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猛然转头瞪向她的右足踝,上头有著他亲自套上的银环,除了他之外,再也没有人能解得开,解开了银环,代表从今以后,他俩无所瓜葛要解开吗?真的要将系著两人的银环解开吗?
他迟疑了。
“少爷,您不能要奴婢带著您所属的标记嫁给滕驭。”她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倘若滕驭发现她身上拥有属于魏无极的东西,肯定会受不了。
魏无极的胸膛克制地强烈起伏,脑海中不断想像著她与滕驭欢好的景象。
懊死的!懊死的滕驭!懊死的水染滟!懊死的!
“过来!”魏无极凝望着脸低哮,凶暴地将她与滕驭欢好的景象驱离脑海中,令自己不去想、不去看、不在乎,唯有如此,他方会好过些。
水染滟听话地走到他身边。
魏无极粗暴地将她拦腰抱起,置于膝上,他的粗暴令水染滟不由自主惊呼。大掌俐落蛮横地翻开柔软的裙摆,抬起她的右足踝,瞪著犹绽放光芒的银环看。
水染滟顺著他的视线盯著精致的银环,银环伴随她多年,真解下了,还是会不舍。
不容她感伤,亦不容自己有时间考虑,大掌灵巧地解开银扣,终于将银环卸下,解除了对她的束缚。
于银环解下的那一刻,水染滟甚至冲动地想探手阻止,但随即想到,就算她阻止了又如何?同样不能阻止发生在她身上的事,魏无极仍是会将她嫁出去,既然如此,又有啥好阻止的,于是她忍下不舍,漠然地看着他解下银环。
“你可以回去了。”解下银环后,魏无极的嗓音益发无情。
“是。”跃下他的双膝,她强迫自己不回头离开。
不能回头!绝对不能回头!她可以后悔所下的决定!她要嫁给滕驭!一定要嫁给滕驭!
每走一步,在心底她便厉著声告诉自己,事情己发展到不容她后悔的地步了。
魏无极则是紧握著掌中犹带温度、香气的银环,命令自己不去看她,不开口要她留下,他不让自己有后悔的机会。
一直守在书斋外头的小蝶见到水染滟走出书斋外,连忙迎上去。
“少爷要你重新回来服侍他吗?”她喜孜孜地打探著,想着该为水染滟整理一下行囊,好帮她搬回少爷的房里。
“没。”水染滟淡淡的扔下一个字,心底犹为先前在书斋和魏无极的谈话所震惊。
“啊?怎么会呢?”小蝶未察觉她神色有异,著实感到纳闷。
水染滟没理会小蝶,也不打算为小蝶解答,疾步走向西厢。
“水姑娘,你走慢点,你才刚痊愈呢!”发现她走得飞快,小蝶小跑步跟上,急著要她放慢速度。
但水染滟仍是没理会她,反而是加快足下速度,想以最快的时间回到西厢。
“水姑娘?水姑娘,你是怎么了?”终于察觉她有所异样,小蝶慌忙地问,猜想她是否身子不舒服。
“没事。”她淡淡丢下话,压抑心中的激荡。
她要回西厢去!快点回到西厢,就不会有事了!她得撑住!撑住。
“可是可是我觉得你不大对劲。”小蝶喃喃自语。
晃眼间,两人已来到西厢,水染滟疾步进房,反手将门扉阖上。
“咦?水姑娘,你怎地关上房门?你真的没事吗?是不是身子不舒服?我去告诉魏总管让他请大夫来,可好?”吃了闭门羹的小蝶可急了,急急忙忙的拍打著门板。
“不用了,我没事的,只不过是想休息一下,你也去休息吧。”倚著房门,她的声音仍是平稳无异,唯有她自己晓得,一颗心已颤抖到破碎。
“那好吧!若有事的话,你要记得喊我一声,我会马上赶到。”与她僵持不下,小蝶终于妥协了。
“嗯。谢谢你,小蝶。”
小蝶再三留连看着紧闭的门扉,最后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确定小蝶离去后,水染滟整个人像失去力气般,双腿瘫软跪坐在地上,发丝垂落,更显得她的无助。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她轻问。她以为,以为真能陪伴在他身边,直到地老天荒,可是事实却告诉她不是这么回事,她的情爱是永远不会得到回应了。
“呵!呵!呵!”蓦地,她凄然地笑了。
“你为何不阻止我嫁给滕驭?为何不?!”她是那样期待,将自己的下半生全赌上了,结果她输了!且输得很惨、很惨!
她以为凭魏无极的自尊是不会容许她嫁给滕驭,是不会容许滕驭拥有他曾拥有过的女人,但魏无极没有,起先他的确是暴怒,最后却同意了。
“我不要你的同意啊!我不要,你为何不再霸气地命令我?”
她想念他的霸道、他的狂妄,多期待事情能回到从前,在她不知道她是爱他时,在他还未强要她留在他身边时,她想,那样她会快乐些,不曾尝到心碎的滋味“从前,我以为我可以在你不要我时,潇洒离开,而今,我才了解到,我根本不可能离开得了你,我没有办法!”她的心已遗落在他身上,仅剩下的躯壳却得被强迫离去,这要她如何是好?!
