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每一日都是有规律且计划周全的,除了天灾人祸之夕卜,他大概掌握了他的每一步未来。
不会吧?卫静云望了望电子记事本又看了看他,试探性的问道:“你的人生计划是三十岁结婚,所以你才结婚?”
“对。”他直言以对,不认为这种想法有何不妥。
“就因为觉得该在三十岁结婚,所以你才结婚?我正式宣布我被你打败了。要是你在那一年一直没有遇到一个喜欢的对象呢?”
“换个角度来定义婚姻,婚姻可以说是一种条件论。我理性地开出我的条件,而符合我条件的女人,绝对不可能没有。”
“那么感觉呢?你的感觉呢?她的感觉呢?婚姻是要长久经营的,没有感觉如何去维持一辈子呢?”她摇着头,不赞成他这种偏颇的想法。
“我自然不会找一个我厌恶的女人做妻子,这些早列在我的条件之中。”
“她呢?她知道你的想法吗?”
“完全清楚,而且善解人意、甜蜜可人;并且愿意跟我到美国。”桑文生轻咳了声,不愿再提到他的婚姻。
这些日子的行事失序,还不够他心烦吗?
“那你们为什么分手?”她将手插入口袋中,在室内晃来晃去。
“我们还是好朋友。”桑文生不愿正面回答她的追问。
不想开口说出他们夫妻间因为刁惯迥矣邙导致的不快过往。
“我还是觉得那祥不好。”她突然走到他面前,很认真地对他说。
“什么不好?”
“按照行事历过日子不好啊!一点乐趣都没有。你没有听讨,人类因为梦想而伟大这句话吗?”
“我只知道光靠梦想是成就不了大事的,梦想需要持续的计划与不断的努力,才能化为实际的作为。”桑文生坚定地说。
卫静云胶着手指,对于他的话仍不予苟同,却不想花力气去和他争辩什么。何苦为难自己呢?
反正,她是台湾的教书人,他是美国的大医师。
相逢,不过只是浅浅的缘,不会更多、也不会在彼此的生命中留下什么。
不知何故,这个想法让她委靡不振地走向窗台边的那把椅子,不再说话。而他,则看着她身后的天空,从日暮的金黄到晶亮的星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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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桑的,你的生活作息活像幼稚园学生一样;准时上课、准时吃点心。小朋友还会因为午觉尿床而延误时间表,你却比他们还遵守标准时刻,你的日子一点惊喜都没有!要知道火车有对候也会误点,你干嘛那么一成不变?”
卫静云推着桑文生停在公园内的凉亭边,推了一个多月的轮椅,桑文生没有发生任何意夕卜,唯一的伤处还是那条即将拆石膏的右腿。
斗嘴的两人依然在斗,只是多了几分聊天的意味。
虽然卫静云绝对不愿意承认,对于每天下午到医院来陪他的这段时间,她是有那么一丁点期待的。
“生活中总有无法控制的意夕卜发生,譬如被撞断腿,被迫延后九件手术;譬如被一个冒冒失失闯进门的辣椒弄得一屋子辛辣。”桑文生回嘴。
他不认为他每天固定八点起床、九点看书、十一点看报、下午三点散步、五点看新闻一这种生活有什么不对。
他喜欢掌控自己的生活。
“不喜欢吃四川的辛辣,就改吃美国大汉堡啊!不高兴就别叫我推轮椅啊!我想那个身材惹火的南茜,一定非常热衷于这门差事的。”吹着三月里爽适的春风,卫静云仰着头让风拂过脸颊,舒服。
美国的月亮不见得比台湾圆,不过空气倒真的比台湾好太多了。泛着草香的新鲜气息,如果能打包回台湾该有多好!
“人的潜意识里都有些被虐待倾向,由我就可以得到证明。”当初坚持要古君兰身负看护之责,就是看上她的好脾气,却怎样也没想到自己一时的心血来潮,却让卫静云这抹辣椒在他旁边待了这么久。
桑文生盯着她眯着眼一脸陶醉地躺在草地上,他不厌其烦重复地说出叨念了数天的话;“草皮不干净,人和动物在上头走来踏去,不要躺在上头。”
“嘿,谁有被虐倾向啊?我活该大老远从台湾坐飞机到这里让你糟蹋啊?真搞不懂你一个大男人,洁癖却比女人还严重。台湾的卫生署、环保局应该请你回去当督察人员的。”她照样在草地上翻了个身,趴在一片绿意上盯着他瞧。
“你现在总算可以告诉我你的工作是什么了吧?”之前她以不熟识为理由,怎么样都不愿说出她的职业。
卫静云犹豫地打量着他“你保证不会笑我?”
“保证。”我只会大笑。桑文生认真地下了承诺,也认真地盯着她那副愈来愈顺眼的大眼镜。
因为在医院百般无聊?
因为人与人之间真有所谓的缘分?
所以,不喜和陌生人相处的他,欢欣于她的来临,因为他不曾与哪个异性相处如此融洽过,己分手的雅妮是个例外,他将雅妮当成妹妹看待。不过
卫静云却是个意外!
