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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谁又能猜想得到,当年有着万贯家财的涂家,竟因为她父亲的投资失败而全部散尽,让她不得不论了生活而落入风尘夜世界,在这痛苦的声色犬马中惨淡度日。
如今再度遇见封毅,或许该是她重回优渥生活的转机了!
当年他是那么疯狂地迷恋她,现在只要她主动一点,还怕不能重回他的身边?
“洪董,你先进去,我随后就来。”
涂蓁蓁反手推开秃头胖子的手,跟着封毅身后追了上去,留下秃头胖子满脸豆花的愣在原地。
“毅,毅!等等我”涂蓁蓁在通往露天餐厅区的夜来香花径间拦住了封毅。
被迫停下脚步的封毅蹙起浓眉,一脸寒霜盯着这个对他来说已无半点意义的女人。
“你的工作应该是照料好你的客人,而不是追在我身后跑吧?”
“毅,我我是”
“还有,”封毅的眼神添上更深沉的阴郁:“请注意你的礼仪,称呼我为总经理,哈德斯俱乐部不需要不懂礼仪的工作人员。”
涂蓁蓁为他的冷峻而感到颤栗,这是她曾经认识的封毅吗?那是几年前的事了?有六年了吧
那时的封毅也是酷酷的但他说,她是他的天使,他只为他的天便而笑。而今,他竟然对她比冰还要冷
“毅,你还在生我的气?我”
封毅以酷寒的眼光瞪得涂蓁蓁住了口。
“同样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二次!”
封毅迈开大步转身,丝毫没有半点恋栈或迟疑。
无法相信他更能绝情于她,涂蓁蓁不死心再度拉住他的手,急切地说:“毅,我知道我曾对不起你,但别对我这么冷漠你难道忘了你曾说过,我是你的天使,你最爱的天使啊!”“天使?”封毅半点不留情地挥开她的手,嘲讽地冷笑了一声:“黑暗的世界里,不会有天使存在!”
涂蓁蓁征愣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封毅渐行渐远,脑中不断回荡着他所说的话。
她咬牙看着自己染上大红丹蔻的双手指尖,嗅着自己身上散放着的魔魅香味,是的,她不再是个天使,反倒像个妖媚的魔女!
她知道他是在鄙视她,但他凭什么鄙视她?难道升格为夜神的他,就以为有资格配得上真正的天使?
属于黑夜的他,就该配的是魔女,所以她不会轻易放弃!
饼去的每个夜里,封毅总在结束俱乐部灿烂的夜晚过后,于凌晨三点左右,来到他居所附近这家名为“二分之一”的小酒吧,试图以酒精来麻痹自己始终毫无休息意愿的脑神经。
虽然效果有待商议,但一杯烈酒下肚,多多少少还是让自己绷得死紧的思绪放松不少。
在俱乐部里,滴酒不沾是他的工作原则,但每天睡前独自一人到此喝上小酒一杯,已经成为他的习惯。
今天他早到了!
这是俱乐部成立两年以来,封毅第一次没有等到打烊就离开。
或许是为了心头那股成就被满足之后的空虚,也或许是再度遇见涂蓁蓁、再度想起那不堪回首的过往,一股亟欲改变的浓烈欲望,让他只想离开他一手打造的夜之神殿,脱离他近乎一成不变的生活模式。于是,在两周年庆这样的大日子里,他在傅青炜张口瞪眼的诧异眼光目送下,走出哈德斯俱乐部。
酒保诧异地看着墙上的挂钟,还不到十二点呢!虽然满腹疑惑,但当封毅坐定在吧台前,酒保还是二话不说,送上他想要的一杯纯伏特加。
这就是每天报到的好处,不需开口多说半句话,自然有人能了解他想要的是什么。
他喜欢伏特加,尤其是不加盐巴、柠檬或莱姆汁等任何配味的纯伏特加。只有如此喝法,这来自寒冷北国酒精的够重、够呛和够味才能给完全显现出来,同时也最能够让他很快得到他想要的效果。
他满意地拿起酒杯浅酌一口,享受着这烈酒刺激舌根的快感。
原来午夜时分的“二分之一”别有一番风味!少了凌晨三时后的空虚冷清,多了对对双双的烛
扁情话,优柔低沉的萨克斯风轻轻吹送,让浓得化不开的浪漫气氛充斥在每一个昏黄的角落。
如此热烈的浓蜜气氛教封毅十分感到不自在。
自从因涂蓁蓁而认清现实残酷后,在男人血贝女人、女人买男人的世界打滚多年的封毅,早就看清所谓情情爱爱背后的可笑。
不管是温柔浪漫也好,谈情说爱也罢,终归还是各取所需、各求所欲的虚伪游戏罢了!
