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层金。
所以美丽的女人爱逛街、不美丽的女人也爱逛街,逛街的高尚度赢过借钱。
拂开被风吹上脸颊的头发,容辰姿态优闲地穿梭在大街小巷之间。
停在“白苏维翁”前面,看看腕表,还没到约定时间,习惯迟到的小恬自然不会出现。
转身,好死不死让她看见周玉雁和一个男人坐在靠窗位置。
轻咬下唇,邪恶的念头浮现在她的脑海。
周玉雁是她的国中同学。国中毕业,功课相当的两人一起考上北一女,虽然不同班,却总隔空张望对方的分数。
大学两人又进入同一所,只不过她念中文;周玉雁读医学院,在这点,周玉雁略胜一筹。
周玉雁恨她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而容辰对她是记恨,她永远牢记周玉雁那句刻薄评语你这种女人没有资格谈恋爱。
她没资格谈恋爱吗?
回首,她看见周玉雁望住男人的双眼写着我喜欢你,请不要对我太客气。
对,别客气,对这个女人是不应该客气。
既然她认为她“没资格”那就试试罗!
容辰走到周玉雁和男人的桌侧,隔着玻璃,她向里面张望,窈窕身段用最高级的方式挑逗男人。
憨柔的天真表情,是她花不少年累积出的经验,男人都爱蠢女人,因为他们心中有种叫作“控制欲”的鬼东西在作祟,没经过道士贴符驱鬼的仪式,驱赶不走。
果然,效果十足,男人一下子就注意到站在玻璃后面的容辰,轻轻一瞄,她看见他的热烈眼神。
炳!八十公斤的章容辰没资格谈恋爱,那么四十五公斤的章容辰呢?
低眉,她作出一个乍然发现的夸张表情,她敲敲玻璃,对周玉雁比了手势,然后往餐厅门方向走。
进入白苏维翁,在背着人时,巫婆的邪恶表情露馅。但一转身面对人,白雪公主马上跳出来演戏。
“玉雁,好久不见,你好吗?医学院毕业了没?”说着,她握住玉雁的手,热情摇晃,做作的表情让对方想吐。
“你们认识?玉雁,怎么不介绍一下?”男人出言。
“她叫章容辰,是我的国中同学。”玉雁介绍得不情不愿。
“才不只是国中同学呢!我们一起念国中、一起上北一女、一起进台大,只不过玉雁好聪明,考上医学院,不像我那么笨,只能念中文。”
“念中文有什么不好,中文系的女孩子气质很优。”他没明说,但脸上已经写明“转台”意愿。
“你是玉雁的同学还是朋友?”容辰问。
“他是夏宇侨,我的未婚夫。”周玉雁抢着回答,并加强“未婚夫”三个字,宣示他的所有权状在她手中。
“真好,你有未婚夫,奸羡慕哦!我都没人追玉雁,你说对了,我这种笨女人是没资格谈恋爱的。”瘪瘪嘴,容辰瘪出一脸惹人心疼。
“你别听玉雁乱说,像你这么可爱的女人,每个男人看了都会趋之若鹭。”夏宇侨说。
“是吗?那一定是我太没主见、没个性,只会听别人的,才会不讨喜。总之,我真羡慕玉雁,有这么好的男人追。”瞟一眼“老友”很好,她快气炸了,报复的快感让人high到顶点。
“你不要把问题加在自己身上,是男人眼睛瞎了。”
“听你这么说,我的心情好多了。对不起,我要走了,我的朋友来了。”她指指窗外的小恬。
“很好,你该走了!”周玉雁恨不得她早点离开,语调里净是不耐烦。
“再见罗!玉雁、宇侨。”
她转身往外,走两步,回头,夏宇侨还在看她,用一种惋惜的深情眼光。
炳!赢了,在步出社会后和周玉雁的第一次交手。
折回原地,她拿出手机对着夏宇侨说:“拜托,为我摆出一个最帅气的笑容好吗?”
