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们来到西厢、步入匡云白的睡房,第二个为什幺浮上众人脑海。
尖叫的人怎幺不是袁紫葵,而是二奶奶?
“啊啊啊”明明喉咙都喊哑了,二奶奶还是尖叫个不停。
众人掩耳,被那魔音震得心头直跳。
“闭嘴!”最后是匡云白一记雷霆暴吼震住了那穿脑魔音,同时惊呆了众人心思。
“吵死了,大清早的你叫什幺叫?”他衣衫不整,满脸怒容。
“呜呜呜”二奶奶抽噎着说。“紫葵睡了我的小冤家,呜人家不依啦”
瞬间,有人低呼、有人喘息;而匡云白,他当然是吹胡子瞪眼睛了。
“谁是你的冤家?快滚,再吵我睡觉,就罚你每逃卩练跑一个时辰。”常胜镖局里尽是一窝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老弱妇孺,因此,匡云白以为跑步的惩罚就足以威吓住这群镇日吃饱饭没事干,就会闯祸的惹事精,岂料--
二奶奶只把嘴一扁,忽而放声大哭。“小冤家好没良心,有了新人忘旧人,呜”
匡云白给她刺耳的哭声震得头皮发麻。
“闭嘴!”但这回没效了,二奶奶打定主意哭到底,怎幺也不肯停止嚎啕大哭。
“别吵了,我好累,想睡觉”内堂里传出袁紫葵睡眠不足的低泣声,她让匡云白折腾了一夜,乏得全身骨架都快散开了,再得不到休息就要挂啦!
匡云白赶紧将这群不速之客扫地出门,再反手将房门关上,留下一方清静予他心爱的紫葵安眠。
“我不是紫葵,没那幺好的脾气陪你们发疯,你们识相的就快滚,否则”
他冷笑。对付四名怪异的常家人,礼节是行不通的,暴力是唯一的解决之道。
“呼呼呼”老祖宗马上就地一躺,一睡天下无难事。
“我我去吃早膳”翩翩夫人跑得比只小猴儿还快。
“阿娘,等我啊!”小常豪当然也怕死,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剩下二奶奶,她眨眨一双水雾蒙眬的眼。“小冤”说不下去了,因为匡云白一记手刀正抵在她颈上,看样子很轻易就可以折断她纤细的颈骨。“呃我去找外头的小冤家玩”男人再怎幺有魅力,总不及小命重要。留得小命在、不怕没男人玩。她还是溜吧﹗
“哼!”匡云白冷哼一声,就不信制不了他们。
他转身回房,步向床榻,软绵绵的锦被上、美人儿睡卧其中,雪白玉肌衬着艳红织锦,说不出的旖旎风情流泻满屋。
“唔!”他用力咽下一大口唾沫,感觉体内的欲火有死灰复燃的趋势。
“嗯”美人儿在睡梦中发出一声无意义的嘤咛,娇软甜腻,像坛神仙酒、直醉人心神。
“紫葵!”他忍不住情潮翻涌,大掌缓缓伸向她。
“呃”她翻了个身,露出胸前大好青光,登时将他满腹欲火推向最高峰。
“受不了了,紫葵--”男人再度化身为野兽,扑向那美味可口的猎物。
“唔啊啊啊”“嗯呀哇”
暧昧的莺声燕语重又响遍整间房,在浓浓的情欲未曾化散前,任何计划都济不了事。
七日后--
因为匡云白与袁紫葵的放纵,原本打算护镖进京的日期给硬生生往后延了两天。
若非早与唐大人签下契约,并且收了前订,匡云白还不愿离开那美好的温柔乡、重蹈尘世呢!
不过约定就是约定,人无信不立,闯江湖的人首重“信”字;因此不论匡云白舍不舍得那张床榻,终是得强迫自己下床、离房,买来马车与骏马,备妥一切,保镖上京。
偌大的马车以桧木制成,漆以铜油,外表朴实,内里布置却十分舒适。
四匹骏马俱都矫健有力,估计要一路直奔京城当不成问题。
“都准备好了吗?”匡云白坐在马夫座上,回头对着车厢问道。
“好了!”随着一阵娇脆的声响之后,袁紫葵窈窕的身躯钻出车厢,坐上他身旁的位子。
“你怎不在里头休息?”坐在外面又热又晒,他可舍不得。
“老祖宗他们在睡觉,我又睡不着,不如出来陪你。”说来可怜,当袁紫葵躺在匡云白怀里与他恩爱缠绵时,他满心满眼只有她,每天喂得她饱饱、疼得她像身处天堂;想都没想过同一屋檐下,尚有四名常家人饿得快挂了。
加上老祖宗、二奶奶、翩翩夫人和常豪又是出了名的无生活能力,结果,在吃光家里存粮、又没胆去唤醒那只恐怖的猛狮后,一伙人居然可怜到去哈树皮、吃草根度日。
这种惨无人道的景况一直持续到匡云白离开温柔乡,决定即日起护镖上京为止。
匡云白难得心甘情愿地下厨,在做了顿好菜喂饱四名面黄肌瘦的常家人后,随即一声令下,将老祖宗等人丢进马车里,准备上路前往京城。
可怜四名常家人难得吃了顿饱饭,体力都还没养回,又得奔波劳顿,难怪四人瘫在车厢里,怎幺也不肯起来!
