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伊藤心中冷笑。他不信她,但他不在乎多花一点钱满足她的贪婪。
“多少?”
“两百,呃是,是美金。”其实在上海,一个晚上五十元人民币就可以左拥右抱,吃香喝辣的了。
若不是临行前,百惠姐再三交代她必须开出“天价”以提高行情,她才没皮厚到大剌剌地在陌生人面前讨价还价出卖灵肉。
“一回生两回熟,慢慢的就会麻木了。”这是百惠姐送给她的十四字箴言,想起来只会教人鼻酸。
伊藤很大方,一口气给了她三张大钞“额外的给你买衣服,记得要素雅的。”这样说她应该懂吧?明天到寄怀别馆会见此地高干时,他可不希望带个土豹子女伴去。
见了钱,她破涕为笑。但身上只著一件浴袍,不知把钱往哪里放,只好紧紧捏在手掌心。
这连串天真傻气的举动,令伊藤莫名的不忍,心生一股想吻她的冲动。他平常不是个容易感动的人。
他褪去覆裹着厚实肌肉的内衣裤,呈现无懈可击的优美曲线时,差点令唐蓉胸口为之一窒。严寒隆冬,热汗却从她额际两鬓冒涌淋漓。
天呐!我快昏倒了。
妓女这个行业果然不是普通人干的。
忍著脸红心跳的仓皇,她尽可能地让脑海浮现出她母亲阴湿仿佛永不放晴的哀怨眼神;猥琐恶心,心怀不轨的继父;以及破旧简陋的小木屋好逼令自己坚强无悔地完成她生命中第一笔皮肉交易。
“看着我。”他的嗓音自耳畔响起。
唐蓉颤然一惊,瞪大水眸等候著差遣。
“为什么哭?”就一名卖春女而言,她的眼泪诚然太多了,过多的泪水非但难以博得同情,反而教人生厌。
“对不起。”不要哭,不许哭,这一遭不是早就料到的吗?慌忙拭去泪珠儿,绽出一朵嫣容,微笑才是她分内该做的事。
“睡觉吧!”息掉床头罩灯的手轻轻搂住她的肩膀,伊藤被她汹涌澎湃的泪水,搞得心情大坏。
她刻意委曲求全的可怜相,让他无端兴起欺负未成年少女的愧疚感。虽然他根本连丁点歪念头都不曾有过。
“要不要我,把衣服给脱了?”百惠姐说,主动讨客人欢心,才能得到更多小费。
她真的很缺钱,而且是一大笔足以让她远走高飞,脱离魔掌的旅费。
这男人看来不坏,体体面面,不,其实他很帅,出乎她想像的俊朗潇洒。
他是她挑中的,在酒楼前来来回回徘徊了好几天,始终没碰上一个让她比较能够心甘情愿献上清白身子的男人,直到这个叫伊藤的日本男子出现。
很庆幸自己遇上了一个表里如一的斯文人,听同行的姐妹淘们说,寻芳客多得是金玉其表,败絮其中的衣冠禽兽。看来这趟买卖并不那么低俗粗暴。
“要不要吃点东西,喝杯酒?”不可讳言的,她光滑的身躯十分诱惑人心,伊藤若有所思地睨向她背侧一边,伸手捻亮台灯,缓缓褪去遮覆在她柔细线条上的浴袍。
她没有应声,只乖顺接过他手中的水晶杯,让香醇、浓烈的黄色汁液沿舌尖滑过咽喉。
然后,她几乎在同一时间内,沈沈,沈沈睡去,有生以来,她不曾那样熟睡过,四周发生任何事情她全没印象,甚至不记得他是否要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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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上海最繁华的黄埔滩,打烊后的“华夏酒廊”内。
吉冈百惠倚著吧台,以非常撩人的神态递给他一杯广州茅台。
“又是那群女学生,缠得你分身乏术?”他们约好一起吃晚餐的,现在却连宵夜都嫌晚。
匹特洛得意洋洋地笑了笑,啜了一口他最喜欢的东方美酒,才清清喉咙道:
“小孩子嘛,她们懂什么?不过想学点皮毛,年轻女孩对政治的兴趣永远不会超过巴黎时装。”匹特洛登记有案的职业是大学讲师,每星期四堂课,教授欧美政论。
由于他风度翩翩,谈吐优雅,身材挺拔,因此广受年轻学子欢迎。
一个“看起来”有智慧又学识广博的男人,通常是迷人的,他就是其中一个,即便是浸透人情世故的吉冈百惠,也难以抗拒地投怀送抱。
“那么是什么原因,让你迟到了五个钟头,却连一句抱歉都不肯说?”她近乎撒娇地质问他。
“英国那边来了朋友,我只能抽出一个钟头的时间,陪你喝点小酒。”他儒雅地为她斟了杯酒,方才调笑、自得的神色换成前所未有的肃穆。
“所以你马上就要走了?”匹特洛从不介绍她和他的亲朋好友认识,他刻意地将她隐藏起来,成为不见天日的黑市夫人。
这些吉冈百惠并不以为意,她所操持的生计,的确有损他风光体面的大学讲师身分;她无法忍受的是,半年来匹特洛风流韵事不断,她为此酗酒、嗑葯,甚至大哭大闹,几度轻生。
