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到有一道眼光盯视着自己，令她不解的是，在这种时候她竟没有借题发挥她母老虎的威力，反而像只发了情的小猫一样，感到不好意思和不知所措。

    可能是因为从没有被异性欣赏的经验，才会教她如此心慌意乱。听到若云的话，她才肯定毕浩丹看得是自己，于是忍不住好奇的看向他。可惜他的眼光早在若云发现之前就溜掉了；然而，因为被当场逮个正着，此刻的他显得有些不自在。

    虽然一点儿都不喜欢他，甚至于气他，普兰还是想知道自己在他眼中是什么样子的。

    女人啊！真是天底下最矛盾的动物。

    掩饰好尴尬之后，毕浩丹本想闷不吭声带过这个问题，但是，若云却不放过他。禁不住若云一再的催问，他才不痛不痒的慢慢说了句：“每个人看事情的角度都不同。”

    若云和普兰都傻眼了。问了半天，只问出这么一句话，而且还是一句她们都不太了解是什么意思的回答。

    什么叫“每个人看事情的角度不同？”这简直是答非所问、牛头不对马嘴嘛。

    “你不要这么有深度好不好？我只是在问你普兰今天是不是很漂亮？”若云显然很不喜欢这个答案，这样的回答根本无助于改变普兰对他的看法嘛。“你只要说她是不是更漂亮就好了。”若云特别强调“漂亮”两个字。为了让毕浩丹能说出令普兰开心的话，若云不得不循循善诱，好像教幼稚园的小朋友一样。

    只见毕浩丹微皱着眉、紧抿着嘴，好像这对他而言是一件很困难的事一样。

    好吧！他承认她今天看起来是特别不一样，化了淡妆的她看起来比较成熟也像个女人，但是他才不想说出来，免得她以为自己对她心怀不轨，搞不好她又以为自己在挖苦她。

    眼看着两个人各自坚守立场，情势就要陷入僵局，志洋忙出来打圆场。

    “我想我们都心知肚明浩丹的意思了，他是不习惯用那些庸俗字眼来赞美人的。”

    若云怀疑的看着他：“是真的吗？”

    毕浩丹也马上说：“我可什么话都没说喔。”

    见这两人非弄得水落石出不可，再这么僵下去恐怕太阳就要下山了，于是志洋忙道：“时间到了，我们快走吧，车子可能已经在外面等我们了。”

    为了不让若云再有发问的机会，志洋拉着她往外走。

    浩丹觉得自己好像该说些什么，可是一看到普兰又说不出来，两个人尴尬的互望了一眼，也只好跟着走。

    还是没有听到他对自己的评语，让普兰的心情有点上不上、下不下的挂着。虽然她并不是真的十分在意他对自己的感觉，也不确定他说出来会是什么好听的话，既然如此，她还期待什么呢？

    或许她只是希望得到异性的赞美，来证明自己的改变？但是她又觉得不应凭借一个自己讨厌的人的评语，来建立自己的信心。

    这么一想，她才感到好过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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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出海钓鱼，志洋租了一艘快艇载着四人到普吉岛外海。快艇带他们来到一处远离观光客的安静海洋中。

    举目望去，四周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海洋，让人觉得渺小。虽然天气好得很，风浪并不是很大，但是船身在海浪中不断飘晃，还是让普兰感到有点紧张。

    “我们会不会翻船啊？”忍了半天，她终于小小声的询问身边的若云。

    一听到她的话，若云先轻轻拍了她一下，才说：“呸！童言无忌大风吹去。你在胡说什么！”她虽然不怕这么一点小风浪，但还是忌讳听到这种话，只怕“一语成忏”

    看着若云若无其事的表情，普兰还是担心。“现在一点陆地都看不到，我觉得好可怕。”

    “别傻了，没什么好怕的。你看，我们身上都穿了救生衣，就算真的掉到海里也不会沉下去的。”见她一脸忧虑的样子，知道她是真的害怕，若云只好努力安慰着她。

    “这一件衣服真的能让我浮起来？”普兰怀疑的看着身上像防弹背心一样小小的背心。

    在一旁准备鱼线的志洋也忍不住探过头来说：“你不用怕，今天天气这么好，而且驾驶开船的技术很好，只要你不在船上开舞会，绝对不会有什么事的。”