袁紫葵看他们可怜,遂把所有的空间都留给他们休息,自个儿爬到外头,与匡云白为伴。
深知她的心软,他也不再多说什幺,反手摘下头上的斗笠戴到她头上。
“戴着,小心别晒坏了,觉得累就进去休息,不必太宠他们。”他温柔地为她绑好斗笠上的繐带。
“谢谢。”袁紫英回他一记灿若春花的微笑。
他拍拍她的手,拉起缰绳,喊了声“驾”马车缓缓往前驶去。
她回头,看着常胜镖局那块“天下第一镖”的牌匾越来越远,渐渐地看不到了。
“云白,到京城后,你要跟我回家吗?”她问,话声很轻,惹来他一串低沉的笑声。
“你希望我跟你回去吗?”
“我我想我爹娘一定会很高兴看见你。”她细言,整张娇颜都红透了。
“我要他们的高兴做什幺?”他睇她一眼。“你的情绪才是我唯一关心的。”
“你讨厌啦﹗”她快羞死了。
“真的讨厌?那我还是别跟你回去,省得让你更不开心。”
“你明知我不是那个意思”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那你是什幺意思?只是纯粹要我上袁府作客?”他笑问。
“你真坏。”她嗔骂。“明知我是想顺便在家里将喜事办一办,人家”她已是他的人了,希望他能上她家提亲,让她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妻;但又惧他无法拋弃西荻国与北原国间的累世仇恨,一颗心恍恍然的,怎幺也定不下来。
“嗯?”他突然不再说话,轻松的身子绷紧,眉头也皱了起来。
“你觉得呢?”她启唇羞问。
身旁仍是一径儿的静默,气氛如盘石一般沉重。
她等了好半晌,没听到回答,一颗心吊上喉头。
“怎幺?你不愿意吗?”好想哭,他他竟不愿娶她。
“我是很愿意,不过恐怕我是去不成京城了。”他说,嗓音粗嘎沙哑,像是梗了无数无奈在里头。
“为什幺?”她惊慌。
他忽地扯紧缰绳,停下马车。“藏头露尾的算什幺好汉?有本事出来一决雌雄。”喝声如雷,大大地吓坏了身旁的袁紫葵。
“你在跟谁说啊﹗”问到一半,她突然发现四周的变故。“这是怎幺一回事?”她惊慌的眼溜顾周遭。
辟道两旁的草丛一阵摇晃后,上百名官兵纷纷出现,手持利箭对准他们,将马车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是在干什幺?”袁紫葵惊喊。
“或许是我的身分曝光了吧!”匡云白叹笑,眼底闪过一抹悲伤。在西荻国,他是名见不得光的私生皇子,时时遭人唾弃与追杀;亡命到北原国,他却又变成了间谍、北原全体国民的大仇人;不论身处何地,天下之大,竟无他容身之处。亏他还想追求幸福、娶妻生子呢!结果,尽是黄粱梦一场,永远也成不了真。
“本官接获密报,常胜镖局一干人等联合西荻国皇子企图谋反,来人啊!将这班叛国贼给我拿下。”百名官兵包围马车,三匹骏马缓缓驰近,马上坐的正是当地的府台大人、知县大人,还有--马有财。
“原来是他陷害我们。”袁紫葵咬牙。
匡云白真后悔没砍了那奸人,但已经太晚了。
“我去跟他理论。”袁紫葵作势跳下马车。
“慢着。”匡云白拉住她。“别去做无谓的牺牲。”
“什幺叫无谓的牺牲?”袁紫葵不满地瞪大眼。“他冤枉我们叛国耶!这是杀头大罪,你知不知道?我一定要跟他们把事情讲明白,我袁紫葵不做冤死鬼。”
“我不会让你冤死的。”他不舍地抚了抚她的颊。
“什幺意思?”她心底突生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凄然一笑。“好好保重,别再逃家了,你注定只能当个被骄宠在手掌心中的千金小姐,适应不来外头的现实的,快点回家去吧!”
“我当然要回家,而且你要跟我一起回家。”他笑得她整颗心都在发凉。
他俯首在她唇上印下离别的一吻。“再见。”他说,忽然抱起她扔进车厢里,然后他跃下车,往四匹骏马的臀部上用力一拍,马匹吃痛,疯也似地往前奔去。
结实坚硬的桧木制马车在瞬间化成恐怖的怪物、冲飞十数名官兵,被四匹发狂的马儿拖得狂奔如雷驰电闪。
“不要,云白--”袁紫葵惊喊,却止不住飞奔的马车,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与他的距离被越拉越远。
“我爱你,紫葵。”匡云白低喃,目送她离去。
“云白”风中送来她的呼唤,声声断肠。
乍起的变故,震慑住场中诸人。
直到被马车撞飞的官兵发出阵阵哀嚎声,那掀起这场风波、却怕死地躲在后头不敢出面的府台大人、知县大人和马有财才恍然回神破口大骂。“还呆在这里做什幺?快追啊,把人全给我捉回来。”
“谁敢追?”匡云白咬牙,深吸口气,拔身飞出包围圈,以一夫当关、万夫莫敌的气势,挡在官道中央。
这些人想伤害袁紫葵,除非踏着他的尸体过去。
腰间的长剑出鞘,森冷寒光映着天上日阳,交织成一片炫目剑网倏然爆开。
匡云白拚着性命也要为自己心爱的女人,挣出一段活命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