他依着她的话做,她用手机对着他,按下按钮。
“谢啦!”容辰说。
“你在做什么?”夏宇侨问。
她凑近他,把手机给他看,手机萤幕上有个满脸阳光的夏宇侨。
“我要把它寄给圣诞老公公,告诉他,这是我今年最想要的圣诞礼物。”一个羞涩笑颜,她彻底征服他的心。
离开餐厅,她拍拍小恬的肩膀,两人一起走向对街。想起周玉雁眼中的两团火焰,她笑得好得意。
“高兴什么?和昨夜的帅哥有交集?”
“帅哥?哦!”她想起聂天衡,那个难得一见的好男人。
“别给我打马虎眼,说!离开brub后,你们去哪里?”小恬拉住她的手臂问。
“我哪有打马虎眼,是你钓次级男钓得太专心,没看见我是一个人孤孤单单离开蓝领。”
“什么?你居然没成功!”
“没办法,人家有意中人了。”抓过及腰长发,她把它们拉到右肩。
“有意中人的男生你不碰?那刚刚你在做什么?别以为我看不出来那个女人眼里释放的热能,能烧掉一座雨林。”
“她啊!她是旧恨。说!昨天你弄到几点才回家?”
“哪有几点,我是乖女孩啊!”“鬼咧!说,你辛辛苦苦保存二十几年的贞操,有没有毁在那位竹科次级男手中?”
“我有那么随便吗?”
“嗯彷佛、似乎、好像有!”
下一秒,小恬的包包顺势落在她的翘臀上。“你再说一次!”贞子现身,小恬用眼神恐吓人。
“我不敢。”摇摇头,容辰用手指在嘴巴前交叉。
“谅你也不敢,不过我发现一个新游戏,比起钓凯子、吃饭还刺激。”
“说说看罗!”
小恬带着诡谲,附在她耳边说悄悄话。
她侧耳倾听,果然越听越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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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落单,那种感觉很糟糕。
办公室里空荡荡,苦命的已婚妇女早早回家,准备下一场战争,而向来和容辰同进同出的小恬,也不知去向。
最近她的新恋情谈得正热烈,没时间和容辰瞎混。爱情就是这样,浪费时间、浪费精力,但人人都乐得为它花费宝贵生命。
新一期的期刊刚送出去,想加班缺少名目。
抓起电话,打电话给爸妈?没重要的事,妈妈会嫌她浪费电话费;打电话给容颃哥?以美国时间计算他大概刚起床要准备上班。瞬间,她羡慕起有家人在等待的家庭妇女。
走出办公室,落下锁,她在电梯前面等待。
不晓得接下来的漫长夜晚要往哪里去?买张电影票,在漆黑的空间中,消磨一个冷清夜晚?
找出满满写了一堆男人手机号码的电话簿,翻了翻,无聊的感觉很沉重。
奇怪!以往在每个享受爱情的片段里,她多少觉得期待或有趣,为什么目前对于约会,她只觉得bored?
会不会,她得了爱情疲乏症?
弹性疲乏的爱情和晒干的蔬菜一样,不再新鲜、不再亮丽,让人胃口缺缺。
电梯来了,里面好几个刚下班的装潢工人,她没迟疑,加入他们。
“小姐,你在这栋大楼上班哦?”工人甲开口。
“对。”她给他们一个礼貌性质的微笑,对于这种没有企图心的招呼,她觉得轻松。
身边男人来来去去,她很精了,精到一眼就能瞧出对方存着什么心思,比起那些长相斯文,却眼光贪婪的男人,容辰更乐于和他们相处。
“要来这里上班,你一定读很多书ㄏㄡ。”工人乙说。
“还好。”
他们身上的汗味,总让容辰想起在木瓜田里工作的爸爸,硬朗的身体、开朗的笑容,他比在当老师那段时间更快乐。
“女人念那么多书不容易,我们家女儿也爱读书,看看她将来能不能到大公司上班,像你一样,打扮得漂漂亮亮,再做门好亲事,我就满足了。”工人丙说。
容辰跟其他的工人一起笑开。看着牵牵念念女儿未来的爸爸,他一定是个好父亲。
“小姐,你知不知道这栋大楼三十五楼租出去了?”
