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现在则成为被唾弃的怪叔叔,以至他保持清白到二十九岁,会不会太逊了?
思绪越走,越偏往奇怪的方向。
他的表情乍忧还喜,水芝茵就这样看着他半个小时,发现他唇角的弧度越抖越剧烈,点点疑云渐浮心头。
“你这家伙,到底想到哪里去了?”她冷眼瞪着他,颇有风雨欲来的架势。
他没发觉,迳自陷入沉思,懵懵懂懂地道:“记得有一回,我半夜一时兴起想练琴,走到琴室一看,管家正跟他的女朋友在钢琴上做ài做的事,气得我几乎当场拿刀砍人。”
她瞄了钢琴一眼、又瞄了他一眼,眸底开始爆出火花。“然后呢?”
“现在想想,真不知道我当年怎么能只专注于神圣的乐器被轻慢一事,完全不会想歪?”
“那代表你那时候纯真无邪。”
“我倒觉得是太蠢了,什么好事都没尝过,万一就那样挂了,岂不可惜?”这几年他真的变了很多,完全不像当年那个孤高冷傲的音乐天才。
唉,残酷的岁月终是让王子变成好色的中年大叔了。
“雷因”想都不必想,水芝茵捉起手边的抱枕丢过去。
“哇!”雷因幻想过了头,一时没防备,给打得脑袋一歪。“你干什么?”
“教训一个大色狼。”二话不说,继续丢抱枕。
“想想也犯法?”他东移西闪。
“是不犯法,不过犯我的忌讳。”她拚命丢。抱枕丢完就丢面纸、毛毯、枕头可不管怎么丢,她都没想到要去动旁边的花瓶、电话。
换作过去,她恐怕连椅子都砸过来了。
可如今,无论她如何火,总还是惦着他的生命安全。
这算不算是种进步?雷因恍惚地想着,顿时感到心情一片明朗。
这样的日子其实也不错,不是吗?
大战过后,雷因收拾妥房间,端来热水,准备为水芝茵按摩。
“杰哥呢?你不是要训练他?”她其实不大想让雷因按摩,不是讨厌,而是,她越来越在乎他的一举一动。
当他的手像弹奏乐器似地在她的腿上活动时,她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恨不得那时光能持续到地久天长。
他拧毛巾的手一顿。“芝茵,你很喜欢林少爷?”问话的同时,他的视线一直在闪避她。
“为什么这样问?”
要告诉她,林永杰终于决定娶她了吗?还是说,直接表白,请她做个选择?
其实根本不必想,雷因也知自己必败无疑;没有外貌、没有金钱、没有家世,他拿什么跟林永杰拚?
“没有,随口说说而已。”他还是退缩了。“林老夫人突然打电话过来,林少爷去接电话了,所以今天由我来为你按摩。还是你宁可要等林少爷?”
她的心里是宁愿要林永杰,至少,林永杰不会让她心慌意乱。
可雷因沮丧的表情让她说不出口,她终是选择了令他开心的答案。
“不必了,麻烦雷先生吧!”
他默然,静静地拧毛巾为她擦腿。
那水绝对不会太热,雷因是很认真的人,说要用四十度的水擦身,就不会让水温相差超过五度。
但为何她的脚这么热?凡是被他碰过的地方就好象埋下了火苗,就算他的手移开了,那火焰依然在燃烧。
她的脸红了,大滴大滴的汗水浮上玉颊。
也许,她会就这么起火燃烧也说不定
“你一定要叫我雷先生吗?”突然,雷因一句话浇熄了所有的火焰。
“啊?”她一脸呆滞。
他的脸微微泛红。“我是说,你可以叫我的名字。毕竟,我也叫了你的名字。”虽然也忘了几时开始喊她的名,反正不知不觉就喊了,而她也没拒绝。
轰地一声,她体内的火焰变成原子弹爆发了。如果雷因有注意,他一定会看到,她的头发在瞬间竖了起来。
但他没瞧见,幸好幸好。她努力平抚狂乱的心跳。“雷雷因”
“嗯,芝茵”他的脸更红了,像煞鲜艳的石榴,令人垂涎欲滴。
好可爱。她狂猛地呼吸着,好想咬上一口。
“雷因。”她又喊。
“芝芝茵”哇!他的脸爆红。
她竟然觉得情潮汹涌、血液奔腾。
“雷因。”忍不住,她伸出手轻触他通红的脸。
他猛地跳起来,圆睁的眼直直地瞪着她。
瞬间,她错以为自己变成了采花大盗,可是真的太好玩了。
她的双眼亮晶晶的,整个人兴奋得像发出光芒。
雷因心底大叫不妙。“你你想干什么?”
