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扬怒斥,因为她的举动完全吓坏了他怀中的人儿。
“我只是想表现我道歉的诚意。”她极为谨慎的正色道。“我知道,即使只是言语,可是所能造成的伤害有时更甚于利刃,而,刚刚不明事理的我随口说的几句话,已经对燕姑娘造成了伤害。”
“哼!”卫扬回了她一声不屑的冷哼。
“我知道是我不好,全是我自己不明白前因后果、妄下断语所犯的错,现在,祸是我自己闯的,只要有任何补救的机会跟方式,能够减低燕姑娘心中所受到的伤害,即使要赴汤蹈火,我都愿意去做、去尝试。”
并非虚一言妄语,这一番话全是发山口于易芳华内心的言论!
在雷毅详尽的说妹瘁,她才知道,从丫环那儿听来的消息,加上她一直没细问当年她被救的经过,这些,让她错得有多离谱。
早先,当她听丫环讲时,因为不信这世上真有这样如同水做一般的女人,所以她先入为主的认定了那份柔弱都是假装的,加上听丫环说到,这两人是青梅竹马一块儿长大的未婚夫妻,她自己的心有不甘更是让她有了偏见,对这样的关系感到不以为然了起来。
可经由雷毅的说明之后,她这才明白,原来,燕骄娃的娇弱畏生并非做作,她不足月就出世,身子骨本就较一般的人来得弱,再加上是带著伤被迫出娘胎,情况更是糟上加糟。
再者,也不知是否因为那伤伤到了脑子,她异常的内向安静,不擅与人攀谈,有时连话都讲不好。当然,就因为这样,让她更加不喜与生人接触,只因她就怕自已表达能力上的不足,讲起话来,让听的对方听不懂,增加她内心中的挫折感。
这一切的一切,就是燕骄娃会如此娇桥弱畏生的理由,这实在是一些无法选择的无奈所造成的。可易芳华没先弄清这些,就因为她自己的无知,造成了误解,误将那柳絮般柔弱的人当成擅用心机、只会耍大小姐任性脾气的人。
不只如此,方才雷毅说妹瘁,她才知晓,当年救她的人并不是她所以为的人,真正救她一命的人,实在让她羞愧汗颜,因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被她误解极深,还用言语伤害的燕骄娃。
她知道她犯了一个什么样天大的错误,虽然羞愧难当,但她更勇于面对,对于她所造成的困扰跟伤害,即使让人感到困窘,她也要面对,自己亲自面对,来更正这个错误。
“燕姑娘,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我完全弄拧了整件事,我错怪你,对你胡言乱语一通,还用言语伤害了你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表达我心中的歉意,只能请求你,若有什么方式能消去你心头之恨,请你直说无妨,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会尽力去达成。”易芳华诚心道,眉头皱也不皱一下,彷佛她的臂膀上没有伤口,没在流血似的。
没人开口,有一时的沈默,也不知有没有人在听易芳华的话,半晌后
“卫”猫儿般细细的声音就从卫扬的颈窝中传出,不知向他要求些什么。
“不要吧,她刚骂你。”他朝她气恼的低声说道。
他怀中的她不语,不敢抬头,怕见到易芳华染满一身的血,只见软嫩嫩的小手扯著他的衣襟,轻摇了几下。
“没,那是我擦手弄到的,不是又流血了。”他解释,巧妙的站在她与易芳华之间,不让她见到那血色。
他俩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在在显得那样的自然、无伪。但,就是因为没有特别刻意营造,更让人感受到,在他们一来一往、平淡的言语当中,明显的存在著一份让人为之动容的绝佳默契。
那份默契,包含著关心、包含著爱,而就因为那一份对彼此的关爱与在意,他们知道对方的任何一个细微的行为反应,很自然而然的做出恰如其分的应对来
眼睁睁的看着,易芳华她就这样的直直看着,在她发觉前,两行清泪已从她倔强的眼中流出。
“啊!”忍不住朝她偷看一眼的燕骄娃惊呼一声。
见易芳华旁若无人般、双眼空洞的直淌著泪,卫扬不像燕骄娃有爱心,唯一的反应是翻个白眼,暗忖:这回又搞什么鬼?
“别去。”他拉住爱心泛滥过度的燕骄娃,不让她靠近。
“她、她哭了。”燕骄娃皱眉。
“那又怎样?”他不想让她靠近任何一个曾伤害过她的人,即使只是言语上的也一样。
“但她哭了。”她再次强调这一点。
两人大眼对小眼,而片刻后,结果立见她表达了她的坚持,他气恼,但也只能松手。
“你、你不哭。”不知如何是好,燕骄娃蹲在她面前,有些些的无措。
泪眼朦胧的看着她,易芳华也有些恍惚。
哭,是谁在哭?在说她吗?这怎么可能!?
