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点灯时分,越海鹏和小凯坐在休息室里等着“上工”
这个行业就是如此,有人指名了就得工作。而那些还在等着累积名气,店经理又找不到机会介绍新客人的,就总免不了会有坐冷板凳的时候,例如小凯;而另一种,则是名气够大、客源又固定了,不轻易接客的,也会在休息室里等着常客来光临,例如海鸠。
红牌和生手同处在一间休息室,彼此之间多少会有些顾忌眼红,但小凯和海鸠这两个人倒是难得的投缘,才入行半年的小凯对越海鹏十分尊敬,时常以崇拜的眼光望着他,不时向他请益,希望得到些诀窍,让自己的名气也能更好些。
“怎么了?今天看你气色不太好?”喝了杯伯爵茶,越海鹏问着坐在一旁准备的小凯。
小凯很年轻,不过才二十四岁的年纪。长得一副白皙修长的身子,有些娃娃脸,外表看起来就是青涩斯文的大男生模样,很得一些母性丰富的中年太太欢迎。
“嗯,我生理痛嘛!贫血。”
“少鬼扯。”白了他一眼,越海鹏又问:“到底怎么回事,你生病了吗?”
原本就没什么血色的白净脸孔在上了粉之后,看起来更加的苍白,红润鲜嫩的唇显得更加明艳。看起来的确是有种病态娇柔的美,但那可不是每个女人都喜欢的。
女人来这里找的是安全感,谁会要个病恹恹的家伙伺候?
“没呀,只是有些心烦,不太想做生意”放下粉饼,小凯的口气有些无奈。
“那就请个假,休息几天呀!”做这行也是会倦勤的。
“鸠,你觉得,我们这行从良的机会大不大?”沉吟半晌,小凯问他。
“怎么?出国的钱赚够了?”
记得当初问这个年轻男孩下海的原因,说是为了想快快赚一大笔钱,好出国去学现代舞。
现在的风气不若以往保守了,逼良为娼的现象也不如以前那么多,尤其是男人。
来做这行的,要不是想狠狠赚一笔,就是被容易到手的金钱给螫花了眼,沉迷在这个纸醉金迷的世界,如果真的可以看得开,又没有染上毒瘾,要“从良”并不是那么难的事。
有没有决心罢了!
“不是”咬咬下唇,小凯做出了个有些女性化的动作“我最近有个喜欢的人,不想再做下去了。”
“是店里的客人吗?”
“不、不是,是另外认识的他是个医生,对我很好,我想和他一起生活。”声音还是有些吞吞吐吐。
“女人当医生,满辛苦的嘛!”说不定是个性格刚强的女强人,但小凯细腻的个性也许正适合那样的女孩子。“但你想出国的梦呢?就算了?”
“他知道我的梦想,明年年底他打算要移民,想带我一起去钱,还是需要的,但没那么急了”
“不错呀!那什么时候结婚?”越海鹏十分鼓励。
实际上,做这种行业的人,不论男女,从良总是难,从良之后想要获得幸福更是十分辛苦。但如果一切真的可以按照计划走,那就太完美了。
“我们不结婚”低下头,双手扭绞着化妆纸“他他是个男的。”
“小凯,你疯了!”听到最后一句话的越海鹏猛地睁大了眼,用力丢下手上那本杂志,大步地从沙发上跨到小凯身前,揪起他的领子问道:“你有没有搞错?!没错,我们是牛郎,但可不是同性恋呀!你的对象是女人不是男人!”
他们又不是双性恋!一旦和男人发生了关系、产生感情,会做得了女人的生意才有鬼咧!
“我也不想我是在酒吧遇见格斯的,我当时心情不好,只想找个地方喝酒,又是第一次去,并不知道那是同性恋酒吧呀!然后格斯就来找我了,他对我很好,我们就开了房间”小凯结结巴巴地叙述着。
“够了、够了!我不想听你和那个什么鬼格斯的恋爱史。小凯,你是男人呀!”
“我知道我是男人,但我就是喜欢他,我爱他嘛!”年轻的大男孩声音带着几分哽咽。
“真是”此时的越海鹏只觉得一片混乱,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哪怕是老练的他也不知该如何应付了。
伺候了女人半年的男人居然是个同性恋?如果让小凯的客人听到了,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
“而且我想过了。既然我当初的目的是为了赚钱出国,那么和格斯在一起,我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不管他是不是同性恋,我都没有理由再做下去了,我打算现在好好努力工作,一等钱存得差不多了,就可以提早辞职了。”
目的达到了就趁早抽身,别再恋栈这种声se场所,这才是聪明之举。
“他知道你是做什么的?他愿意接受你的过去?”