“呵!老天爷啊!你为何要如此折磨我?”是她前世犯下太多过错,以至于今生要遭此折磨吗?
脑海中忽然晃过,她说过,如果离开了他,她将会到尼姑庵去永伴青灯。而今,背负满身情债的她,能去吗?
“佛祖,您会要我吗?”没有人会要她!她的母亲离弃了她,她的父亲为了还债卖了她,现在,魏无极许是对她生厌,所以要将她赠与一个男人,这就是她的人生!既可悲却又无能为力。
她知道,佛祖不会要她的!她的命运不是她所能掌控的,只能不断受人摆布。
“哈!我要嫁给滕驭!我要让你恨我!我要你恨我!永永远远!永远都无法忘怀你对我的恨。”这是她唯一能让他永远记住她的方法。
为了让他记住她,为了要他留下她,也为了报复他,所以她选择嫁给他的敌人!她要让世人都知道,魏无极的女人成了滕驭的女人!
“呵!呵!”她摇头苦涩地笑了笑。
脸上滑过一阵阵凉意,是起风了吗?不然,她怎会觉得愈来愈冷?甚至有湿意产生。
“但你会在乎吗?”他真会照她的希望去做吗?
答案显然易见似乎是不可能的,他并没有照她的期望留下她不是吗?她还能乞求些什么?
没有人会为她付出的,该是她清醒的时候了。
一道冷嗓划过冰冷的空气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这句话是谁告诉她的?为何听起来是那样熟悉却又是那样陌生。熟悉的是那嗓音她听过,陌生的是她想不起来是属于谁的嗓音,仅知道是属于男性嗓音,一个冷血无情的男性曾这般对她说过。
“魏无极,我要你恨我!这样你就不会往转眼间忘了我。”一想到他忘掉她的那种感觉,便教她生不如死。
她所失去的够多了,不想世间唯一对她最熟悉的人又忘了她。
“你自私,我要比你更自私!炳!炳!炳!”凄楚的笑声回荡再回荡,她要自私地让他记住她!她要自私地在他心底留下一个小痕迹,就算只有一丁点儿,她也愿意。
“哈!炳!炳!”她开始无法克制地笑着,更多冰冷的湿意袭上她的脸颊,弄得她双眼生疼,甚至是模糊到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我我爱你啊!你知道吗?我是爱你的!”唯有对著空无一人的屋内,她方敢说出实言,不怕招来无情的讪笑。
“我真的很爱、很爱你。”她痛苦地掩面而泣。
“你为何不能爱我?”凄然地问著无法给予她答案的空寂室内。
“呵!你当然不可能会爱我,我怎能忘记你已无心无情。”思及他的寡情,她又笑了。
“就算你不是无心无情,也不可能会爱上我谁会要我我不过是一个身分卑下的侍女罢了。”两人如此不合,她拿什么配得起他?
家世吗?她没有。美貌吗?谁能保证她能长久拥有此容貌?没有!都没有!她什么、什么都没有,甚至可说她浑身上下没有一点是值得他去喜爱的。
所会的琴棋书画全凭他的喜好所习来的,真正的水染滟根本没有任何一项天赋可供他喜爱。
“水染滟,你别再奢望不该冀求的事。”她喃喃低语。
“别再作梦了醒醒吧!水染滟你醒醒吧!”她凄迷的眼瞳茫然且失神。浑浑噩噩站起身,走到梳妆台前,瞪著铜镜里的人儿瞧。
青葱般的手指颤抖地贴在铜镜上,里头那个憔悴不堪,颊带粉泪的人会是她吗?真是她吗?
“呵呵!呵!”颠簸著步伐不断地往后退,直退到墙边无路可退为止。
她竟然为情神伤至斯,这不该是她啊!不该是冷情淡欲的水染滟,瞧魏无极将她变成怎样了“不!不!”她抱著头大叫。
她受够了不存理智的自己,真的是受够了!
包多的泪珠狂泻而下,斑斑驳驳更似伤痕累累的芳心。
“他没有错!他没有错!不爱我不是他的错!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悲伤至极,双手竟是扯向乌黑的秀发,无法控制地伤害著自己。
“是我不该爱上他!不该!”从未想过会对他产生情感,没想到居然会爱他爱得那么深,连怪他都觉得不该。
可他真的没错,错的是她不该爱上他!是她爱错了人。
双手随著内心的悲伤愈是用力扯著青丝,一头美丽的秀发登时被她扯得凌乱不堪。
“无极,尽管你不爱我,可我依然是爱著你的”最后,她声嘶力竭双腿软跪在地,双臂紧环在胸前,如此的无助她输了,输给爱魏无极的心,仅能做的小小反抗竟是嫁给他的敌人滕驭,她会嫁的,她会顺他的意离开魏府,她会她会让自己变得和滕驭一样令他深恶痛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