
察觉到自己的心软,愤怒更加汹涌。
已经习惯用冷漠封闭内心,他不允许自己向来引以为傲的理智被一个身分不明的女人打乱。
是我父亲给我的!她差点冲口而出,但是这句话在父亲严肃的脸一闪而逝时煞住,她不想提起父亲,那只会让她想起他的高压与强势,还有那些令人窒息、不得不周旋在每个华丽宴会中的日子。
于是原本已经微张的嘴闭起,不出声,但是向来温柔中带点纯真的眼眸却透出难得的固执,她不解释,也不想撒谎,更不愿意被冤枉。
两双眼睛短暂的对峙,在浪漫而高雅的高级餐厅里,他们这种一触即发的氛围和周遭的气氛比起来,显得十分不协调。
宣智瑶无言的抗议微微触动齐诺的心,缓慢收回手,感觉她的温度清晰地留在指尖。
“不说话,是因为知道假如你点头的话,反而会更加漏洞百出吗?美丽的扒手小姐。”他皱起眉,发现她的眼中迅速闪过一抹受伤的神色,而自己的心也在同时抽了一下。
那抹心痛让他不由自主地继续用偏激的言语逼她现出原形。
“让我来想想你的破绽,有出手这么阔绰的父母,你应该是富豪家的千金小姐啰,那天怎么会穿着女佣的服饰,现在又怎么会去当辛苦的空服员呢?你不会想要告诉我,说你想要体验不同的人生、自食其力吧?”
齐诺的话充满恶意,这种询问简直就是一种侮辱。
“我的确是这么想”她吸了一口气微弱的辩解,却看见齐诺漾起嘲弄的笑容,那抹笑让她痛得咬紧牙根。
“想要自食其力,却先卖掉父母给的钻石项链,把这种一晚要价不便宜的五星级饭店当家来住,这种行为难道不矛盾?”
“这有什么矛盾?”宣智瑶不解,眼中同时带着天真与迷惑。“我总是需要找个地方来住啊,我又不能马上去买一栋房子。”她撇下嘴,觉得很委屈。
“别对我装蒜,宣智瑶。”齐诺严峻地沉下声,拒绝被她的无辜打动。“别摆出一副千金娇娇女不知道怎么跟普通人一样生活的模样,别把我当傻瓜一样地戏耍,你无辜的眼神或许骗得了别人,但是骗不了我,因为我就来自盛产你这种手段高明扒手的国家意大利。”
齐诺觉得很火大,因为他必须尽力维持冷漠才有办法正视她无辜的眼,那抹无辜冲击着他,让他感到不安。
瞬间由王储变成平民,一心所爱的女人又在他的苦苦哀求下决绝离去,而后父母双亡,过多的打击锻炼出他冷酷的心墙,唯一能进入他的内心世界的只有伊欧。
这样的情况,似乎在她无意闯入自己怀抱的那一天起有了微妙的改变,尽管知道她极有可能是个善于伪装的扒手,但是他就是无法将她排拒于心门之外,他甚至必须承认,假如不是内心深处对她有着挥之不去的思念,他根本不会答应她的邀请。
苞一个身分不明的女人同桌吃饭,别说伊欧感到疑惑,就连他自己也无法理解自己的行为。
颓然放下刀叉,宣智瑶把双手缩回膝盖上,紧扯着餐巾,鼻子已经因为他不实的指控而有点酸酸的,但是她咬紧牙,努力不让眼泪冒出来。
虽然经常出入社交场合,但是她的一言一行都经过严格的训练,与人应对进退往往得体却言不由衷,看似亲近其实却疏离得很。他是她第一个倾慕的男人,然而他却误解她,甚至用尖锐的言语伤害她。
她不会辩解更不懂得撒谎,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他相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