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有种感觉,她不是不记得他,而是装作不认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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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一部红色跑车顺着蜿蜓山路驶进一栋傍山而建的古堡风格别墅。
聂少龙将车停好,提起公文包下了车,长腿快步往主建筑物的方向走。
天气冷,庭园里的梅花都开了,若不是今天他难得准时下班,也看不到这样的美景,因为通常他回家时都已经天黑了。
其实今天他还有工作,但他却没有留下来加班,原因当然是出在家里那位新客人身上。
早上他赶着上班,也因为耳目众多,没办法弄清楚管祈羽到底记不记得他,又怕自己晚归,她已经睡了,所以特地提早回来见她。
不知道聂妈安排她住在哪一个房间?
这里离市区还远得很,一整天,她都做了什么?
走进玄关,屋里静悄悄的。
聂妈和女佣大概在后面的厨房准备晚餐吧,司机和园丁如果没有事,也会在独栋的下人房休息。
他蓦然看到沙发里躺着一个人,正是他要找的人。
他走近,挑挑眉,看着睡眠状况中的她.
她不知道已经睡了多久,睡得好沉,栗色鬈发垂到了沙发外,怀里还有一本书。
他正在犹豫要不要叫醒她,冷不防她忽然睁开了眼睛。
他吓了一跳,眉峰自动挑高。
又是这种醒来的方式,跟别人睡醒时的惺忪模样都不同,在伦敦就被她吓过一次了,没想到还会被吓到。
“吵醒你啦?”他定了定神,还清了清喉咙。“既然醒了,那我们谈一谈。”
避祈羽眨了下杏眸,不慌不忙的坐好,问道:“要谈什么?”
这问房子好大,她外公和聂爷爷又整天关在书房里密谈,她一个人好无聊,人生地不熟的,也不能出去走走,在参观完整栋建筑物后,才看了一会儿书就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如果要继续住在这里的话,她真要出去找份工作了,不然整天闲闲的,她铁定会未老先衰
他脱掉了西装外套,松了松领带,坐了下来,一副准备要跟她好好畅谈的姿态。
“你还记得我?”
她点了点头。
早上看到他时,她就觉得这个世界真是小极了,绕了一圈,他们居然还碰得到面。
而她,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原来他是聂家的继承人之一。
聂爷爷富可敌国,难怪在伦敦时,他一直想去报警,因为他根本不缺钱用,没必要为了那笔钱冒险,可是她就不同了,她真的很需要那笔钱。
“你没跟大家说你认识我。”聂少龙盯着她那忽然有些阴郁的表情,有点想知道她在想什么?
“你也没有啊。”她心无城府的一笑,杏眸闪动着无辜。
他蹙了蹙眉。
也对,自己好像没话可以反驳她。
不过他绝不是蓄意要对大家隐瞒,只不过一早醒来他就头疼,忽然看到她出现在他面前,一时反应不过来。
“对了,有件事我想拜托你。”她笑得很甜。
他不置可否的看着她,大概猜得到她要拜托他什么。
她朝他拱拱手,笑嘻嘻地做出哀求状“请你保守我们认识的经过,我不想让我外公知道。”
聂少龙扬起了剑眉。
果然是要拜托他这件事。
确实,如果管爷爷知道自己甜美的外孙女干过那种泯灭良心的事,身体一定挺不住虽然在那件泯灭良心的事里,他也是共犯。
“好吧,我答应你。”他话峰一转“你跟你外公都姓管?你从母姓?”
“那是一般人的想法。”她笑了笑。“我没有从母姓,是我爸我妈刚好都姓管。”
她的父母真的很有缘份,不但同姓,也都是台湾的留学生,千里迢迢去德国结缘,生下她和哥哥两个爱情结晶,更有缘的是她的眸光一黯,他们同年同月同日死了。
“那么你爸你妈呢?”难不成跟他一样,父母双亡了?
她忽然抬眸,正眼看着他“跟你爸妈在天上当邻居。”
从她外公口中,她知道他们兄弟四人跟她一样,早早就失去了双亲。
他的俊颜微微一愣。
真的?她也父母双亡?他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难怪她年纪轻轻却这么早熟,他自己也是过来人,知道那种痛失亲人被迫提早长大的感觉,更何况他们四兄弟有个老顽童似的爷爷,不自己提早长大也不行啊。
“你别想太多,这种事只能说是命中注定的,有句话说,人生是装满命运的杯子。”
正想好好开导她,她却像想起什么似的,看起来很兴奋,还压低了声音。
“你知道吗?我们从保险箱里拿到的钱和钻石,是西西里黑手党某个帮派的黑钱,那场飞车追逐的起因是黑吃黑,我回台湾前的一个礼拜,新闻播出这条新闻,他们追查到那名死者的身份,但不知道有保险箱的存在。”她巧笑“换句话说,我们是安全的。”
这也是她外公一说要回台湾找故友,她就马上答应的原因。
钱财来得不义,她也担心会被追回去,更担心自身的安全,有钱没命花,那可是最悲哀的事哪。
“呃那很好。”她说得好快,不过他倒是全听懂了。
相较于她的兴奋,他就不知道自己该表示什么意见了,毕竟那绝对是他生命中一个奇怪的插曲,这辈子大概不会再遇到第二次。
“两个年轻人聊开了,很好很好,这样很好。”这是管居德安慰的声音。
“我就说你不必担心嘛。”聂天佑笑得相当开怀。“年轻人很容易适应环境的,看他们聊得多么融洽啊,改天叫少龙带小羽出去走一走,买些新衣服”
沙发里的两个人听到谈话声,连忙站了起来。
“外公,你总算舍得出来啦?”管祈羽蹦蹦跳跳的走到管居德旁边,亲昵的挽住了他的臂膀。
一直以来,外公都不知道她已经会照顾自己了,为了给外公活下去的力量,她都装得很软弱。
“怎么,一个人无聊啦?”管居德怜爱的看着外孙女。
这可怜的孩子,一生下来就异于常人,不但预感神准,还是个科学天才,就因为如此,她饱受了磨难,也经历了别人所无法想象的痛和恐惧。
所以再三深思之后,他才会毅然决然地带着她离开伦敦,目的就是希望往后她能在这片故乡的土地上拥有平凡人的一生,不要再让她受波折了。
“少龙啊,听到没,小羽无聊。”管祈羽还没回答,倒是聂天佑忙不迭的打点了起来.“你就在电视台替她安排一个工作吧,女孩子家,轻轻松松的就可以了,跟你一起上下班,这样比较安全。”
聂少龙扬了扬眉。
他觉得这位管爷爷好像是他爷爷的第二春,前几天他爷爷感冒,一副要死不活的,今天却生龙活虎,还热情得超过。
好吧,安排工作就安排工作。他看着管祈羽,用眼神寻求她的意见,就见她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我没意见,一切都听外公的。”
她知道外公希望她做一个平凡人,她就试着达成他的心愿,这是她唯一能给外公的安慰和回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