相较之下,金钱交易的男欢女爱还显得诚实多了。因此,眼下一切的浪漫气氛,在他看来全是无聊的可笑假象!
看来他还是早早喝完手中的酒,早早离开这个不属于他的环境好了。
当他准备一口饮完浓烈炙口的酒精时,一阵低低的嘤泣声自他身后传来,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侧眼瞟去,只见他身后两步之外的小圆桌,一个堪称白净斯文的男子站起身,轻声对着俯在桌面上颤动着肩头的女孩说了声:“对不起。”随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酒吧。
看吧!又是一个鸳鸯梦醒的场面。
恋爱?反正到头来不是男人就是女人,总有一个要说对不起。
他不以为意地回过身,继续品味他手中的烈酒。
就在他准备将酒香送入口中时,一个软呢般的低喃声在他耳边响起。
“请给我一杯酒。”
不经意瞥向身边这个眼眶泛红的女孩,封毅不用猜也知道,她就是刚才俯在桌上哭泣的心碎女
孩。但这轻轻一瞥,却意外地让封毅差点握不住手中的酒杯,他不由得再看一眼,以确定自己眼中所看见的
天使?
女孩有着天使一般的纯真脸孔,白里透红的圆圆小脸、泪水汪汪的明亮大眼、浓密纤长的卷翘睫毛、嫣红润泽的樱桃小嘴,再配上她一头微卷的长发和纯白的连身洋装天真无邪的模样,像极了误入凡尘的天使。
教封毅始料未及,这种同样隶属于黑暗掌控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有天使出现?
他突然莫名地恼起刚才离席的男人,怎么忍心让这么一个天使般的女孩,独自留在这个完全不该属于她的地方!
“小姐,请问你要哪一种酒?”酒保温和有礼地问,他的眼中也写满了惊叹。
“呃”天使不知所措地四处望了望,眼光最后落在封毅手中的杯子上:“这种酒是”她眨动着泪汪汪的大眼,羞怯快地指着封毅的酒杯问。
“不行,这种酒太烈!”
封毅话一出口,不只他自己吓一跳,连吧台里的酒保都瞪大了眼看他。
两年来他几乎每天报到,坐的是同样的位置、喝的是同样的酒,但就算是惟一和他有所交集的酒保,两年来和他说过的话绝对不超过十句。然而他今晚却和酒保以外的第二人开口,酒保如何能不目瞪口呆?
封毅自己也讶然!他早已经习惯冷眼沉默看世情,怎么会突然冲动地出口关心起一个毫不相干
的女孩?
就因为她长得像个天使?他还没吃够天使脸孔的亏?
他对自己冷哼一声,将目光调离那女孩的身上,再度将自己封回冰冷的黑暗之中。
“烈?”女孩漾起一个任何人都无法拒绝的坚定微笑,指着封毅的酒杯对酒保说:“很好,我就是要这种。”
“呃好吧。”酒保本想摇头拒绝,但相信任何人都很难拒绝一个天使饱含珠泪的哀求眼光,因此明知烈酒不适合这个女孩,他还是不由自主地答应了她的要求。
酒保细心地为她杯口上均匀地沾上盐巴,也加了五倍之多的莱姆汁及两片柠檬片在里头,这样就不会呛坏了天使般女孩的迷人小嘴了吧?
