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现在还觉得很难受吗?”
撤掌后顺势将她拥人怀中,杜擎一脸忧心的望着祁霎霎苍白的面颊,轻声的问。
诚如他所预料的,上了雪峰之后,即使他替她加了再多的衣衫,即使他排开男女授受不亲的规范,无时无刻不将她拥在身侧,无时无刻不注意她的脸色与呼吸,潜藏在她体内的阴毒,依然在这雪峰一阵阵刺骨寒风的助长下恣意发作,吓得他胆战心惊。
而之前,又是一次差些肝胆俱裂的惊吓。
天上一片晴朗,无风也无雪,看样子会有一整天的好天气,但他可不敢掉以轻心,毕竟天有不测风云。
上山五天来,祁霎霎几乎是足不出狩猎小屋,不是她懒,而是杜擎的保护欲实在是太强了。
为防寒冷的气候致使她体内阴毒的发作,他除了不准她踏出狩猎小屋一步外,屋内火炉内的柴火,更是十二时辰不灭的猛燃着,将屋内维持在近夏的气温。
连续几天她也很安分,因为她知道自己的任性真的为杜擎带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尽量听他的话,绝不踏出狩猎小屋一步,然而
“对不起。”她低眉垂首,一副做错事的样子,喃喃地对他说道。
“你跟我对不起有什么用?”静静地凝视她半晌,他忍不住叹道,对她他真的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心疼。“我看天气这么好,又在屋里关了那么多天,所以才会忍不住的探头出去看看。”沉默了一会儿,她忍不住小声的为自己辩道。
“只是探头出去看看?”
“外头一点风也没有,连太阳都露脸了,所以我就想出去一下下应该没有关系。”她的声音愈来愈小。
“只是一下下?”
“比一下下再多一下下。”她犹豫了半天才伸出小手,拇指与食指间比了那么一点点的距离给他看。
“多那一下下会弄到连小命都差一点丢了?”
淡然的语气逐渐产生波动,从惊惧、惶恐、紧张、害怕、忧心到松一口气后,随之而来的除了每回定有的无奈外,还有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怒气,它正一点一滴的吞噬着他对她的耐心、关心与疼惜爱护之心。
“那真的不能怪我,我真的有在感到身体不适之前回到屋里来,可是谁知道火炉里的火苗会灭了?”
“火苗灭了?”他缓慢的说。
“对。”
完全没有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祁霎霎一脸气愤的用力点头,好像所有的错都应该怪在那灭了的火苗头上才对,完全与她无关。
“火苗怎会灭了?”
“木柴烧光了当然会”嘴巴维持在半张的状态下半晌,她是像做贼心虚般的偷偷瞄了他一眼,然后才小心翼翼的缓缓闭上嘴巴,一副好像她刚刚从没开口说过任何话的样子。
“木柴烧光了当然会怎样?”可他完全不给她装傻的机会,见她紧闭嘴巴闷不吭声,他便替她回答“灭了?”
祁霎霎再迟顿,这时也发现不对劲了。
“你在生气?”她怯怯的问。
他慢慢地将她放回炕上,转身拿起木柴加入火堆中。
“没有。”他闷闷的开口道,然后耸了耸肩“反正这也不是你第一次不听我的话了。”
听他这样说,她顿时松了一口气,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有股说不出的不安。
“你真的没有在生气?”她忍不住又问了一次。
“你会在乎我生不生气吗?”他看了她一眼后忽然问道。
她一呆,而他却不待她有反应,径自转身朝门口走去。
“外头天还亮着,我再拾些柴火回来。”说完,他人已消失于掩上的门后,而她依然呆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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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生气吗?
如果她到现在还问这个问题的话,那么她铁定就是天字第一号的大傻瓜!
他很生气,非常的生气,而且是前所未有的生气!
祁霎霎在经过一晚之后,终于后知后觉的领悟到这个事实,只是她不懂,诚如他自己所说的,这也不是第一次她不听他的话了,为何这次他会气成这样?
这样?这样是怎样?