他则无动于衷,横竖吉冈百惠只不过是他暂时落脚中国大陆的一名枕边人,等此地完成联盟所需要的规模后,他便将挥挥衣袖,毫不留恋地飞到另一处位于世界某地的繁华城市,继续他的不法勾当。
“是的,喝完这杯之后。”匹特洛举杯向她,得到的是冷漠的回应。
他耸耸肩,懒于哄骗解释,迳自由吉冈百惠特地替他预留的小侧门,从容离去。
吉冈百惠目送他的背影穿过骑楼,没入冷巷。她痛苦地伏在吧台上任由无形的长鞭鞭挞她已千疮百孔的心。
这世上有种女人,爱起来总是暗潮汹涌,恨意陡升时则立刻变成丧命的漩涡。一如她
夜很深了,逼人寒气依旧固执纠缠著路上每个行人。
成团成团热气,自曲身拱背的男女周身晕开、凝结
匹特洛摩挲著双手,坐进停靠于巷内的宾士三,沿此暗街,开往偏郊的古旧大宅。
里边的人利用电眼,自动敞开铜铸铁门,让他将车子驶入东边斜后的草坪。
镑路人马全部到齐了。匹特洛瞄一眼停泊的其它三辆豪华轿车,满意地点点头。
不远之处,有双深邃炯亮的眼睛,正聚精会神盯视他和屋内那群吸著雪茄的痴肥男人们。
就等这一刻了。五、四、三
匹特洛才阖上木门,紧邻墙外旋踵响起装了灭音器,犹如开汽水瓶似的枪声。
他被出卖了?匹特洛无暇细思,以他训练有素的身手,快速窜向早先设计好的密道,逃逸无踪。
伊藤随后冲进屋内,清点人数糟!又让那只老狐狸跑了。他的任务再度功败垂成,懊恼得猛击桌面。
迟早有一天,而且就在不久的将来,他发誓,一定要逮住这名西西里黑手党的新头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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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蓉睡得极其香甜,每天困扰著她的噩梦,幸运地没趁夜偷潜入梦里来。
睁开惺忪睡眼,已是隔日的清晨。银光洒进窗台,使她乌亮柔顺的长发映照如黑色丝绒般,同时也在她两颊投射出立体十足的光影,令她巴掌大的粉脸呈现魅惑人心的抢眼艳容。
“如果你已经醒了,就起来吧。”伊藤的任务就是生活,而生命则必须随时准备交付予任务。从他第一次铲掉世界三大联盟的毒窟后,他就已经明白,自己已走上一条很难回头,不能有爱的坎坷路。
他注定了要陪死神玩一辈子杀戮游戏,却无法短暂去爱一名心仪的女子。即使是她也不能。
“噢。”唐蓉应声坐起,倏然瞥见自己赤裸的身子,羞怯地重又钻回被窝里。“麻烦你,帮我把衣服拿过来一下好吗?”
懊死!她怎么可以这样胡里胡涂就失身了?昨天夜里他呵!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刻,她居然没丁点印象,脑海里空白得什么也记不起来。
伊藤丢给她一袭香奈儿的粉色套装,一双范伦铁诺的高跟鞋,和一只迪奥的同色系皮包。
唐蓉瞠目结舌,盯著床上价码贵得吓死人的衣饰“你怎么”他是天使化身的吗?短短一个晚上就能“变”出这些只有明星才买得起的高档货。希望它们下会在午夜十二点以前全部消失掉。
“我托酒店的服务生帮你订的。”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世界名言在中国大陆尤其灵验。“赶快穿上,咱们得出去一趟。”
“噢。”唐蓉觉得坐在牀上穿衣好不方便,反正他们都已经那样了,他应该不介意让她行个方便,就地穿戴吧?“你待会儿想上哪儿去?带你去参观中国五年代的建筑?或上海动物园?还是鲁迅故居?”
“先”欵!这女孩简直在玩火。伊藤大步走过去,扯起被单,裹住她光溜溜的身子“记住,永远不要在男人面前宽衣解带。”
“可是我跟你已经”
“就算是在心爱的男人面前,包括丈夫,也统统不可以,听清楚了?”无名火冒了上来,他不明白自己为何发火。
“为什”唐蓉把最后一个字生生咽回肚子里,她没敢说出口,伊藤炽燃的黑眸正警告她,不得违逆命令,否则有她好受。
“清清楚了。”她吐吐舌头,包著被单笨拙地走进浴室,探出半个脑袋瓜子。“对不起,我忘了拿衣服。”
伊藤抽一口长气,帮她把衣服递进去。“早餐想吃什么?”
“我在家都是吃稀饭配酱瓜,偶尔我妈妈会买一点咸鱼干”
我的天!伊藤濒临忍耐极限,他决定从现在开始,再也不徵询她任何意见。
“喂,服务台吗?请送两份法式吐司、培根、煎蛋、咖啡以及,呃,一碗清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