    开舞会？她连站起来都怕怕的，还说开舞会！

    “是啊，你就别瞎担心了，我会告诉那个船夫，万一发生什么事一定要先救你，好不好？”若云向她保证。为了分散她的注意力，她又兴奋的说：“我们赶快来钓鱼吧，今天的午餐可就在海里唷，”

    听到若云的保证，普兰似乎放心了一些，但是，她接下来的话又让普兰再次皱起眉头。

    “我们的午餐在海里？这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这里有很多鱼，很容易上钩，所以我们的午餐就靠大家各自努力了。”

    普兰开始怀疑自己来普吉岛是不是错了，她既不会游泳又不会钓鱼，在这里她简直是白痴、废物一个，难怪毕浩丹老是要嘲笑她。

    她偷偷瞄了毕浩丹一眼，幸好他正专在着手中的钓竿，压根没有空理会自己，她才小声而为难的说：

    “可是，我不会钓鱼”

    谁知道她刚说完，毕浩丹就丢了一句话过来。“不会就学啊！没有人天生就会吃饭的。”

    还在庆幸他没有注意到自己什么都不会，这下他又有借口取笑自己了。

    普兰正武装好自己好应付他尖酸刻薄的言语，谁知道他却又什么话都不说了，她只好朝着他的背影瞪了一眼，心想他为什么总是要惹自己不高兴？就像现在，他明知道她心里怕得要命，却一句好听的话也不会说，她怀疑他的舌头是不是沾满了毒葯？

    看见她带着幽怨不满的眼神，若云马上笑眯眯的递了鱼竿过来。“来，这支给你，真的很容易的，你只要把鱼竿甩出去，就会有鱼来吃你的饵。”

    “真的吗？”普兰半信半疑。

    “我都跟你说了这里的鱼很好钓，你把脚趾头放下去也钓得到鱼唷。”

    若云夸张的话让普兰分了心。“真的假的？”

    “不信你就试试看。”若云边说边要将普兰的脚放到船外面，吓得普兰忙将脚缩起来。

    “用你的脚试给我看就行了。”

    “不相信的人是你，当然用你的脚免得你说我作弊。”

    想起大白鲨电影里钓客整个下半身被咬掉的画面，普兰才不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她拼了命的摇头又摆手。

    “你们俩别只顾着玩，别忘了自己要负责自己的午餐喔！”早已将鱼饵放入海中的志洋忍不住提醒她们。

    “说得也是。”若云听到他的话，马上拿起钩竿就要走到船的另一边去。

    看见她要走开，普兰忙问：“你去哪里？”

    “我们两个要离远一点，免得等会儿鱼线打结。”

    “那我怎么办？”

    “你就在这边好了，有问题你找”船上除了他们四人和一个驾船的普吉岛人之外，似乎也没有别人可以找了。“有问题你就叫浩丹帮你好了。”

    普兰小声的抗议：“才不要。”

    “那你就只好找船长了。”若云指了指开船的泰国人。那个黑黑瘦瘦、个子矮小的男人正笑大了子谠着她们挥手。

    他看起来是很亲切，至少比毕浩丹要亲切多了，但是想到和他沟通的问题，普兰摇了摇头。

    “我看我还是靠自己好了。”

    “好吧！你试试看吧，真的比你想得还容易。”

    若云走开后，普兰先是无助的看着手上的钓竿。其实这种短钓竿的确和她印象中必须用力甩鱼线的长钓竿不一样，因为船在深海中，而钓鱼区就在船的四周围。

    然而要一个从没钓过鱼的人开始她的第一次，总是要点技巧，她不禁在心里怪着若云的狠心，居然就把她一个人丢下。

    转头看看其他的人，志洋和若云两个人一组已经垂着鱼线、甜蜜的谈笑着；再转向另一边的毕浩丹，看见毕浩丹正好转头面向海。

    他刚才在看什么？在看自己吗？在自己转头向他的那一刻，他真的好像在看自己。

    可是，他看自己做什么？大概是她眼花了，她想。望着他认真盯着眼前浮标的背影，她耸耸肩。

    看情况是没有人会教她了，无奈之余也只好自行摸索着把鱼线丢出去。

    只是她的手实在太笨了，丢了几次鱼线仍在船缘上，好胜心强的她不相信自己搞不定这条线，于是鼓起勇气往前走了一步、再用力的把竿子甩出去

    这一次她果然成功了，但见她的鱼竿呈抛物线状从船上飞落到几公尺外的海面，她忍不住大叫一声：“我的鱼竿！”