“我还没告诉他,再再找机会吧”采“拖”字诀,外加东隐西瞒,这也是众多从良后的人的惯用伎俩。
“算了,祝福你。”叹了口气,越海鹏也不多说了。
这个环境谁不乱?他自己也不见得多清白干净。
“找个机会和经理说吧!希望你一切顺利。”
这种地方,能看开一个、走一个,就算是好一个了。
“嗯,谢谢你。”得到自己好友的认同,小凯似乎也有些宽心了“那你呢?你什么时候要走?”
“我?”怎么会扯到自己身上来?
“没错呀!你进来了三年,不就是为了要找天使心吗?找到了没有?你还要继续找下去吗?”
“天使不是那么容易找得到的,不然大家早就上天堂了。”越海鹏苦笑,脑中又闪进了含着泪水的萧映雪那张我见犹怜的清丽睑庞。
那个麻烦的女人!
她只有哭的时候像天使而已,其它时候也不过就是个普通的女人。但为什么他就是那么忍不住地在意她?
带泪的天使,不知道今天她过得好吗?
“还想再找吗?”
天使心,多么抽象的东西呀!小凯始终不明白越海鹏真正想找的到底是什么?
“快了快了,有点眉目了。”越海鹏还沉醉在对萧映雪的回忆中没有醒过来,回答得零零落落的。
“你去哪呀?”看越海鹏头也不回地往后门走去,小凯急急追问。
才刚九点一刻,还没下班呢!
“我去买花,先走啰!如果黄经理问,你就说我生理痛吧!”用小凯原先的荒诞理由来搪塞,越海鹏还是没有回头,脚步轻快地往前走。
“我想,你从良的日子也快到啰!”小凯笑着丢过来一句。
买花?
为了怕透露客人晚上来找牛郎的事情,非到十分熟稔,他们一向是不送客人花的,真的要送花,也只需要打通电话,由花店挑选送到店里或客人的住处就行了,从没听过谁是亲自去挑花的。
而这一个多星期来,越海鹏几乎天天进出花店,亲自挑选鲜花送给某个女人,从这点就可以看出来那个女人的地位非比寻常了。
是拥有“天使心”的女人出现了吗?
小凯不知道那个女人是谁,只希望越海鹏可以爱上她,继而离开这个地方,放弃再寻找天使的念头。
现在这个复杂的社会,除了未经人世的小孩子,有谁还会拥有纯净无垢的天使心呢?
天使,大概也只是小时候的梦想罢了!
而“寻找天使”也不过只是童稚时代最后的一点希望与坚持,一个难以达成的目标而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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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办公室,萧映雪望着放在桌上的东西先是愣了愣,随即皱起了眉头,打开办公室的门唤着:“佳恩,进来一下。”
助理佳恩进来了。
萧映雪捧起了桌上的一大束玫瑰花,抽掉上面的小卡片,将整束花交给她。“喏,都给你,看你是要分给其它人插,还是丢掉都可以。”
满满的一大束约有四、五十朵,足够全公司的女同事分着插了。
“知道了。”佳恩没有多说什么,捧着花便离开了。
从上个星期开始就一直都是这样,张佳恩已经习惯了,全公司的女同事也都习惯了,每个人桌上都多了一个可以插一、两支花的小花瓶或可乐瓶。
不知可否与你共进晚餐?
今日七点,我在贵公司对面的“雅典咖啡厅”恭候大驾。
海鸠
望着桌上那张粉红色的小卡片,萧映雪深深地叹了口气,从进办公室起便紧皱着的眉也一直没舒缓过。
右手打开桌旁的小抽屉,一迭放得整整齐齐的小卡片,连今天的算起来总共是十张了。
这个人到底在做什么呢?
天天送花、送卡片,有一次还连着送了一大盒进口糖果,现在大概是全进到其它女同事的肚子里去了。
饼去卡片上倒是没写什么肉麻的话,只是些亲切普通的问候语,一直到今天,他才终于约了她出门。
她每天都像是不在乎地把他送的花送人,却将卡片留了下来,一次又一次地看着。
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意或是不在意,现在的萧映雪甚至不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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