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踏出门,这会儿可不只是一个姑娘,夏侯泪感觉像是整个村落里,只要尚未出阁的姑娘家全都来了。
怎么,聚会?犯不着在她的茅舍前吧?
眼一瞟,果真又见到白时阴那一双大大的桃花眼肆意地勾引着无辜的小姑娘们,别无选择,为免自个儿没来由的心痛病再犯,她只好出声制止。
“小白,你过来。”啧,他的身子状况又不是挺好的,一会儿替人送菜,一会儿替人做苦力.他以为她为他配的葯都是路旁随便可以摘得到的葯草呀?
啐,不过是好了一点。他倒是犯起风流病了?
“有事?”白时阴见她踏出房门,勾着迷人的魅笑走到她身旁。“我已经把早膳弄好了,要不要先吃?我待会儿先替珠环送样东西到驿站去,依我的脚程,很快就可以回来了。”
“怎么,觉得身子好多了?”她冷眼看待,心里开始闷闷地泛起痛来。
啧,迟了一步,这心痛病还是又犯了。
“嗯,连续浸泡了几天的葯汤,我觉得我的体力好多了,似乎全身的筋络都活跃起来了。”说真的,他真的已经好久没有所谓身轻如燕的感觉了,她的医术果真是一绝,相信少爷的病包是没问题。
“还不能提气呢,你可别忘了。”漠视心痛病,夏侯泪提起篓子,关上门便推着他往外走,压根儿不让他太过接近那群意图不轨的姑娘们。“同我到山上一趟。”
“可珠环她”
“难道你不想要让自个儿的身体早点复元,好让你可以早点回长安,让我早点医治你家主子?还是你在销魂窝里待太久了,根本已经忘了这件事?”她讥笑的勾起笑痕。
她哪里由得了他抗拒?由着他在这里同她们笑闹,再让她犯心痛病到死呀?
“难道上山是要采我要用的葯草?”白时阴恍然大悟,同身旁的姑娘们挥了挥手,便跟着她往陡峭的山径走。“这一阵子我已觉得身子好多了,胸口不怎么闷,连头也不怎么痛了。”
“是啊,反倒是我的心快痛死了。”她喃喃自语着。
“你说什么?”
“没,我是说,你要用的葯草还少了一味,前些日子同驿站的葯材行订了葯材,可这么久都没有联络,我猜根本是找不到那味葯材,我便想要上山去找找有没有可以替代的葯材。”这句话倒是真的。
瞧,她为了他的病情是多么的尽心劲力,哪像他,天一亮之后,留下一桌早膳,不厮混到中膳时刻,是绝对见不到他的人。怕是村长也没他那么忙。
“这么麻烦。”他点了点头,又突地想到。“能不能咱们一边医,一边往长安去?这儿没有那味葯材,不代表长安没有。”
这是个好法子,是不?
长安城那么繁华,要什么有什么,他就不信找不到她要的葯材;如此一来.还可以早些回长安,岂不是一举两得?
“你以为现下的你受得了长途跋涉?”夏侯泪摇了摇头,直不知该拿他这性子如何是好。“我不过是护住你受创的心脉而已,这只能治标,根本就无法治本;倘若你现在硬要回长安,我八成得要在路途上替你收尸。”
“是这样的吗,”这么严重。可他真的是觉得自己好多了,家书也已经托人送回去,若是没有如期到的话,真怕少爷会胡思乱想。
“替自个儿的主子担忧是件好事,表示你忠于你的主子,但总该有个限度吧,在担心他之前,你能不能先担心你自己?若是你连命都没了,谁要代替你保护你家主子?无法保护自己的主子,或是没得到主子允许而早主子先走一步,你还得要背上一条不忠的罪名哩。”别人家到底没有这戒律,她倒是不清楚,不过在轩辕门时,大师兄都是这么告诉她的。
“为了我家少爷,要我没了这条命都无妨,要不然我怎么对得起当年一手提拔我的老爷呢?况且少爷会受伤,也是因为我。”叹了一口气,白时阴随手拿起叉在腰际上的竹笛把玩着。“没有一个奴才的命可以像我这般的好,不但可以习武练字,又可以学音律、乐器,老爷对我的恩惠,我是一辈子都报答不完的,若是少爷再因我而有个三长两短,要我用什么颜面去见老爷呢?”
夏侯泪抬眼睐着他。“你还会吹笛子?”她还以为那是装饰用的。
“当然。”
“那吹个两首好曲子让我解解闷,别老是说些恩泽似天大的狗屁话让我头疼。”敛下眼,她看着山径再往前走。“你之前也告诉我,若是我医好你家主子。你便要做牛做马地报答我;照你这么说的话,我真不知道到底要到哪一辈子,才能够等到你的伺候。”
听她细碎的话语,他忽地明白原来她是要他别净把一些事揽在身上,勉强算来的话,她应该是在安慰他吧。
“你不是说你会吹吗?还不快点?”没听见他的声响,在转折处她又回过头。“若只是装饰用的,尽管直说无妨,我不会勉强你,更不会取笑你的。
“我让你听听什么叫作天籁之音。”他的音律虽说不似师父麾下第一大弟子世无常那般好,倒也是师父称赞有加的。
“我等着呢。”她讪笑着。
一个大男人能懂什么音律呢?虽说他长得白白净净的,压根儿都不像个习武之人,可这也不代表他
笛声乍现,震天撼地而来,清脆抖颤得若银瓶迸裂,婉转滑顺得若抚琴低泣,教她浑身一颤,不自觉地转身看向着他。原来前些日子她所听到的笛声便是来自于他呀!她不懂乐音,不懂曲调,可这声音真是好听。
一个大男人居然也有这等造诣,莫怪那群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们会巴住他不放。
短短的一首曲子若万马奔腾般地跌踏而来,震得她连一曲终了都忘了回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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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好听吗?白时阴拿着竹笛在她眼前晃着。
夏侯泪登时回神,勾起戏谑的笑。“若是同宫内教坊的乐师比较起来,你还差了好大一截呢。”哼,这般的乐音不过是用来骗骗青涩的姑娘家,之于她可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她出入宫中数载,更曾经坐在英德殿上侧听宫中乐师的天籁之音,看舞看百戏,瞧尽了宫中繁华的奢侈。
“你进过宫啊”他随即又暗斥自个儿的愚蠢。“说的也是,宫中的太医都还得要同你请教哩,你进过宫,似乎也犯不着这么大惊小敝;只是若未瞧过你,饶是谁也猜不到江湖上名闻遐尔的鬼面神医,竟会是如此年轻的姑娘家。”若是他没有亲眼所见,还真是教他难以相信。
“我可是习医多年了。”不睬他,她又径自往前走。
啧,她年轻吗?她都不知道已经及笄几年了,连她自己都不想数了,她老早就不年轻了;站在有张娃娃脸的他身旁,俨若像是一对姐弟,真是教人厌恶。
“咦,我突然想起,既然你的医术这般了得,为何你偏是不医治自己的脸呢?”没道理治不好的,是不?
“那是因为”啧,这小子偏在这时候精明起来。“我脸上的疤是天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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