    “你在干嘛？”毕浩丹看她把身体倾靠在船边，整个上半身越出船外，不禁一声大喝。

    普兰才不管他的大声阻吓，着急的看着她的鱼竿不断被海浪冲远。她回过头找寻船上是否有东西可以让她救回鱼竿，此时开船的船夫向她走过来，普兰连忙比手画脚的向他表示自己的鱼竿掉到海里了。

    事实上船夫早看见了她的状况，所以才会走过来帮忙，只见他拿着一支备用的长竹竿，两三下便把在海面上漂流的鱼竿勾回来。

    拿着失而复得的鱼竿，普兰感激得直向他道谢，他只是笑着挥挥手走回他的岗位上去。

    “你可不可以小心一点？”看见她的鱼竿终于捞回来，毕浩丹忍不住开口。

    普兰面向毕浩丹，满心不平的抱怨：“我已经很小心了，谁知道这鱼竿会飞出去？”

    “谁叫你用蛮力？你以为在射飞镖吗？”

    “要你管？”气他只会在一旁说风凉话，普兰很冲的回了一句。

    看她怒气冲冲的样子，毕浩丹觉得自己有些变态，因为他竟觉得这样子的她可爱极了，而等着鱼儿上勾的同时又没有别的事做，他便兴起和她斗斗嘴的念头。

    “我是不太想管，要不是害怕你连累我的名字上了报纸的头条，我才懒得理你呢。”

    “我哪有连累你？”

    “万一你掉到海里去淹死了，不就会有记者来采访这件蠢事？我实在不好意思承认和你是朋友。”

    “你少臭美了，谁是你朋友？”普兰也开始觉得吵架并不尽然是让人不愉快的，有时候有个人可以这样和她抬抬杠，倒也满有意思。

    “那我只好告诉记者，有一个我不认识的笨女人本来想钓鱼，却因为太笨而掉进海里”

    “你才是笨男人呢！”听他说自己是笨女人，普兰不甘示弱的顶回去。

    “你还不承认你是笨女人？你没听过物以类聚？既然你认定我是笨男人，那你当然就是笨女人喽。”

    普兰听他为了冠她一个“笨女人”的封号，而先给自己顶个“笨男人”的头衔，不禁噗啖一声笑了出来。

    “谁和你是同一族的，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在船的另一边钓着鱼的若云和志洋看着两人在烈阳下又吵了起来，不禁相视苦笑。

    “你开始后悔了没有？”志洋问。

    “后悔什么？”

    “你的鬼主意啊！什么要凑合他们，我看是白费时间和精力了。”

    “还未到最后一秒，话先不要说得那么早，他们需要的是时间和单独相处。”若云一点都没有灰心，心中仍然充满了美景。

    “我看再多的时间和独处，只会让他们两个之间的仇恨愈来愈深，我担心这样下去会闹出命案。”

    若云笑着打了志洋一下。“你别胡说，我敢和你打赌，这两个人经过五天四夜之后一定会改变。”

    “怎么改变？你看看他们，除了吵嘴抬杠之外，一点进展都没有。”

    “这表示他们之间是互相有感觉的啊！”所谓‘打是情，骂是爱’，如果他们对对方一点兴趣都没有，你觉得他们会浪费唇舌抬杠吗？要不是因为他们心中对彼此有着期待，何必一次又一次的争吵？那种不可能成为恋人的男女，才会互相保持虚伪的礼貌和距离。”

    志洋不可思议的看着她：“看不出来你这么厉害，可以去当爱情分析师了。”

    “我没有这么大的本事，只是刚好了解我的好朋友，也认识那个她一直以为她很讨厌的男人罢了。”

    “是这样吗？”

    “我敢保证，在这么美丽的岛屿上，有着如此浪漫的气息和情调，这两个人要不碰出爱的火花才怪。”

    志洋笑了。“那我就拭目以待了。不过，你别光把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偶尔也该照顾一下我的福利吧？”

    “你还想要什么福利？”若云笑着瞅他。

    “我们是不是应该表现得更甜蜜一些来刺激他们？说不定这样更有效。”

    若云笑着睨了他一眼，问：“你是真的为他们着想，还是为你自己着想？”

    “我是为了大家着想。”志洋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