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贾亦锋才一挂上电话,电话又再度响起。
“喂,小湄吗?”
“你刚刚的电话为什么打不通?”
“我是是我妈打来的。她见我还没到家,所以打电话来问问我人在哪。”他说得有些心虚。
“我还以为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呢。”殷湄的声音不住颤抖,像是有些哽咽。
闻言,贾亦锋不禁暗自松了口气,也更感动于她对自己的挂念了。
“小湄,你想太多了啦!你今天怎么会这么神经质呢?怪怪的喔!”
“那还不都是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啊?”
“没什么啦!你现在到哪了?”
“我现在在啊!”贾亦锋惨叫了一声,随即是一连串碰撞声。
“亦锋,你怎么啦?!说话啊!说话啊!”殷湄激动得连声喊叫,连眼泪也迸射出来。
深夜一点钟,殷湄才接到贾家的来电,通知她赶往天母一家市立医院。贾亦锋出了车祸,经过急救之后,现今已转往普通病房了。
殷湄急急忙忙的赶赴医院,走在长廊上,还没走到病房,便已听到贾母极为凄惨的哭泣声;她的心猛地像受到了强烈的撞击,脚步不自主顿了顿,没勇气再跨大步往前走。
怎么了?不是说伤势不严重吗?那为何还是他们骗了她,其实他已经回天乏术了
不!她猛摇着头,不安的恐惧占满了心头。
走进了病房,只见贾家三人都在,贾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可亦锋的伤势也还好,额头上贴了一块大纱布,左手手臂缠了一截绷带吊脖子上,除此之外并无大碍。这远比殷湄预想的要好大多了;但她不明白的是,贾母为何要哭得如此伤心?
“小湄,你来了?”贾子璇首先发现了她。
“嗯,伯父、伯母好。”殷湄朝他们俩打了声招呼。“亦锋没什么事,左手有点骨折罢了,别被你贾伯母的哭声给吓坏了喔!”贾父一面说还一面对他老婆使眼色,像是提醒她不该哭得这么夸张。
“不、不会的!”
“我难过嘛!做母亲的心情,你们又怎么会了解?”贾母极力想制止自己的眼泪,却是没多大成效。
“那也哭够了吧!儿子又没什么事,过不了几天又活蹦乱跳了,还一个劲哭什么呢,真是的!”
“好了!爸、妈,你们都早点回去休息吧!让小湄和亦锋好好说几句话吧!”贾子璇说道。
“我不回去!我要留在这里陪锋儿。”贾母的语气像小孩子。
“你别闹了,病房内没有其它的床,只有这椅子,你要怎么睡!一晚上下来,你这把老骨头不散了才怪,”贾父不赞成,马上浇了她一头冷水。
“就是啊!妈,您回去吧!我一个人在这没事的。”贾亦锋也开口劝道。
“可是,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呀。”
“伯母,我会留下来的,您就放心的先回去休息吧!”殷湄说道。
“小湄,你明天一早还要上班,不用留下来陪我的。”贾亦锋也不赞成她留下来。
“我可以请假。你发生了这种事,我也无心上班了。”
“可是,你在这里待一夜,会很累人的。”
“我不在乎,我只想守着你。你心里也清楚的,我是一定要留下来陪你的,你是赶不走我的。”
“小湄”
“好了!就让小湄留在这里陪亦锋吧!明天一早,我们再来换班,让小湄回去休息;现在,我们统统回去吧。”
贾父一声令下就这么决定了,随即强拉着老婆和女儿一同回家去,将这个小空间留给了这对爱侣。
殷湄在贾亦锋床前的椅子坐下,眼神幽幽的瞅着他看,泪水像是要溢出眼眶似的。
“本来是不想通知你的,因为这么晚了;可是我知道,你要是一直没有我的消息,你绝对无法安心的,所以我才让大姐打了电话告诉你。现在你看到我,伤势不是太严重,你应该可以破涕为笑了?”贾亦锋故作轻松,扯动嘴角笑了笑,以安抚她内心的不安。
殷湄没有答话,依然木然的瞅着他。片刻之后,眼眶的泪水终于倾泄而出,她趴在他腿上痛哭不已。
“你怎么啦?”
坐在床头的贾亦锋,倾身揉着她的头发,完全无法理解她这失控的行为。
她竟哭得比他母亲还夸张!
终于,她抬起了头,嗫嚅道:“我我好怕你就这么走了。你走了,我也不想活了”
“我不是好端端的在这吗?说什么走不走的,你就对我这么没信心吗?随便一个车祸,我就得魂归西天了。告诉你,我这条命可长得很,我没那么容易死的。”
“可是我真的怕我的梦会成真”
“什么梦?”
思索了一下,殷湄决定把实情告诉他。从梦境到现实,她一五一十巨细靡遗的全盘告诉他。
贾亦锋听了之后,一时间竟沉默了。他脸上的表情是复杂难懂的,有一点难以置信、一点害怕,还有一丝的茫然。
“亦锋,你听了我的话之后,心里是不是觉得不好过?”她问得小心翼翼。
他对她咧嘴一笑,一扫她脸上的阴霾。
“谁说的!你的梦我一点都不放心上,因为我根本不相信。”
“可是,这车祸”
“那只是巧合而已!我不认为这跟你的梦有什么关系?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出车祸吗?”
殷湄摇头。
“那都是因为你啦!一直打电话来和讲话,我才会一时失神撞上了安全岛;所以小湄,我的车祸是人为造成的。如果不是你过于紧张、神经兮兮的!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不是吗?”