犹记得自五年前的那一晚之后,她、她就再也没让自己掉过一滴泪,不是她,哭的人绝不是她但为何她脸颊上会一片湿意?
“不哭。”学她跪著,燕骄娃想半天后还是决定抱抱她,小时候她要是有哪里跌伤了、摔疼了,或是长大些时,心情不舒服时,爹或是卫扬都会抱著她,拍拍她的背来安慰她。
让她轻拥著,紧绷多年的情绪突地崩溃,泪,掉得更急、更凶了。
易芳华无法言语,就只能任由燕骄娃这样拥著她,让她发泄这些年来累积在心中的委屈。
这场面,对卫扬来说真是怪,而一直躲著旁观的雷毅也看不下去了,叹气步出,接替过燕骄娃的工作,轻拥她入怀。
知晓抱她的人换成了他,愤怒顿时取代了委屈,易芳华举拳就是一阵的痛打。
怕她扯伤伤口,雷毅出手点了她的昏穴,朝卫扬露出一抹歉然的笑。
见燕骄娃放心不下直瞧着她望的模样,卫扬只能叹气。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有一种母鸡保护小鸡的意味。
燕骄娃不肯丢下受伤又被点昏穴的易芳华,说什么也不肯走,卫扬哪有什么办法?当然只好陪著她留下。
“说吧,这到底怎么回事?”卫扬叹气,觉得这一天之乱的,真是莫名其妙到了一种最极致的境界。
“我说过,芳华的个性刚烈。”雷毅淡道口
“刚烈?这跟刚烈有什么关系?”卫扬想不透。
“她发觉她弄错一些事,当她得知真相,以及明白她做了什么错事后,她会用她的方法来道歉。”雷毅若无其事地说著,像是看到她用匕首自残时,不曾感到一丝心痛似的。
“好吧,这部分要用刚烈来形容,我倒也还能理解。那后面呢?她哭得天地都要为之变色,这是为什么啊?”卫扬低咆。
对这问题,雷毅沈默,他也无法回答这问题不是不能说,而是他真的也不知道为什么。
两个男人闷极的在花厅中大眼对小眼,至于易芳华的闺房内,被解开昏穴的易芳华像是理智也回来了。
任由丫环帮她更衣换衫,她安静坐著,彷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
她安静,有人比她更安静。
燕骄娃就静静地坐在一边的圆凳上,什么也没说,就连刚刚易芳华一时情绪失控的事也没提,她只是坐著看,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怕她又不开、心的哭了。
在这种几乎要让人窒息的静默中,手脚俐落的丫环一帮主人打点好衣著,当然是逃命似的先藉口告退。
这种时候,哪有留下来憋死自己的道理?
于是乎,房内就剩下她们两人了,两人静静地望着彼此,直到易芳华叹息出声。
“你很想知道,刚刚到底怎么了,是吧?”
让人意外的,燕骄娃摇摇头。
“你、这里有伤。”她指著易芳华的心口处说道。“有伤,不要勉强说。”
易芳华一楞。她竟是这样善解人意的女孩儿,她刚刚怎会对这样的她产生那么严重的误解呢?
“你,相信我吗?”片刻的思嗣瘁,易芳华问道,在自个儿心里暗暗做了一个决定。
偏头,燕骄娃不解其意。
“你相信我能帮你把你爹找出来吗?”易芳华又问了一次。
听了这话,燕骄娃直觉皱眉,想起之前不愉快的事。
“卫,是骄儿的。”她强调。
“我知道。”易芳华叹气,为自己之前的眼盲心瞎而叹,现在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之前她怎么会看不出这么明白又显而易见的感情?
“你、你又不开心了?”燕骄娃有些些的担心。
“没,我帮你另外想一个办法,好帮你找回爹亲,你说可好?”易芳华问。
“另一个办法?”燕骄娃问。
“我知道,卫少侠是你一个人的,那我们换个方式,一样能找出燕老前辈,不知你愿不愿意试试?”易芳华问。
她已经看得够明白了,关于她想独占卫扬的心态,那一份不愿他的名跟任何女人连在一起的感觉,即使是作假也一样!所以为了燕骄娃的这一份心,她亦很成全的换了个方式。
“能找到爹”燕骄娃很仔细在想。
“是的,找到燕老前辈,而且不需动用到卫少侠。”易芳华保证,再问一次。
“这样的话,你愿意让我帮忙吗?”
听她保证后,燕骄娃怯怯一笑,不再有任何迟疑“帮忙,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