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不及
病房里面整整齐齐坐着三个大男人,三个人脸上都带了伤,但以贺君脸上的最为严重,他们面色凝重地看着床上的女人,久久不发一语。
经过一星期的休养,盼盼的身体起色不少,她半坐在病床上,看着眼前的男人,眉头深锁。
“尔众、尔书,我很抱歉,请你们不要为我我会过意不去。”
“是他亲口告诉我们,他会善待你一辈子,这就是你善待人的方式?”目光转过,尔书狠狠蹬上贺君。
“我承认,我是个没用的男人,我根本没办法照顾自己深爱的女人,让她受尽委屈是我的错。盼盼,你回去吧!为了你的未来,你应该回去尔众身边。”
“贺君,你现在是清醒的吗?你有没有喝酒?”盼盼问。
“我清醒着。”
走到她床边,他的手抚上她额间散发,几年来,他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清醒,因为,他将要失去心爱的女人。
“作了这个决定,你会不会后悔?”回握住丈夫的手,心在痛。
这些年,他们过的是怎么样的日子?不断争吵、哭闹,贫穷在一旁虎视眈眈,她居然能一路走过来?
“我没有权利后悔。失去你我会下地狱,但我知道你将在天堂里快乐,这样就够了。”
他不能不看开,他爱她,却没办法为她堆砌幸福城堡,守候变成枷锁,他再无法为她制造快乐,就让别的男人接手爱她吧。
“如果我给你权利,你还要我在你身边吗?”
“你愿意你的意思是?要要要,我当然要留住你!对不起,这些年我昏昏沉沉,不知道你为生活自苦,更不晓得我是该死的,但是你说肯留下我们真的可以重头来过吗?”
那天她说要上街当妓女,他哭着爬到门外,雨将他全身淋透,他终于清醒,也终于明白他失去她的爱。可是她说她要把权利交给他,这是真的吗?
他的感动写在脸上,毫无掩饰的爱情自他眼里传到她心底。
盼盼截下他的话,转头对尔众、尔书说:“我曾经很自私地想过要回到你们身边,从此我再不用过辛苦日子。但是知不知道,当年我为什么坚持离开你们?”
“为什么?”
“因为他爱我,你们却不爱我。”
“你的话不公平。”尔众反驳。
“别生气,耐心听我说完,你们疼我、宠我,却不爱我,我是你们生命中出现的第一个女人,又是育幼院中的弱势,你们自然而然地把我当成重心保护,可是你们并不爱我,我是你们的亲人、是你们的妹妹,却不是爱人。”
“你怎么可以这么武断我们对你的感觉?”尔书说话。
记不记得你们赚钱供我上大学的事
“我们对你有很多包容。”
“包容到把妻子外送也无所谓?尔众,虽然你口口声声要我幸福,可是真正的爱情不是这样子。我不晓得你和你的新婚妻子感情如何,如果她现在也要求要和另一个男人双宿双飞,你也会用同样的包容,给予祝福吗?”
盼盼的话穿进他耳膜,想法还没成形,心已经紧揪成团。
祝福不!育臻的幸福由他掌握,不需要别的男人来给,这份包容他不给!
“尔书,你要是说你爱我就更夸张了,如果当年我嫁的人是你,也许不到三天,你就会发现自己一点都不爱我,你只是没得到过,就单纯认定得不到的是最好的,这是你的性格。想想你那群女朋友,哪个不是这样子?得到前,追的半死;得到后,弃如敝屐。你的‘包容’,只会给你不想要的女人。”
“我有这么糟糕吗?”
“你就是这么糟糕,爱上你的人只有一个字可以形容惨!所以我要说,你们根本不爱我,只是把我当亲妹妹一样宠。”
“可是,他的生活已经一团糟,你怎能再跟他回去?”尔书指指贺君,就算爱上他的女人会很惨,至少没有任何一个和他分手的女人,会站到路边当流莺。
“我们有很美丽的五年,那些年他让我尝到身为女人,最大的甜蜜,除了那五年外,我们还有一对子女,虽然他醉醉醒醒,但是我明白他心中有多少罪恶感在你们面前,我一直是任性骄纵的,这回再让我任性一次好吗?我想留在他身边。如果你们真想再宠我,请你们帮帮贺君,帮他重新在商场站起来。”
话至此,贺君再忍不住,抱起妻子,热泪盈眶。
“走吧!”拍拍尔书肩膀,他们把空间留给这对不离夫妻。
走出病房,兄弟相视一眼,看来他们有很多事情必须在今夜想清楚爱情、亲情和一大堆他们没弄懂的感觉。
“大哥,有空把嫂子和致渊、致傅带出来吧!我想他们也该认识认识我这个叔叔了。”
占天企业逐渐转型,再不用靠掠夺生存,他们有自己的主公司,和大大小小的股份公司,他这个影子可以慢慢走出阳光下。
“他们是该认识你,你是不是也有个心爱的女人要让我们认识?”
“嗯!”点点头,对于爱情,第一次,尔书觉得自已是生手。
“好好睡一觉,明天到公司里来。”尔众拍拍弟弟,今夜他们都要好好睡上一觉。
想起妻子,带上满足笑容,尔众迫切想回家抱育臻入眠。
不晓得,她还生气不?大概不会吧!有致渊、致博在,她从不会在儿子面前发脾气。
挥手兄弟,他打开关上的手机,看到上面留言。
她说再见“再见”是什么意思?她说谢谢他相陪一段“相陪一段”又是什么意思?
而且该死的,她把孩子留在外婆家,却要他自已去接回来,这又是什么意思?
她开始要用一种不负责任的态度对待他、对待致渊致博了?她开始要把自已的心从他身上拉开距离了?
她的再见意味着,他们不再是一家人?
她莫名、她奇妙,她根本是乱七八糟。他在这一头拚命把他们的感情线理出清明,她却在那一端把线弄乱,他以为自己将走出感情迷宫,她又在那头筑起另一座迷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