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睡意正浓的印恋月被窝在她身边的晴儿给摇醒,她一睁开眼,就看见苗凤花手握着一根藤条,两眼冒火的怒视她──
她吓了一跳,顿时睡意全消,连忙扶着井口边缘迅速站起身。
昨晚,她和晴儿在外边拔草,这老太婆不知何时把厅门给关上,害得她们只好偎在井边就地而眠。
好在已经四月天了,天气渐渐暖和,她们才没被冻着!
“您您拿藤条做什么?”印恋月睁大了眼,戒慎的看着婆婆手中的东西。
“昨晚我吩咐你做什么了?你草拔了吗?稀饭煮了吗?开水烧了吗?”苗凤恶狠狠的瞪着她。
要不是仇儿坚持还要做捕头这份差事,为了不让仇儿对他的岳父大人难以交代,这会儿,恐怕她手中的藤条早就落在这臭丫头身上了!
“草已经拔了,您没看见吗?”印恋月不情不愿的指向地上的一堆杂草。
“我说过,要你拔一样长的草!”
“有啊,它们全都一样长呢!”印恋月得意的喊着:“晴儿,把草拿给她看!”想考倒她?哼,别想!
“小小姐──”晴儿犹豫不决,迟迟不敢去拿草。
“快点拿呀!”
“可是”
在晴儿犹豫的当儿,苗凤花已先一步弯腰拾起一把草。
“这些有一样长吗?”一把草尾,明显的参差不齐。
“这晴儿,我不是叫你”印恋月责备的眼神望向一旁低着头的晴儿。
晴儿小声的回复着:“小姐,老夫人把厅门关了,我我没办法去厨房拿菜刀啊!”闻言,苗凤花冷笑道:“想用菜刀把杂草切平──你根本就没有把我的话听进耳里去!”
计谋被识破,印恋月也不甘地反驳:“您您根本是存心刁难我嘛,哪有人可以拔到一百根一样长的草呢?要不,您先拔我看啊!”要不是看在她是宁大哥的娘亲份上,她才不理这疯老太婆呢!
“你敢和我顶嘴?”苗凤花脸部抽搐着。
“我”印恋月想反驳,但一想到她要当个好媳妇,她只好忍下。“我才不是和您顶嘴呢!”
“把你的手伸出来!”苗凤花忍无可忍了,若是不打打她、出出气,她的心里是不会快活的!
“做做什么?”印恋月防备的看着她。
“你是我的媳妇,我是你的婆婆,你不听我的话,我当然有权利打你!”
“什么?您说要打我?”印恋月气呼呼地说道。“您凭什么?我爹都舍不得打我了,您”
苗凤花那双怨气腾腾的眼,一瞬也不瞬的盯着她,她心口一凛,自动噤了声──
“老夫人,求求您别打小姐──都是晴儿的错,您打晴儿吧!”
晴儿颤巍巍的伸出手,两眼紧闭着,等着受处罚。
印恋月斜瞪着苗凤花,她就不相信她都这么瞪她了,她还敢出手!
但出乎她意料之外,苗凤花不但出手还重重的打,彷佛心中有天大的怨气似的。
晴儿被打得疼,眼泪滚滚落下。
印恋月在一旁看得有些心惊,但见苗凤花似乎还没有罢手的念头,她遂推了苗凤花,用身子护住晴儿──
“您打够了没?只不过是没照您的意思去做,拔个草有那么重要吗?”
苗凤花万万料想不到,印恋月竟敢推她,她一气之下,也顾不得儿子能不能向县太爷交代,手一扬,藤条便狠狠挥向印恋月身上──一下又一下
印恋月气极了。“您敢打我!您还打!傍我住手呀您!”
晴儿慌忙的护着主子,背后被打了好几下,但再疼,她也得咬牙忍着。
一阵混乱之中,直到苗凤花手中的藤条被宁仇取下,这一场大战才宣告结束──
方才他看到他娘狠狠的鞭打恋月,她瘦弱的身子承受着那藤条无情的鞭打,他的心中竟闪过一丝不忍
但,他怎么可能有这种感觉呢?
不,他该有的感觉,是无止尽的恨她才对!
“宁大哥,你娘她打我,打得我好疼”
见到自己的夫君前来解救,印恋月马上扑入夫君的怀中哭诉。
宁仇心中抽动了下,那种感觉不是仇恨,倒像是──心疼?
不,除了仇恨,他对她不可能有其它的情愫存在!