朝她大声怒吼?不是。
对她不理不睬?也没有。
板着一张死人脸面对她?若是这样的话,她也不会后知后觉,要整整经过了一整晚之后,才发觉他在生气了。
那打她?怎么可能!
饿她?当然没有。
那那到底是怎样叫气成“这样”
就是对她百依百顺,她若说好,他绝不说不好;她叫他往前走一步,他绝不敢站在原地不动,或往前走两步;她说要出门,他绝对不会阻止她;她说要跟他上烈焰洞,他也二话不说的点头说好。
好、好、好、好个大头啦!
如果他没有在生气,如果他是平常的他,他早就将她训了一顿,或者连哄带骗的要她打消那无异是想自杀的举动;而再更极端一些的话,他甚至会制住她的穴道,只为了防止她真做出什么蠢事来,可是他这回却回答她什么了?
好。
一、点、都、不、好!
他不再关心她了吗?不再疼惜她带伤的身子了吗?不再担心她体内阴毒会因天冷而发作了吗?他不再对她的任性皱眉,不再对她的刁钻摇头,不再对她的过于好动无奈叹息,不再不再喜欢她、爱她了吗?
豆大的泪水突然滑下脸颊,在颊上留下一道冰凉直人心底的痕迹。
“好冷”
冷字犹飘散在空中,数尺外旷他却已在瞬间回到她身边,仔细的凝望着她的神色。
“感到冷吗?来,坐好,我替你运气。”
一股热息由他手掌不断传入她体内,瞬间温暖她全身,但他为什么什么话都没说,他应该有看见她脸颊上的泪痕吧?
祁霎霎目不转睛的凝望着他俊逸的脸,想试着从他脸上的神情看出
看出什么呢?她问自己,是关心、担心、忧心,还是愤怒、无奈、心疼,抑或者是不耐?她知道都不是,那她到底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呢?
不自觉的,她伸手轻触他的脸,而他
“好些了吗?我看今天就到此为止好了,天气看起来不是很好,待会儿恐怕会有场不小的风雪。”他撤掌抬头看向天空道,不知是有意或是恰巧刚好,就这样痹篇了她的触碰,但在这时机让她觉得,他是刻意的。
泪水来得又快又急,一瞬间爬满她双颊,她伸手用力的将他推开。
“小魔女,你做什么?”
平静的语气不,与其说是平静,不如说是一种不耐的隐忍,他还是没对她脸上的泪水发表任何意见。
“你是不是烦了?”
眉头轻蹙却又在下一瞬间抚平“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天气愈来愈不对劲了,我们还是赶紧走吧。”顾左右而言他?
“你明明就知道!”她既伤心又生气的朝他叫道:“你是不是对我厌烦了?对替我找寻烈焰草厌烦了?对这一切都厌烦了?”
眉头轻蹙又抚平的动作再次出现在他脸上,之后依然是那种像是不耐却隐忍的平静神情。
“有什么话我们回狩猎小屋再说。”杜擎上前一步打算扶她,却被她一个用力的甩开。
“不要!”
“小魔女?”
“如果你厌烦了你尽可以说出来,我没有强迫你一定要为我做这些事,是你自己要做的!”她哭泣着朝他怒叫道。
“小魔女”
“我没有强迫你,全都是你自己要做的。我说我不要烈焰草,我说我们不上雪峰,我说我不在乎只剩十年的寿命,我说我”
“够了!”杜擎倏然打断她的话,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怒容“什么话等我们到狩猎小屋里再说,现在”
“不!”
祁霎霎像是失去理智般激动的大叫,她不断地摇头,神情看起来有些恍惚。
“不要了,再也不要了,我不要再回到那个小木屋,我要下山,我要回家,我安回卧龙堡,我要回卧龙堡”回到娘身边,回到爹身边,回到所有会真心关心她、担心她、疼爱她、珍惜她的人身边,她再也不要待在他身边,再也不要待在需要强迫自己忍受她的他身边,再也不要了!
陡然转身,她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拔腿就往前跑,现在的她只想离开这里,只想离开他,根本就没注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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