“不是这种吧?”女孩疑惑地看着手中这杯酒,明显和身旁男人手中的那杯并不一样。
“我的口味怪,别理我。”封毅又再度冲动地开口,让他懊恼得几乎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她爱喝什么酒干他何事!虽然他这么想,却不自主地快速将自己杯中酒一饮而尽,不让那女孩有过多的比较机会。
女孩偏头看着封毅的动作,随后也有样学样地拿起手中的酒一仰而尽。
在两个男人错愕的注视中,天使白里透红的双颊立即染上火红一片,眼中也透出了醺醉的朦胧。
“嗯,好喝!”天使像是寻到宝般地笑得开心,将空杯重重地往吧台上一踩:“再来一杯!”
白痴都看出她不敌酒意,更何况是打滚酒堆的酒保?不残害天使般的女孩是酒保的职业道德,他佯装没听见的转身往别处忙碌去。
天使也不在意酒保的相应不理,她只是茫然地翦眨着水亮的大眼:“咦?我好像醉了”
什么好像!从她渐失焦距的双眼看来,她肯定是醉了。
“你醉了,回家去吧。”封毅忍不住地又开口。
他对自己的关心语气十分不以为然,自己何必要频频开口关心这个女孩?他凝起眉心望着醺红的粉脸,还有那教人忍不住为她挂心的纯真。
或许就为了她实在太像个纤尘不染的天使,深为黑暗深晦所缚的他,即使再如何不屑于天使的光辉,也不愿见到她的纯真沾染半点尘埃吧!
女孩没有反对封毅善意的提议,一脸乖巧地笑望着他点头:“好,回家。”
嘴上这么说着,但她仍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一动也没动。封毅看了她一会儿,又皱起眉头问:“你不是要回去,怎么还不走?”
“好,走。”仍是一脸乖巧地笑着,仍是动也不动。
见她半晌还不有所移动,封毅叹了口气说:“赶紧回去睡觉吧,你喝的酒算我请客。”
“好,睡觉。”
又是乖巧的回话,但女孩也乖巧得太过了头!
她竟然刚把话说完,小脑袋一偏,马上就埋入封毅的怀中睡着了?!封毅有些无措地看着睡在自己怀里的女孩。
女人主动对他投怀送抱早已不是新鲜事,他也总能够轻易地让她们知难而退。但这次不一样!
同样是主动投怀送抱的女人呃,是女孩,原因却非关他的魅力,而是她喝醉了。任凭他有多冷的脸孔、多吓人的沉默,面对这种状况外的情形,此刻却半点都使不上力,他只好望向吧台内的酒保。
这个向来总是寒着脸的帅气大酷男,第一次出现不一样的神情,又难得地听见他说超过两句话很显然地,这个天使般的小女孩有牵动这个大酷哥心绪的本事。
酒保耸耸肩,对封毅咧嘴笑着说:
“先生,我猜得到你是个正人君子,不会做出趁人之危的事。不过如果你不愿意送她回去睡觉,相信还有很多人乐意代劳的。”
酒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封毅只要眼光向四周溜溜,就可以看见不少正坐在吧台旁“狼视眈眈”的男人,等着接手他的“烫手山芋”
看着缩在他怀中像只小痹猫的天使脸,娇俏的唇角向上曲成一个甜甜的弧度,封毅心中的坚冰莫名地被融解了一小块。
她怎么能够这么没有戒心又毫无顾忌地沉睡在他怀中?他发现自己竟然不能像往常一样,秉持着事不关己的态度,眼睁睁地任她落入可能的危险之中。
他不置可否地瞟了酒保一眼,伸手搂住软若无骨的娇娇天使站起身来,掏出一张千元大钞放在吧台上。
酒保又将钱挪回向他,对他又是咧嘴一笑:“今天的酒我请客,谢谢你愿意好心地替我照顾客人。”
封毅没有任何回应,只是撑起女孩就往外走,而那张千元钞,依然留在吧台桌面上。
“酷,真是够酷!”酒保笑着摇头。但是,一个再酷的男人,也总会遇到教他酷不起来的女人!
寻找生命中的另一个二分之一,正是二分之一酒吧命名的用意,一段段生命中的浪漫若能由此地展开,是酒保乐于见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