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要入宫办一些事,你就在这东厢待着,知晓吗?”
臂仁偟留下这句话和一个温暖的拥抱,随即便离开了东厢,伴着寒冷、强劲的北风,离开了观府。
薛金荷不语,只是有些无福消受,慌乱无措。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寒凝的气息,是属于寒冬的,眼看着由秋入冬到现下,她在观府里也待了好一段时间了,每一次想走,他总是会不经意地出现在她的面前,总是那么巧合的拦住她的去路,让她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往后退,直到她再次缩进东厢里头。
她不敢让他知道她打算离开的念头,是怕失了眼前不可多得的幸福,但是这心念来来去去,反而更令她静不下心,原本打定好的主意,溃散得不成形。
她本以为他只是短暂的殷勤,孰知这日子一天天的过,她居然在每一天的不安中开始习惯了他的拥抱,然而她仍是不懂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他到底在图她什么?
她没有姿色、识字不多、不懂风雅,对这样一位乏味的女人,他到底在挽留她什么?
是因为她曾经救过他,让他如此心甘情愿的付出吗?可这之间仿佛又不是如此的单纯。
像是蓄意挑诱她似的,他像个鬼魅般在她的身旁腻着,口中说着甜腻而令人神往的蜜语,眼中吐露着深情又教人羞涩的爱意。他是在戏弄她吗?他怎能用这种伤人的方式挽留她?
这样会令她抽不开身的,尽管她心里明白这一切全都是她自欺欺人的假象,全都是他逢场作戏的虚伪,然而她仍是不由自主地为他倾心。他的温柔令她心悸,他的体贴教她无措,他的笑脸教她折服,他的笑语教她无言以对,所有的一切都教她心碎。
他像是教人逃避不已的鬼魅,不断地纠缠着她想要逃避的心,一步步地诱使着她走入他设好的陷阱里,她被狠狠地攫了魂、剖了心,想逃也逃不了,即使逃了,剩下的不过是这副破败的躯体。
失了魂、遗了魄,她剩下的还有什么?
唉!再不走的话,真的是走不了了,她会被他的柔情豢养得贪得无厌。
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薛金荷起身拉开柔被,才刚下床榻,便见一名婢女打着洗脸水进来。
“大少夫人。”婢女必恭必敬地喊了声,拧了温热的布巾便打算替她擦拭手脚。
薛金荷连忙摇手扬笑道:“不用了,我自个儿来吧!”
“大少夫人,这是大少爷交代的,你就别为难奴婢了。”有着一张素净瓜子脸的婢女不禁拧皱了柳眉,满脸的不悦!真不知道大少爷图她什么?一点姿色都没有,更比不上她,但大少爷偏是将就了她,舍弃了自己。
“那好吧。”她勉为其难地道。
薛金荷温顺地让她擦了脸,擦了手脚,婢女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过了一会儿,又有另外一个婢女为她送进了膳食,之后又静悄悄地离去,满室的空寂只剩下她的呼吸声。
“唉”
大富人家都是如此吗?她总是无法接受这种诡谲的处世方式,这里的规矩太多,多到绑得她寸步难移:这样的人心太叵测,惊得她举步维艰。
她知道这里一点都不适合她,每一个奴婢的视线都在传达这样的意念;她早就该离开了,然而却为了他,令她犹豫不决。
拿起玉雕的箸子,她随意地翻了翻菜肴,毫无食欲地又搁下了箸子。
这里的膳食是她以往全都不曾见过,甚至是奢想过的,但是没有他为伴,饶是山珍海味,她也入不了口。
真是糟了,她果真是被他给养刁了胃口。
薛金荷起身,面有难色地直往外头走去,走过穿廊、池子还有北苑的凋敝园子,不知不觉地往西苑去。
***
薛金荷茫茫然地望着空无一人的西苑,心里却不断地思忖着这里怪了,她曾听观仁偟提起,西苑是他亲弟弟的住所,但她未曾来过西苑,所以没料到西苑里居然不见半个人影。倘若她真要离开观府的话,想必往这里来,再通往小侧门便可以顺利离开了。
“你是谁?”
一声暴吼,惊回了她缥缈的神智。
薛金荷连忙转身睇着来人,却见着一张满脸怒气的俊脸,那五官与观仁偟极相似,却又比观仁偟少了一分柔软的儒雅,而多了一抹森严的霸戾。
“我”她慌了,舌头像是打结了一般。
糟了,难道他是观仁偲?她没有打声招呼便走进了西苑,这“我不是说过了,所有人都不准进入西苑的吗?”他暴喝了声,全身像是燃烧着狂焰,手一抬,便自凉亭里头丢出一只玉瓷杯,不偏不倚地砸在她的脚边,震慑得她说不出话来。
“真是对不住,是我误闯了这里。”她急急忙忙地道,却移不动双脚。
“知道了还不快滚?”
他慑人的怒吼声夹带着瓷杯破碎的声音,吓得薛金荷白了一张不起眼的小脸,却仍是移不开脚。
“我”
她的心跳得急促,双手双脚无力,纤体颤若落叶,她真的想走,可又偏偏走不了,只能站在原地睇着他凌厉的眸子不断地射出教人惊骇的光芒。
“你是听不懂我的话吗?”观仁偲冷惊地眯紧了眼眸,突地起身,宛如一阵激起的风,瞬间来到她的面前,一手勾起她尖细的下巴,突道:“你是谁?你不是观府的婢女。”
“我是”能说吗?要说吗?倘若她说她是观仁偟的妾,他会相信吗?“我是仁偟的妾。”她终究还是说了。
“你是仁偟的妾?”他瞠目地瞪视着她,冷傲的眸底净是嘲讽。“就凭你?你知道自个儿长什么模样吗?该不会是从来不曾见过自个儿的脸,才会撒下这漫天的谎言?”
臂仁偟是出了名的爱美人,他岂会将就一个无貌之女?
况且,他在外头有一堆红粉知己,皆不见他带回府里,怎么可能弃莺燕不理而就拙雀?这真是天大的笑话了。
“我是仁偟带回来的,倘若你不信的话,你可以问他。”听他这么一说,仿若是在她心头的伤口上撒了一层盐、锥入心底般地揪疼了她的四肢百骸,侵蚀着她多情的心。
她知道她丑,但是他犯不着如此轻蔑地说出,残忍的挖她的痛处,是不?
“问他?”他微弯的唇角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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