“你干嘛那祥看我?又要嫌我穿着随便,还是我身上真的沾到了什么脏东西?”在他沉思的注视之中,她不自在地蠕动了下身子,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再度蠢蠢欲动。
那天过后,他们的话题愈来愈深入。但是彼此的眼光,却愈来愈不敢四目交接。
“没事,只是很好奇你的职业。”在她低下头时,他凝视着她的身影。
“听好了,不要从轮椅上跌下来,我可没有太多个礼拜跟你在这边耗。”卫静云深吸了口气,翻身坐了起来。她皱了皱鼻子,目光此时紧盯住他的脸庞,双手也早做好打人的预备动作。
“难道你是有名的女枪匪,还是国际大盗?说个职业还这么扭捏。”桑文生的声调降成几分沙哑。
阳光洒在她有些赧然的容颜上,他的呼吸频率却因此有些不稳。
和卫静云在一起对,他的快乐来得容易。
而他,甚至想不起来一向早熟的自己,在哪段时期曾纵情于这种轻松的欢乐里。他不免拿雅妮的甜美和卫静云相较,却不由地倾向这张表情丰富的脸孔。
和雅妮朝夕相处了一年,和卫静云却不过认识一个多月。
只是一这些日子来两人隐约都在闪躲着。
闪躲着什么?
闪躲那些莫名占据心头的元素,闪躲那些还未开始却可以预见的分离未来吗?桑文生勾起一抹苦笑地望着她。
“不要打断我的话,我需要很大的勇气。”尤其在知道一定会被人嘲笑的情形之下。卫静云撇了撇嘴角,没空注意到他有些怪异的表惰。
“我只说一次我是国中老师。”
“什么?”桑文生方才的悲怆情绪在此时消失的一干二净。他的表情活像听到外星人攻打地球。
卫静云没好气地抱住自己的双膝,不去理会他那霞惊的表情。
“奇怪了,谁规定当老师的人一定得要温良恭谦、不温不火,还得穿着中规中矩又没特色的制式套装?”
“天啊!她说的是实话,可是我还是无法相信她是个老师。”他大笑对着天主说话。
她是如何在讲台上挥动她的教鞭?像他平日所见的张牙舞爪,霹雳叭啦地将学生训到大气都不敢吭?还是扳起面孔,用她那幅又土又老的眼镜,伪饰她身不安分的骨?
他好奇!非常好奇!
桑文生抚着额,不客气地大笑着,平日严肃的脸部线条因为笑容而放松,双眼闪亮地露出一口白牙的他,多了几分“年轻”一种没有人会用来形容平时老成而稳重的桑医生的形容词。
“再笑啊!待会脸部肌肉抽搐连带牵动大腿神经,让你那条一点都不值得人同情的腿二度重伤。”卫静云不满地看着他上扬的嘴角,脑子中却乱成了一片。
他们是朋友,非关男女恋爱的朋友,不是吗?
那她为什么苯呆呆地站在这里“欣赏”他开心的笑,而且“欣赏”的想一把抱住他,就像抱住邻居家可爱的狗一详。很紧很紧、喘不过气来的那种拥抱。
“恼羞成怒了。”他推着轮椅到她的面前,笑看她出神的脸。
卫静云猛然回过神,马上用大声吼叫掩饰内心的不安。
为了掩饰心虚,她气鼓鼓地单手叉腰站到他面前,不客气地用手指戳着他因为大笑而震动的肩膀。
“我哪一点不像老师了?你倒是给我一个理由啊。要知道我可是我们学校大力吹捧的明星老师,如果学校一日没有我,校长可能会以泪冼面。”
“你骂人技巧还真是高明啊!”正打算摩拳擦掌让他好看时,却发现自己的手被他牢牢地握在掌中。
卫静云盯着两人亲密交缠的十指,一时分了心神。她眨了眨眼,抬头望向此时已敛去笑意的桑文生。
心口怎么乱七八糟地怦怦跳?鼻子也变得跟猎犬一祥地敏感?除了消毒葯水之夕卜,他身上的淡淡男性气息竟有些惑人。他的眼瞳平常就是这样炯然地让人不敢逼现吗?
不行!再用这种姿势和他对看下去,她可能会开始幻想他们的小孩长的像谁!
天知道,他们是绝对、绝对、绝对不可能凑在一起的!
“呃”她吞吞吐吐地嗫嚅了半天后,毅然决定用力的把手抽回来。
桑文生紧握住了她的手掌,不许她缩回。
“做什么?”卫静云大吼一声,结果却吓到了自己。
因为实在吼得太大声了!
她拍拍自己因惊吓而快速跳动的胸口,丢给他两丸卫生眼。手抽不起来,至少身子也要离他远一点。
“有时事情不是躲避就可以解决的。”他扶住她的后脑,两人的呼吸频率渐渐混乱成一片。
“那该一怎么办?”她的脑袋浑吨沌的,想不出解决方法。
桑文生的眼睛仿若有勾魂摄魄能力一般地控制了她的视线,让她只能任着他取下鼻梁上的眼镜、让他的手抚上她的背脊。
“我们该面对它,二十一世纪的男女要有尝试的勇气。”他更形低嘎的嗓音有着催眠的魔力。
卫静云透讨近视眼看见他眼中的自己。多暖味的距离啊!
“你,同意我的话吗?”男性的侵略气息已攻占至她的唇边。
她不自禁地舔舔干涩刺痛的唇。在他放弃挣扎的呻吟还未化成声波之前,她领先将唇贴上他温热的唇瓣。
“这么解决可以吗?”在卫静云开口说了这句话后,主导权却再度落回他的手中。
热情的亲吻是他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