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应该不是吧?她和他没什么关系,她和大卫也没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生大卫的气?他顶多只会生自己的气而已。
也许是刚才自己没有专心听他说话,所以他才不高兴吧?普兰自以为是的想。
事实上,从第一天到现在,两个人虽然常常大吵不断、小吵不停,但是事后想想,有时候他对自己说的话并不尽然是不好的话,虽然他用词是毒了一点。
例如,他取笑自己脾气不好、像个小泼妇之后,又不经意的提到她平常吃太多辣椒,然后话题一转,又和若云等人讨论起吃太多辣椒对身体种种的不好。
“他是在暗中提醒你,劝你注意饮食。”若云解释他的用意。“你看他是不是对你用心良苦?”
又譬如见她吃的东西分量太少,他便告诉她省这一点钱是成不了富婆的。
诸如此类隐含关怀的争执,现在想起来好像要不是若云的提醒,她从来都没有注意到,还不断的以为他真的是针对自己,和自己过不去。
难道自己真的错怪了他?
见她失神的望着远方,大卫轻轻拍了拍她的手问:“在想什么?”
好不容易回到现实的普兰摇了摇头,她的英文还没厉害到可以和他分享心事,况且这些事连她自己都不确定。
和大卫聊了一会儿,普兰也不晓得要再和他说些什么,于是告诉他自己想回船上休息。
大卫本来想陪她走回船上,但是普兰这次很明白的拒绝他,所以他也就没有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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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开船的时间还有一个半钟头,普兰往码头走的同时也停下来看看商店里卖的银饰,但是当她发现这里的价格比普吉岛贵上许多时,她什么都没有买就决定回船上去睡个午觉。
码头边停了很多船只,样子也都大同小异,但普兰心想自己应该不难找到原来那艘船,所以就独自走了过去。
走过几艘船之后,她找到一艘形状比较像是自己稍早坐来的船,同时她也看见了独自坐在甲板上的毕浩丹。
既然他在,表示自己没有认错船。于是她很放心的走到甲板的另一边,找了个位子坐下。
毕浩丹的脸色让她不想过去找钉子碰,还是先离他远一点的好。
一坐下,海风加上海浪波动,让她不到三分钟就陷入昏睡,船是什么时候开动的她都没有察觉,宜到船停下来,她才警觉的张开眼睛。
她皱着居看看四周。
这是哪里?若云他们又在哪里?令她稍微安心的是,毕浩丹仍在甲板上睡觉。她看了一下手表,似乎还不到开船的时间,为什么提早开船了?
心中的怀疑让她站起身来。她到处走着想找若云,可是从甲板找到船舱,又从船舱找回甲板,根本没有见到若云和志洋的身影。他们到哪里去了?难道他们没有坐上船?
普兰开始很紧张,船上的人都忙着穿上救生衣、蛙鞋又戴着呼吸管,他们在做什么?是不是船要沉了所以准备跳船?她为什么没有这些装备?
她找到在发这些装备给乘客的工作人员,问他为什么大家都穿着这些装备。工作人员和她说了几句英文,但不知道是因为太紧张或是她懂的字汇有限,所以一点都听不懂他说得是什么意思。工作人员也递了一套装备给她要她穿上,而她慌乱的只会摇头拒绝。
僵持片刻之后,工作人员只好忙着继续招呼其他的乘客不理会她。看着一个又一个的乘客都穿上这些装备,然后一个个往海里跳,普兰开始犹豫了。
她想到还在甲板上的毕浩丹。如果要逃命,是不是该叫他一起逃?
只是不断往水里跳的人潮阻断了她上甲板的路,于是她侧着身,想从排队的人群当中挤过去。然而,下一秒钟,她便因为手滑而无法抓牢,整个身体的重心往外一甩,人便掉到水里去了。
在身体甩出去的那一刻,她看见蓝蓝的天空、看见船上一张张惊讶的表情,她想到电影里从高处摔下而粉身碎骨的人
直到整个身体撞在海上、直往下沉,这时候普兰才知道害怕,紧张之下她忘记昨天若云教她的憋气,任由海水大口大口地灌进肚子里,死命挣扎的同时,耳中仅听见轰隆隆的水声,令她觉得离人间愈来愈远。
很快的便有人发现她不会游泳,一阵兵慌马乱中,几个人跳下去拉住了不断向下沉的普兰,然后用接力的方式把她送回甲板上。
听见吵杂声而被吵醒的毕浩丹刚张开眼睛,便看到有个人被抬上甲板。发现那个人竟是普兰,他飞快的排开人群挨到她的身边。
“普兰?发生了什么事?”接过一身湿淋淋的她,他焦急的拨开横在她脸上乱七八糟的头发。“普兰,你听见我的声音没有?我是毕浩丹。”
虽然很难过,但是她却很清楚的听见他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她想回应他,突然胸口一阵作呕,她吐出了几口海水,那种咸咸涩涩又带点腥味的感觉,让她忍不住重重的咳着。
毕浩丹看见她难过的模样,恨不得自己能代替她,但是,除了轻轻拍着她的背和安抚她之外,他什么也不能做。
救起普兰的人看见她有朋友在场,于是简单告诉毕浩丹她掉进水里的事情。浩丹感激的向他们不断的致谢,这时候船上的医护人员也赶紧过来看看她的情况,顺便拿条干净的毛巾给毕浩丹。浩丹忙用大毛巾包着她,再把她紧紧抱在怀中以保持她的体温。
