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台。
童安安万万没料到他的武功如此之高,自己竟然无法拦住他。她匆忙地从后追至,催促正在发呆的何汉“快!快上竹台,让他投入箩筐内就输了。”
“我我不会轻功啊!”不待他说完,她已径自上竹台追赶司徒英。
争夺之激烈,旁观群臣议论纷纷。
依情势来看,今年中秋踢球比赛的夺魁者不是司徒英,就是童安安。
司徒英没想到童安安上了竹台后反而如鱼得水,处处阻碍了自己,他只好先解决掉随后跟上来的对手,再专心应付她。
很快的童安安追上他,一起站在第三层的一根横竹上,司徒英边接招,边苦寻摆脱办法。突然,他酝酿内力,将脚下竹子震断,接着一个旋身将球踢往箩筐,此时,耳边传来惊呼声,转头一看,原来是没料到他会来这招的童安安倒栽葱地往地面直落。
不假思索地,他赶紧伸出援手,紧紧捉住她的胸襟,将她带了上来,落脚在另一根竹子上。
“你你下流!”童安安又羞又恼,偏偏自个儿的身子又掌控在他手中,一时还站不稳,难以挣脱。
司徒英这才意识到自己手握的衣襟下,是一团温香暖玉,连忙放开她,跃离一大步。“我不是故意的,抱歉。”
然而,就在在跳离的仓促间,他又碰落了她的发髻,让她原本束成男子发式的青丝如瀑布般垂落。
童安安怎么看,都觉得他是故意的。“该死的登徒子,我绝不饶你!”
“安安,你发什么愣,别管头发了,快点!”何汉突地传来催促声“司徒大人没有踢入箩筐内,你快踢球补进,我们就赢了。”
听到赢字,顿时激起了童安安的好胜心。她看到了彩球刚巧落在箩筐的外缘,惊险地垂在竹子上,连忙纵身腾起,补进一脚。
司徒英方才为救人,失了准头没踢入,说什么也不能把到手的胜利让给他人,随即他也施展轻功飞起,毫不留情地朝彩球踢去。
两人的腿同时撞上彼此,也踢上了彩球,只见彩球朝云霄腾升,司徒英凌空转身旋腿,稳稳当当地将球踢入箩筐内,四周响起一片喝采,他赶紧取下皇旗,跳下地面,单膝跪地呈献给皇上。
被撞击下台落地的童安安睨见司徒英已取得皇旗,气急败坏的来到他身旁,毫无预警的朝他挥出两巴掌。
啪啪!清脆的两声将喧嚣的周遭打成死寂,也将司徒英的意气风发打成颜面尽丧,更将皇上的好心情打成错愕与震怒。
太监总管见状,高声怒斥“大胆刁民!竟敢在皇上面前殴打朝中重臣,你眼中还有皇上吗?还不下跪!”
童安安此刻才回神留意到周围站满了皇亲朝臣,还有一脸阴沉的圣上,她心中发慌,呆怔的杵在原地。
而在一旁参观比赛的童天成,连忙上前拉着女儿下跪,其余来参赛的捕快也纷纷跪下求饶。“圣上英明,请饶安安一命。”
皇上看了司徒英一眼,询问意见。
司徒英当然不愿善罢甘休,却也不至于要她因此送命。“今天是中秋佳节,微臣不愿因此事坏了皇上的兴致。”
皇上点点头“押入大牢,等候处置。”
童安安没想到司徒英非但没有落井下石,语意中还有几分说情,心中一时五味杂陈,然而还分不清是何种滋味,却已被人押离了校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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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节翌日。早朝完毕后,皇上宣司徒英到书房密谈。
“爱卿,昨夜过得不平静吧?”
“皇上怎么知道呢?”
“因为我也一样呀!昨天出了那般的事后,我的授业恩师就即刻入宫,为他唯一的外孙女求情来了,朕无法拒绝恩师的求见,但要如他所愿,可为难了。”皇上摇了摇头。
“不瞒皇上,昨夜童总捕头夫妇也上太师府请罪,求我爹念在童安安曾救他一命的份上,希望我爹说服我大事化小。”
“你怎么答复?”
“臣说,这不是臣说和解就和解的,主要还是看皇上的打算。”
想了点,皇上点点头,郑重地问:“童安安一事可大可小,这里没有别人,要如何处置你直说无妨,朕会以你的意见为主要考量。”
对这件让他丧尽颜面的事,司徒英已长思一夜,心中早有计算。“启禀皇上,臣并不想致童安安于死地,只想讨回面子。”
“这朕能还你公道,但面子”
“臣明白,但如果皇上能够同意臣处置童安安的方式,相信朝中上上下下绝不会背地里嘲笑我。”
听到他话中有玄机,皇上整个人都精神起来。“朕最佩服你的机敏了,快说!是什么方法?”
