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迷迷糊糊中喝下几次汤药,袁泗湘高烧渐退。
昏迷了三天三夜,在第四天清晨,她终于醒了过来。
一张开眼,看到熟悉的房间,一瞬问她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她眨了眨眼,神志还不是很清楚。
正想起身,’她的头就像被战车辗过一样的痛了起来,她不禁呻吟着又躺了回去。
她微弱的呻吟声,惊醒了坐在她床边支额假寐的屈偃,他立刻睁眼看她。
“你醒了,真是太好了。”
袁泗湘转眼一看见他,顾不得头痛,单手撑起身子,向前拥抱住他。她激动得全身微微颤抖,像是极感动似的。
屈偃微微一愣,但随即温柔的将她搂在怀中。
“没事了,不用害怕。”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坚定且可缓和人心的力量。
袁泗湘将脸埋在他怀中,不知不觉地流下眼泪。
她从来没有这样全心依赖一个人过,然而当她待在屈偃怀中的时候,即使要她就这样死去,她也愿意!
她觉得,屈偃的怀抱是可靠的、温柔的,如果可以在他怀中死去,灵魂也不会彷徨无依!
屈偃静静地抱着她,容颜是一贵的平静温柔。
过了许久,袁泗湘更清醒了一些,她一边拭去眼角的余泪,一边离开他的怀抱。
“对不起。”她觉得自己失态了。
“没关系。”屈偃依旧温和地微笑。
他的神情如同往常,但眉眼间却有着掩不住的疲惫。
“我昏睡了很久吗?”
那天在湖中小岛昏迷之后的事情,她已经没有印象,只依稀记得一直有一双温暖厚实的大掌,时时轻抚她疼痛的额头,并温柔的喂她汤药。
如果不是她病糊涂了,产生错觉,那她可以确定是屈偃一直在她身边照顾她,因为那双温柔的手。是她怎样也不会错认的。
“三天。”
“三天?三天来你都没有休息?”看到他眼睛下方淡淡的阴影,她自己有了答案。
“我有假寐,不算都没睡。”他轻描淡写的说。
袁泗湘心中的感动,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又泛红了眼眶。
“对不起,我一直给你添麻烦。”面对屈偃的宽厚,她只觉得羞愧。
自从她来到这个时空,屈偃一直对她很好,可是她却只会制造麻烦。
“不要这么说,比起以前,你已经成长了许多。”
他说着,伸出修长的手指替她拭去泪痕。
“真的吗?你真的这么认为?”
屈偃点点头。“至少,你现在像个真正的‘人’。”
“可是,像我这样的人,对周围的人不但没有任何帮助,还一直连累你。”
她相信,过去的巫姒一定不会让他这样耗费心神。
“别这么说。开朗乐观的人,才能给身边的人带来希望。不是吗?”
“我”
她觉得心里有很多话想说,但屈偃已经起身走向火炉边,端来了汤药和清粥。
“吃点东西,喝了药休息吧。病还没完全好,不要劳神。”
袁泗湘迟疑了一下。她不想休息,现在她只想跟屈偃说清楚,关于她来自未来的事,可是看到他疲惫的容颜,她把将出口的话又吞了回去,很快的将粥和药喝了下去。
“我会休息,你也去睡吧!”她催促道。
“这”“去吧,不用担心我,我要休息了。”
“好吧,你休息,晚上我再来看你。”
“嗯。”她坐在床上,目送他走出房门。
其实,她是希望他能继续在她身边陪她的,可是她知道他已经很累很累,她实在不忍心提出这种无理的要求。
望着屈偃离去的身影,袁泗湘心中感到一丝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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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屈偃细心的照料下,袁泗湘的风寒并没有酿成大病,且日渐痊愈了。
但她还是觉得,有些事情必须跟他说清楚,例如,巫姒已死的事实。
虽然她是巫姒的转世,但毕竟和屈偃所知道的巫姒不是同一个人。
她来自两千多年后的世界,有着和巫姒不同的个性和思想。
巫姒是她,但她已经不是巫姒。
如果屈偃对她好,纯粹是因为她是巫姒,那她就更有必要将一切对他说清楚,否则对他不公平。
屈偃站在她床前,看着她喝下最后一帖汤药,之后。他问道:“要走走吗?今晚-月色很好。”
因为身体虚弱,她已经好几天没踏出房门。
袁泗湘点点头。
他替她披上一件斗篷,扶着她走出房门。
这是一个宁静的月夜,黄昏时分落过一阵雨,此刻雨停了,月亮也出来了,四周景物显得十分清新。
他们信步往松林的方向走去,那里宁静优雅,松间明月看起来也仿佛格外诗情画意。
“谢谢你照顾我这么多天。”踏着地上湿软的青草,袁泗湘像忽然想起似的,带着歉意的开口。
“我们之间,用不着说道谢的话。”屈偃坦然的说。
袁泗湘沉默了一下,决定把事实说出来。
“屈偃,你你觉得我是巫姒吗?”
屈偃奇怪的看了她一眼。
他知道,自从巫姒死而复生之后,性情大变。有时候,他也不禁像熊钺一样,怀疑起她还是不是真的巫姒。
以他对巫姒的了解,巫姒不应该是现在这个样子。
然而,有什么关系呢?