他甩掉心头纷乱的情愫,一心想着怀蒲的冤死──
“没事、没事!”他拍拍她,作势安慰着。
“仇儿,你看你娶的好媳妇,竟然敢推我这个婆婆──县太爷的千金就了不起吗?”苗凤花气急败坏的喝道:“把你娘找来,我倒要看看,你娘是怎么管教你这个女儿的!”
“您别扯到我娘身上!”
“娘,您就别气了,恋月她年纪小,不懂事,您别和她计较!”宁仇好心的劝说。“我扶您进屋里去,别再气了!”
“我怎能不气呢?她害了怀”
“娘,别说了!”
宁仇丢个眼色,苗凤花噤了声,瞪了恋月一眼后,在儿子的陪同下进到屋里去!
“哼,那老太婆是不是疯了!”印恋月摸着手上的疼处,满心怨怼。“我是哪里让她看不顺眼了?她倒像发了疯似的!”
“小姐,你哪儿还疼?晴儿帮你瞧瞧!”晴儿忍着身上的疼痛,先慰问主子。
“我全身都疼呢!那老太婆的手劲还真大呢!”虽然才被打了几下,但她娇贵的身子哪受得了挨打,直喊着痛。“晴儿,你呢?”
“我我没事!”晴儿咬着牙,直摇头。
印恋月还想说什么,但见宁仇走出来,她遂转向宁仇诉委屈。
“宁大哥──”
“我知道,让你受委屈了!”宁仇的一句话,堵住她想说的千句、万句。
他的手搭住她的肩胛柔声的安抚。“我娘她是一时求好心切,她是希望你能早点进入状况,做一个称职的好媳妇,那我们也好早点圆房啊,你说,是不是?”
听到他说圆房一事,她的双颊迅速羞红,之前的气也消了大半。
“可是,你娘她会打人──”
“我娘是乡下粗人,有些事,她就是照着乡下的规矩做──我劝过她了,她不会再打你的。”
“可是,我我要什么时候才能和你一起住?我不想和你娘住一起呀!”
“只要你表现好,过两天你就可以和我一起住了!”宁仇谨慎的告诉她:“恋月,我相信你一定会是个好媳妇的,我也希望我娶的妻子能够和我一样,真心的孝顺我娘。”
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为了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她会试着去做的。
“我会的,宁大哥!”
“乖乖听我娘的话,知道吗?”
“喔。”
“我要到衙门去了!”
“可是,您还没吃稀饭呢!”
“你有煮吗?”
“我没有──”印恋月惭愧的低着头。
“这不就对了!我娘她不是存心想刁难你,她只是希望你能做好一个妻子该做的事!”
“喔,我了解了!”
“不可以和我娘顶嘴,知道吗?”
“嗯,我知道!”
“宁大哥,你走那么快做什么?”
印恋月一个俯仰之间,宁仇早已先行离去,她不禁暗自埋怨,他怎么连一句甜言蜜语都没有!
晴儿在一旁看了不禁忧喜参半──老夫人的脾气那么硬,她家小姐又那么倔,今天一整天两人不知会不会又起了冲突?
在经过宁仇的安抚后,苗凤花和印恋月两人,都各自忍让对方一步。
一个早上倒也都相安无事,但快中午时,印恋月因忍不住好奇心的驱使,遂走向前院右侧的房门前瞧一瞧里头藏了什么宝,正想推门之际,一阵怒喝的声音倏地从她身后如闪电一般击来──
“你给我站住!谁准你去开那扇门的!”
苗凤花疾步走来,两眼燃着怒火瞪视着心虚的恋月。
“我我只是想想进去整理一下。”印恋月虽然心虚,但还是一派理直气壮的模样。
“不用你假好心!”苗凤花手劲大,手一拨便把纤弱的印恋月推到一旁。
“喂,您差点把我推倒了!”印恋月气嘟着嘴,稳住身子之后,她气呼呼地道:“我不做事,您说我懒,我自己找事来做,您又不高兴了真是难伺候耶!”
苗凤花回头冷哼一声:“你想做事,还怕没事做吗?”
她恨恨的瞪着印恋月,想到儿子的死,她的心又隐隐作痛!
若不是仇儿说时机未到,暂时不要把怀蒲的事说出来──
以她苗凤花的个性,早把这扇门开启,押着这丫头先给怀蒲磕头谢罪,再领着这臭丫头到县太爷的面前去,要县太爷还她一个公道──
留着这丫头,她是愈看愈有气!
“您干嘛那样看我?以后我不再来开这扇门就是。”印恋月只觉满腹委屈。
不过就算她没听话,想开房门看看里面有什么,婆婆干啥一副深仇大恨的表情睨她?再说,她也没看到什么呀!
“哼!”“我我不在这里碍您的眼了,我去厨房看看晴儿饭煮好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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