“听说了!之前好像空很久了。”最近工人进进出出,公司里多少有些传闻,听说是被一个电子资讯业的老板承租下来。
“老板是从美国回来的年轻先生。”工人丁说。
“人呐,落土八字命,人是大头家,阮是粗工仔,吃未饱、困末烧。”工人甲埋怨。
“知足?郑腥俗艘槐沧樱坏揭环挚炖郑衲忝钦庋芎冒 !比莩匠鲅钥砦俊?br>
“小姐说得有道理,一世人吃多少都注好好,赚有够用就好了啦!”工人乙附和。
当!电梯到了,一群工人快快乐乐离开电梯,回到有人守候的家庭。
看着他们的背影,容辰叹口气,回到电梯里,寂寞重新。
电梯走到顶楼,又从顶楼回到地面,下班时间过了,整栋办公大楼显得寂静清冷。
按下楼层,电梯来来回回,电梯的后面是玻璃镜面,容辰俯瞰台北,川流不息的车子、霓虹闪烁的商店,她说过在繁忙的社会,寂寞是种绝迹多年的东西,看来她一不小心,也成了濒临绝种的生物。
电梯打开,一个男人走进来,容辰没有回头看,自顾自欣赏窗外夜且尿。
“请问到几楼?”
低醇诱人的男性嗓音传来,她在心里猜想,他肯定刚从国外回来,台湾的大男人不习惯在这种小地方替女性服务。
转身面向他,容辰微笑说:“不用,我只是在坐电梯。”
“只是在坐电梯?”他复述她的话。
“对!只是在坐电梯。”没有意义的话,他们连说三次。
仰头,她看清楚对方,很熟悉的一双眼睛,他很像“他”、她的“小笙”只不过他太巨大了,还有他冷漠的眼神,缺乏热忱,不似她的小笙,温柔和顺。
想起小笙,一副弱不禁风的身子、笨笨蠢蠢的笑容,他这辈子做最多的事就是讨好她。
他不是他!容辰确定,小笙绝不会冷眼看人。
他不说话,皱皱的粗眉拢起,像是想到什么事情般,接连看她好几眼。
“我们认识吗?”容辰望他。
有可能,她认识的男人太多,多到来不及记忆。
“不认识。”二个字解决,他连敷衍都懒。
“对于一个不认识的女生,看那么多眼,你没有企图?”斜眉,她挑衅地睨他一眼,说也奇怪,她并不排斥他的“企图。”
有企图吗?不,只是他竟隐约在她身上看见“偶像”的影子,明明是两个天差地别的人,他怎会在她身上联想到“她?”尤其在她那个挑衅眼色之后,感觉更甚。
“我有女朋友了。”
“真遗憾啊我最近运气不好,老碰到有主名草。说说看,她美吗?”她话中带刺,擅长的做作天真没用在他身上。
小辰美吗?华靳笙在脑中回想她的容貌,在外人眼中或许她称不上美,但在他心目中,她绝对美丽,就是眼前这个纤细窈窕的娇妍美女,也敌不过他心中可爱的小辰。
“是的。”他顺着自己的心回答。
“恭喜你罗!祝你良缘逃讪,佳偶天成。”摊摊手,一楼到了,电梯门打开,容辰率先走出去。
看着她远离的背影,她那个摊手动作,他又联想到小辰
他的小辰失踪了,在他拚命念书、工作,找足借口回台湾工作时,她、失、踪、了她完完全全忘记他说过“他会回来”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