“我不懂这有什么不同,不管过程如何,它毕竟还是发生了啊!对不对?”
“不对!有因才有果,你怎么会颠倒因果了呢?比如说你梦到你变心了,离我而去,但只要你坚定自己的感情,这件事又怎么可能会发生呢?所以,小湄,别太相信你的梦,傻傻的被牵着鼻子走,那根本是件愚蠢的事,知道了吗?”
“我也是这么一再的告诉自己,只是”殷湄苦涩的摇着头。“我无能为力”
贾亦锋伸出手,捧着她的脸颊。
“别这样,相信我,我绝对不会有事的!我去算过很多次命,每个算命的都说我起码活到八十岁;你的梦也许真有预知能力,但也许是预知五、六十年后的事也说不定啊!你犯得着为这种生老病死的事搞得这么担心、难过吗?那岂不笑掉人家大牙?”
“说得也是喔!我怎么没想到?”她恍然大悟。“我的梦不见得会马上发生,有可能是在很多年、很多年以后啊!”终于,她破涕为笑。
“你看看你!也不早点告诉我,自个在那钻牛角尖,尝到苦头了吧?喔我想起来了!敝不得你叫我要做健康检查呢!原来是这个原因。怕我得癌症早走了是不是?也难怪那天我说要你嫁给我,你不肯;原来是怕嫁给我之后,马上就会成了寡妇,是不是这样啊?”贾亦锋板起了脸,看来不太高兴。
“才不是呢!”殷湄跳坐在床上,和他近距离对视。“我要是真的知道你即将不久人世的话,我一定马上嫁给你!我是因为真的心烦,才不想谈这终身大事的”
“那现在呢?”他把玩着垂在她胸前的长发,再度乘胜追击。“你心结解开了,是不是愿意嫁给我了?”
“这个等你伤完全好了再说吧!”她忽地脸红了。“对了!你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回家?”
“再一两天吧!明天还要照x光,看看有没有什么内伤。如果没有的话,马上就可以出院回家养伤了。”
“喔,那时候不早了,你早点睡觉休息吧!”
“那你睡哪?”
“当然是椅子上喽!”
“这样不好吧!要不然,床给你睡,我来睡椅子。”随即,他作势要下床。
“你开什么玩笑?!”殷湄急忙推他回床上。“你头手都受伤了,哪能睡椅子?!不怕弄到伤口吗?”
“那不然,你和我一起睡床上吧!”
“这床这么小,你一手又绑着绷带,床上挤了两个人,你岂不是会睡得很难过?”她跳下床,坐回床边的椅子上。“你就别再管我了,你睡你的、我睡我的。你看,我这样趴下来睡,也是挺舒服的呢!”语毕,她真的就趴在床沿睡了,不再搭理贾亦锋。
翌日。
殷湄一大清早走出病房,在长廊上和殷父撞个正着。
“伯父,你这么早就来了!”
“是呀!知道你在这病房里不好睡,所以赶紧来接班,好让你早点回去补个好眠。对了!你是不是现在就要走了?”
“不是,我想去买个早点回来,亦锋待会醒了可以吃。”
“喔,他还在睡呀?那你现在就回去好了!等会他醒了,我会告诉他的。”
“伯父,我还不想走啊,整个晚上我睡得很好,不需要回去补眠的。”
“哪有这回事?我才不相信你好睡呢!去去去!现在回家去,养足了精神,下午再来。也许亦锋下午就能走了呢,你正好可以一起来接他出院。”贾父不停的挥手示意要她离开。
“可是”
“别再可是了,听话。你贾伯母到行天宫去上香谢神,待会她会过来,有我们俩老在这,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殷湄终于妥协了。
“好吧!那我现在回去就是了,下午再来。”
“嗯,这才对嘛!路上要小心喔!”
“我会的,伯父再见。”
殷湄往前直走,迎面走来一个亮丽时髦的女子,两人擦肩而过。不久,她听到身后那女人唤道:
“伯父,您好,好久不见了!”
殷湄直觉的回头一看,那个女人叫唤的正是贾父。只见贾父回头看着她,却是一脸诧异。
为什么那个女人会认识亦锋的爸爸吧?出于一股好奇,她立即躲藏在一旁的楼梯间偷偷观察。
“你是”贾父上上下下的打量她。
“我是charlie!伯父您忘了我吗?我们在美国见过面的,我是jack的女朋友啊!”“啊?!”贾父像是十分震惊。
闻言,殷湄倒抽了一口气,脸色瞬间惨白。
亦锋的英文名字就是jack,不久前,她才一时兴起问他的。
原来,亦锋在美国早背叛了她,另结新欢了;这事,贾家二老也都知情,只有她一人被蒙在鼓里
“喔,对对对!我想起来了!不好意思,我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一时认不出你来。”贾父迅速换了脸色,恍然大悟。
“没关系。对了,伯父,您人怎么在这?是jack出了事吗?”
“这个是呀!他昨天半夜出了车祸,现在人就在前头的病房里。”
“哎呀!怎么会这样呢?昨晚我才和他通过电话的,没想到马上就出了事。伯父,您快带我去看看他吧!”
“喔,好好,你跟我来!”
殷湄看着贾父领着那名女子进入了贾亦锋的病房。门一打开,她便听到贾亦锋喊了一声“charlie”
她躲在一角,隐忍住泪水不让它滑落,可心里的痛却完全无法克制,只能任它持续的发酵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