天哪!听听他的话,真把她当成登徒子了。
可就因为这样,她更想欺负他。
“我能干什么?”她拍拍自己的腿。“我连走都不能走,只是个什么事都做不了的残废。”
“不会的。”雷因果然上当。他一个箭步冲过去,握住她的手。“相信我,你的情况一直在好转,你一定可以恢复的。”
难得他自投罗网,水芝茵当然不会放过。
她一个倾身,状似不经意,但绝对是故意的:她低下头,以唇轻擦过他的唇。
那接触只有短短三秒钟,也许更少,可挑动的心弦却震动剧烈,像正面临十级地震。
不只水芝茵心跳如擂鼓,雷因更是瞠目结舌,一双眼珠子瞪得像快要掉下来。
“你”他指着她,羞窘的脸渐渐变得精悍,还有一丝骇人的厉气在凝聚。
她没料到玩火自焚的后果是这般恐怖,忙不迭地转动轮椅往后退。
“对不起,纯属意外,你别在意喔!”
他瞠她一眼。“如果这是你的初吻,你能不在意吗?”那字字句句都是从齿缝里迸出来的。
“初吻!”原来那是他的她摸着唇,忽然觉得上头的热度更高了,烧得她开始晕头转向。
作梦也想不到,一时的兴起竟会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她不免有些后悔,但更多的是喜悦。
她居然是他第一个亲吻的女孩!一想到这件事,她就觉得身体像要飘起来。
“你会买到那架钢琴,应该是知道我的过去了吧?”他的喉咙像夹着砂纸,声音异常沙哑。
那是当然的。几个月前,她讨厌死他了,想尽办法要赶走他;为此,她请人调查了他的祖宗十八代,以期找出他的弱点,一举击垮他。
知道他过去的经历后,她十分讶异。这架钢琴就是那时候托人在瑞士买到的,她也不知道他的钢琴怎么会沦落到那里去。
然后,上星期钢琴空运到了,但她对他的感觉已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如今,钢琴已不是用来对付他的道具,而是她向他示好的媒介。
她俏眸凝视着他。“我知道你曾被称为二十一世纪的贝多芬、音乐界的奇迹、拥有神赐的”她说不下去了,看着他一双扭曲的手,喉头整个哽住。
“别哭,反正不能弹琴也不会死。”他脸上有着淡淡的落寞。
她一时无言以对,低下头,两行泪滑下粉颊,像煞红玉上点着两粒晶莹剔透的水晶,美不胜收。
他心里对她又爱又怜。“我是真的已经释怀了。”
她知道,否则他现在不会活得这么好。但她心痛的是他挣扎着要放弃的那番心情,那一定很痛很痛,就好象之前她明明很想念林永杰,却因为不想连累他,不得不拚命告诫自己不可任性騒扰他一样。
那时,她真的好恨自己为何如此倒霉,这世界天天都有人发生车祸,撞死了也就罢了,偏偏她却伤着了腿骨和脊椎,弄得整个人几乎要瘫痪。
卧床的一分钟就好象一年那么长,她每天都在心里祈祷有人陪伴,却一次也不曾呼救,一来是卸不下自尊,二来是不想给人添麻烦。
那种心情是五味杂陈的,除非亲身体验过,无法理解。
可幸好,她总算熬过去了。
但她绝不会说那些痛苦已经消逝,它们只是被掩埋、被深藏,永远不会不见。
也因此,雷因的满不在意落到她眼中,变成了强颜欢笑。
“是真的。”他拚命点头以加强话里的可信度。“过去的我虽然拥有名利,但生活中除了音乐外,再无其它。我是出了车祸后才知道,原来快餐店里不只卖汉堡、也有炸鸡和饮料;便利商店除了杂货,也卖便当;取用饭店冰箱里的食物是要付钱的,还有一直被我拒绝于生命之外的感情其实很迷人。”说到最后,他的脸又开始泛红。
她被他专注的视线盯得水眸氤氲。
“想到我过去居然错失了这么多东西,我只有一种感觉。”他的手轻抚上她柔嫩的面颊。
“什么感觉?”她的声音柔媚得像甜腻的蜜糖。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他看看自己扭曲的手,再望望她,最后视线完全定在她乍喜还羞的娇颜上。
二十岁,正是青春正盛的时候,像一朵初开的花,娇艳下可方物。
他整个人都被她吸引住了,连灵魂都要融化在她潋滥的眸海中。
情不自禁地,他倾身,眼看着噘起的唇将吻上她。
“芝茵?”话里带着淡淡的询问,他在等她认可。
她明眸凝视他半晌,浓情波涛汹涌,自她心底涌向他。
她缓缓闭上双眼。
他如获圣旨,迫不及待吻上她。
当四片唇就要密合的瞬间
“芝茵!”林永杰破门而入。“我们马上结婚。”
六个字,砸得她小小的闺房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