她的转变,是他一直期待的。
他和巫姒从小就认识,他知道她天性善良,但外表却很冷漠,从来不主动接近他人,只是特别依赖他。
所以,他希望能打开她的心房,使她以更开朗乐观的心态,去面对未来的人生。
他不排斥巫姒对他的依赖,可是他更希望巫姒能够接纳人群。
不过,他做不到。
巫姒的神情总是那么冷,他不知道该怎么劝她。
对巫姒而言,语言是多余的,因为她的眼神似乎就可以看透人心。至于她自己的思绪,则没必要让任何人知道。
楚国所有的人,包括和他一起长大的熊钺,都理所当然的把他和巫姒视为一对,以为如果不是巫姒被宫廷祭师的身份束缚,他一定会娶她。
但事实上并不然。
巫姒对他的依赖,有时候让他感觉只是一种习惯:而他对巫姒的照料,从某一个层面上来说,似乎也是同样。
他和巫姒之间具有情爱成分吗?其实他不曾仔细想过;巫姒也不曾有丝毫表示。
她被秦兵暗杀那天,他心里很难过,但没过多久,那种伤心便被随之而起的忧虑取代了。
他更担心的是,失去精神支柱的人们,今后该何去何从?
并不是他无情,而是巫姒让他觉得——即使她死了,她也不需要他为她落泪,因为,她本来就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
然而,就在他以为巫姒死了之后,却又出乎意料的发现她重生了。
重生的巫姒,仿佛是他所不认识的另外一个人。
面对这种情形,起初他感到惊异,但很快的,他释然了。
天地山川都会改变面貌,人岂会不变?何况巫姒本来就像谜般,永远让人摸不透。
他不能确定巫姒永远都是那样冷漠的巫姒,就像他不能确定眼前的河川家国是否会在一夕之问变色。
没有人确切的告诉他,眼前活过来的巫姒绝对不是巫姒,那么他也不愿庸人自优!
何况,他喜欢眼前这个巫姒。
如果说,他以前无微不至地照料巫姒。还有一点勉强的话,那么现在他对巫姒的好,则是完全的心甘情愿。
他喜欢看到一个像正常人的巫姒,他喜欢会主动关怀别人、会表露哀乐情绪的她。
至于是不是巫姒的问题,他从来不觉得重要。
“有关系吗?”对于袁泗湘的问题,他不以为意的笑问。
“当然有关系。如果我告诉你,我不是巫姒呢?”
她一脸认真。
“你不是巫姒,那么你是谁?”
“我叫袁泗湘。你所认识的巫姒。早已死了。”
大概是因为林问湿冷,她微微颤抖着.几乎站立不住。
屈偃见状,上前扶住她,让她靠着自己的臂弯。
“我很愿意相信你的话,但突然听说这种事情,总是令人疑惑。”
‘你愿意相信,就够了。”她安心的靠在他怀里,感激他的体贴。
“可以说明一下吗?”他实在很想知道,她为什么不是巫姒?
“当然。你所见到的这个躯体,是巫姒的没错,但我是袁泗湘,真实的我不会这么纤弱,连站都站不稳!”
屈偃了解的点点头。“你不是巫姒,那么你为什么在这里?”
“巫姒是我的前世,她死了之后,召唤我的魂魄穿越时空,进入她的躯体”
袁泗湘大略说明巫姒召唤她穿越时空的过程。至于目的,她则暂时保留。
“你来自两千多年后的世界?这真是奇异!”
“很难相信对不对?可是我说的是事实,我不是你们这个时代的人。”
“我很想知道,那是一个什么样的时代。”
“你相信我?”
“没什么好怀疑的,还是你觉得自己不值得相信?”
他依然带着温文的微笑。
“我没必要骗你。”她摇摇头。
“那就对了。”
“那现在你知道巫姒已经死了,你难过吗?”
“不难过。”他毫不迟疑的说。
“为什么?”她感到诧异。
她原以话屈偃和巫姒感情非同一般,难道是她错了?
“巫姒不需要我为她难过。”
这句话的背后,是深厚的了解。
袁泗湘听了,隐隐觉得高兴,却又有些难过。
巫姒是她的前世,她并不是巫姒;屈偃和巫姒交情深厚,不代表他和她袁泗湘也同样。
或许,对屈偃来说,她只是一个陌生的外来者。
该说的都说完了,袁泗湘突然觉得心里空荡荡的,黯然的垂着头。
“怎么了?”屈偃察觉到她的异状。
“没什么。”
他笑了一笑。“我现在有些混乱。该把你当成巫姒,还是当成来自两千多年后的袁姑娘?”
“我也不知道。”
“前世的记忆,你还存留多少呢?”
袁泗湘摇摇头。她记得自己的前世是巫姒、记得自己之所以要穿越时空回到楚国的目的,其他的。她没有印象。
“忘了也好。每一个新生命。都是一个崭新的开始,不用再紧抓着过去不放。”
“既然我已经不是你认识的巫姒,你也可以不用继续对我这么好了。”虽然有点难过,但她知道这样对屈偃不公平。
“不要这么说。”他忽然握住她冰凉的小手。
“屈偃?”她诧异地望着他眼中温柔如昔的眸光。
‘不管你是巫姒,还是袁泗湘,我依然喜欢你。”
他平静而柔和的说。
喜欢?她怀疑自己所听到的。
自从来到这里,她只会给屈偃制造麻烦,连累他好几天不能睡觉,他怎会喜欢这样的她?
“为什么?”她不敢相信地问。
“我在你身上看到以前巫姒所没有的开朗活力,我喜欢这样的你。”他是个坦然直率的人,连告白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坦率自然,没有丝毫做作。
“可是我不够好!”听到屈偃的话,她应该喜出望外,可是她自觉配不上他,也没有任何值得让他喜欢的优点,所以显得有些惶恐紧张。
“你哪里不好?”
“我我很平凡,没什么才华,容貌也不出众,只会煮饭、做一些粗重不用大脑的事情!”
其实她在念博士班的时候,是让很多教授极为欣赏的优秀人才,但她常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在日常生活中.她几乎什么事情都要依赖玮玲,就连煮饭做菜,也是玮玲教她的。
“容貌不出众?我倒很好奇,你原来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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