咳了好一阵子,普兰才逐渐顺过气来,但是喉咙却像被火烧过一样的疼痛和难过。
想起刚才听见他紧张又充满关心的声音里,有着自己从未感觉到的温柔,普兰忍不住抬起头看着他。
只见他紧皱眉头看着自己,普兰对他轻轻点头表示自己已好了很多。
见她终于能正常反应,他忙问:“有没有感觉好一点?”他的手仍轻轻的拍抚着她的背。
还以为他会大骂自己是笨蛋、好好的也会掉到海里,没想到他却是说出一句让她好感动的话,普兰忍不住答非所问的说:“你第一次对我这么温柔。”她的答非所问和离题太远让毕浩丹感到啼笑皆非,看见她出事,他心里紧张得要命,而她却还能开玩笑,不知她是真的吓傻了,还是不知死活。心疼之余,忍不住又骂了句:“你这个大笨蛋!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就淹死了?还有心情开玩笑”
看吧,他又恢复本性了,居然骂自己大笨蛋。
不过,普兰却一点都不生气,反而因为发现他对自己的紧张和关心有一丝甜甜的感觉。
看见她还能开玩笑,表示她并没有什么大碍或受到惊吓,这一点倒让毕浩丹稍微放心了一些。但是看着浑身狼狈不堪的她,他的心又好像被谁用手紧紧揪着一样,让他感到一阵心痛和喘不过气来。
幸好她平安无事!幸好她平安无事,他在心里拼命感谢天、感谢地、感谢所有他知道的神。
明明没事了,普兰却还赖皮的靠在他温暖又舒服的臂弯里一点都不想起来,这才告诉他自己为什么会掉到海里。“我一觉睡醒,发现大家都穿着救生衣,所以以为船要沉了”
毕浩丹又是一阵皱眉,这个傻女人,一天到晚想着沉船。“就算船要沉了,你也不必急着往下跳呀!你不知道第一个跳下去的人容易被后面的人压死?”
“我才不是想跳船呢!我是不小心掉下去的。”
“你明知道自己不会游泳,为什么不小心一点?”
“我怎么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早知道我就乖乖坐着,哪里都不去就好了。”
“千金难买早知道,现在你得到教训了吧。”
听他一句又一句的念着,普兰故意装出一脸委屈的叫:“你不要再骂我了,我的喉咙好痛喔!”
毕浩丹一愣,才想到自己似乎不该在这时候还对她这么不客气,而且事情都发生了,这时候说这些也没用,下次得看紧她一些。
想到她差一点淹死而自己却不在她的身边,毕浩丹感到一阵强烈的自责。想着想着,心情不禁激动无比。
“你怎么了?”
发现他突然安静下来,而身体似乎微微颤抖着,普兰怀疑的抬眼望向他,只见他的眼眶泛红,像是快要哭的样子。
“你没事吧?”她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他的眼眶和鼻子好像红红的。
毕浩丹连忙深吸了一口气,又仰起头眨眨眼睛,才装作没事的板着脸说:“有事的人是你。我现在去哪里找治喉咙痛的葯?你忍耐一下可以吗,还是你想再喝点水?”
普兰摇了摇头。“我刚才在海里已经喝饱了,现在只希望能赶快踩在陆地上;还有,我想换一套干衣服。”
“这时候你叫我去哪里找干衣服!”毕浩丹皱着眉认真的想。如果她不介意,他倒是可以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给她穿。
“我开玩笑的。”看见他皱眉沉思,普兰赶紧对他笑一笑。
看着她未干的头发黏在脸颊上,毕浩丹努力忍着去抚摸她脸的冲动。
“我觉得我们好像上错船了。这艘船是载观光客来潜浮的,不是我们来的时候坐的那艘。”他转头看了看四周后说。
“你现在发现会不会晚了些?我就是看见你在船上才会上来的。”
“谁叫你傻傻的跟上来?你不会问一下?”
“唉,你这样说好像是我的错,亏我刚才以为船要沉了还想叫你一起逃命呢。”
“真的吗?”毕浩丹心里因为普兰在急难时还想到要叫他逃命而感到很高兴。
“你以为我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普兰瞪了他一眼。“我没有这么自私。”
“我没有说你自私。”
“对啊!你只是说我小气而已嘛。”普兰忍不住酸酸的提起旧事。
“现在不要再提这件事了好不好?我再郑重的和你道歉一次。”毕浩丹慎重的说:“我当时并不是故意要取笑你、害你被全班同学笑,可不可以请你原谅我。”
看他慎重其事又正经八百,普兰也觉得事情过了这么久,自己还这么念念不忘,实在真的是有点小气;况且这几天她根本没再想起这件事,所以也没必要再拿这件事来气他、气自己,于是微微一笑说:“算了,事情过了就算了。”
“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尽释前嫌,重新开始当朋友?”毕浩丹伸出右手等待普兰的回应。
想起自己差一点淹死,如果死了还要带着生气忿怒和仇恨,恐怕要下十八层地狱。这样一想,和他之间似乎没有什么值得计较的,于是普兰也向他伸出友谊的手。
握着他温暖的手,她忽然觉得有一种喜悦的新生感觉。
没想到事情会有这样的发展,教普兰感到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