“罚童安安到太师府,当我的侍女一个月。”
“这至多只能算是对她施以薄惩,挫挫她的霸气;朕不认为别人会因此不嘲笑你被女人掴掌。”
司徒英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这仅是踏板而已,我最大的目的,是要她在最短的时间内心甘情愿,而且是死赖着要当我的妾。”
“妙计!”皇帝击掌喝道。“如此一来,每个人都会认为她之所以会打你,不过是小俩口拌嘴,而你又多添了一笔敢为你触怒龙颜的韵事了。”
大丈夫孰可忍、孰不可忍,皇上明了他的感受。“那你打算花多久时间掳获芳心?”
“多则一个月,少则七天。”
孩子心性的皇上感到有趣极了。“好!就如你所愿,处罚她当你的侍女弥过。你可得好好施展功夫,让朕瞧瞧。”
司徒英恭谨地谢过皇恩,心底油然浮起报复的快感。
皇上突然想起一事。“如果你那些红颜知己早知道掴你一个巴掌,就能逼你娶亲的话,恐怕你早被打得东倒西歪了。”
“是呀,但话说回来,也只有童安安敢。”司徒英自嘲的说。
“冲着这一点,娶了这么一个奇特的女子为妾,你也不算太委屈了。”皇上接口。
司徒英嘴角掀起一抹神秘的笑。恐怕,童安安会认为她才是最最委屈的人呢!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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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梳妆台前,童安安摆不平头上的髻,平时男装打扮惯了,加上着女装时有奶娘帮她绾发,所以她压根不知道该如何梳个丫环的发式。
想她堂堂御史大夫的外孙女,京城总捕头的独生女,又是侦破京师奇案的差爷,竟沦落到当一名花花公子的侍女,说有多不甘心,就有多不甘心。
然而,想起中秋夜一家大小在监牢里团聚的情景,娘亲为了自己闯的祸,哭肿了双眼;爹爹也为了自己,四处奔走求情,满身的憔悴,让她自责不已,如今也只能咬牙撑过了。
“好了吗?快点!少爷起床了,等着梳洗。”太师府的婢女河邬频频催促。
童安安匆忙、胡乱地挽了两个髻,心底暗骂司徒英:那么早起床干么!但脚下可是速速赶了过去。
端着洗脸盆,进到司徒英房内,照着前一日总管教她的规矩,将脸盆放在桌上,把洗脸巾放入盆中沾湿,用力拧吧,然后必恭必敬地呈给坐于床畔的司徒英。
从她一进门就勉强憋住笑,装出一副酷脸的司徒英,梳洗完毕后,将双手往外一摊“更衣。”
“啊?!”童安安抬头望了司徒英趾高气扬的模样,心中虽气,却怒不敢言,从河邬手中接过外衣,粗手粗脚地帮他着装。
“哎呀!你动作轻一点嘛!”一旁的河邬再也看不过去“算了!你闪开点,我来帮少爷着装。”
“河邬,这没你的事,下去吧,既然皇上要她伺候我,以弥补过错,你就别替她做了,让她慢慢学。”
“是,少爷。”
目送忧心忡忡的河邬离开后,司徒英对童安安唤了声“安儿。”
她一听他的称谓,不自主流露出恶心的表情。
司徒英了然于胸。“你不必做怪表情,这是我家仆人一惯的称呼,虽然皇上念在你外祖父的面子上法外开恩,只处罚你伺候我,但在这一个月里,如果你故意做得一塌胡涂,或者惹我生气”
童安安低头沮丧说:“我都明白,你少爷不必多言了。”
司徒英见一只母老虎变成病猫,内心忍不住发噱,口中却正经八百地说:“明白就好,现在帮我更衣。喔,若你叫不惯我少爷,想你呀你呀地称呼我,也无所谓。”
“安安不敢。”穿完衣服后,她接着帮他穿鞋,心里叨叨念念的。笨蛋,连穿衣着鞋都不会,还要人伺候!
“不敢?恐怕你心里正在骂我吧?”司徒英挑起眉问。
“没有。”她打定主意绝不承认。
他没再说什么,待她替他穿完鞋后,才开口“好了,现在你走到铜镜前的那张椅子坐下。”
童安安不懂他做何打算,但还是依言照做了。
“我可不要身旁跟个丑丫头。”司徒英来到她身后,拾起桌上的梳子,擞诏手帮她梳发挽髻。
“这”童安安吓得猛然站了起来,却被他一把压了回去。
“别乱动,一会儿就好。”
没多久,铜镜中出现了一个娇俏动人的倩影。童安安原本的乱发被梳得妥当美丽。
“想不到你打扮起来还真漂亮。”司徒英可是由衷的赞美。此刻穿著简单裙装的她,衬着健康泛红的肤色,就像初春里新鲜绽放的桃花。
看着镜中的自己,童安安也呆住了。只不过经他巧手弄了个整齐的发式,却使自己整个精神奕奕了起来。
“别发愣了,起来,换我梳髻。”司徒英坐下后,对着她道:“这原本是你的工作,但早上看到你把自己搞成那副德行后,我决定不拿自己开玩笑,现在我示范给你看,好好学,明天就看你的了。”
思及稍早那可笑的发髻,童安安双颊染上淡淡红晕,而司徒英,却在心里窃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