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六。财神正东。贵神正南。易行方向东南。宜会友。出行。结婚。忌求医。疗病。穿井。
九星天乙。星宿张。日建定。
以前总是大门紧闭的锁澜府今天大开朱门,而且门前吵闹得就像菜市场一样。
因为行的是远路,乔天师就带了霜纹一个丫环,结果剩下的三个人在她面前哭成一团。而不时有奴仆到她面前说道:“王妃,一定快点回来啊。”同时把糕点鸡蛋往她怀里塞。还得她连连说道带的粮食够了,而且路过的地方有驿站旅店不会饿到才罢手。
相比起来,赵缙身边只有钱、孙、李三个人呆着,冷冷清清的。赵缙拉着脸,都是那个妖姬,当锁澜府是什么啊,这么吵吵嚷嚷的,还不让江宁府的百姓看笑话?再这样依依不舍,太阳挂到正中央也不会出发了。往日要是他堆着这种脸,奴仆早就跑得不见人影了,但是今天却不知是不是有乔天师在,仆人也大胆些,都往王妃身边围。
意识到自己在这里生闷气乔天师也不会知道,赵缙终于忍不住大喊:“喂,你还要磨磨蹭蹭到什么时候上路?又不是呆到京城不回来了。”
“啊,天这么晚了,”抬头看了看天,乔天师才惊觉时间流逝“再见,我回来会给你们带京城的土产的。”坐进紫檀嵌黄杨木古拙清丽的马车,掀开五彩金线盘花帘,乔天师朝众人摆着手说道。
“那别忘了带京城最流行的花布哦。”
“我要香茶。”
“香竹柄的合欢扇。”
“飨燕用的餐具。”
每听到一句话乔天师的嘴角都要抽搐一下,幸亏这时马夫已经扬鞭驾车,渐离锁澜府,省得再应答众人要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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斌族两人,护卫六人,女婢两人,下仆四人,马夫两人共十六人向北方繁华之地都城东京进发。
因为出发得早,明王也不焦急,每天行一百多里的路程,估计二十天左右就能到达东京,还有十天时间再上下打点左右走动一下也够了。
行了八九天,一路上到也安稳,这天十几人人了徽州境内向北行至颖州。不比江宁府大城市,颖州城小,不到半天的时间他们就穿过了城镇,郊外是大片的农田,赵缙骑在马上看到田里光秃秃的,只有坝边长了些草,不觉感慨道:“农家太懒了吧,这么大的田地什么也不种,闲着长草。”
“你白痴啊,七月不能种东西的。而且看清楚,那不是草,是青菜。”
乔天师双手抱胸地嘲笑着赵缙,嗤,真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公子哥。
跋马车的马夫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过一会才缓过劲地说道:“王妃,那不是青菜,那是红芋秧子。”
这下换赵缙斜着眼瞅着乔天师冷笑。乔的脸上飞上红霞,有些讪讪地转过头。气氛一时间凝滞下来,只听到嗒嗒的马蹄声和单调的车轮咕噜咕噜的响声。
“喂,你该下来了吧。”还是赵缙先开口,因为乔天师很容易就发呆,据她自己说那是在冥想。
“嗯?”乔天师转过头看他,果真又是一脸无辜。
“我说你想透气也透好了吧,可以回到马车里了。”
“可是马车顶比较舒服。”呆在狭小的空间里会让人发疯的。
“你,你不是对我说只出来一会会吗?为什么现在又反悔!堂堂的王妃盘着腿坐在马车顶上像什么样子,你存心让我丢脸啊!”说着说着赵缙又生起气来。托王妃的福,现在下人们几乎感觉不到王爷的怒气了,因为那些怒气全都是针对王妃的。
“我随便说说你也信啊。”乔天师得意地仰头“哈哈”笑了两声。而后又收敛笑容认真说道:“你不用担心面子问题,我已经和霜纹换了衣服,这样别人看到我只会以为我是守护马车的丫环而已。”
“”赵缙气得浑身发抖.却是已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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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炎热的夏天,越近北方,天气越热得厉害,赵缙抹了抹汗,这时在前面探路的紫衣卫之一回来报前方不远处有一片树林子,见大家的精神都有些萎靡,赵缙决定到了林子里就停车休息一会。
谁知才到树林边缘,就有数十支冷箭射来,乔天师耳尖地早就听到弦动声,当下一起身就左纵右移地把长箭尽数接下,等护卫们反应过来围在赵缙身边时,乔天师已经在数箭有几支了。
“如七,一路上没有打点好吗?”乔天师歪头不高兴地问道。明明都让如七发了借路帖了,怎么还会被打搅。
“老大,从江宁到东京四十七路英雄豪杰全都给予回应回避,应该是其他不长眼的小毛贼才对。”
“箭头纯铁制,箭身桑木制,全部两尺三寸长,哪里像乌合之众了?”
如七脸色一沉,策马上前,高声叫道:“颖州天下第一,狂生人间独行?凑呤怯敝莞庥焙颖咛煜碌谝蛔奈蓝佬新穑俊?br>
“看来你也有些眼光。”哈哈一阵狂笑,从林间走来一名身着土黄布衫的中年男子“看你明日聪慧的模样,为什么甘做明王的走狗呢?”
如七却是难得的严肃“卫独行,金尊已经发过借路帖,你也已经同意借路,为何还出而反而,不守信用!”
卫独行反而惊诧起来“我借金尊的路,管明王什么事?”
“卫狂生,夫妻一体,你同意借给我路,自然也不能断了他的路。”
小孩子一般稚嫩的声音却让卫独行感受到极大压迫感地向后滑了两步。他无法置信地张大眼看向马车顶盘腿而坐的小女孩,张口结舌地道:“你你就是金尊?”
“是啊。”
手指指向赵缙,卫独行说出的话都是涩涩的:“夫妻你嫁给了这个不学无术、丧尽天良的纨绔子弟?”
“是啊。”
“就是他曾说了三尺的珊瑚树很稀奇,便害得颖州的豪富家破人亡?”
“是啊。”
卫独行不觉暴笑出声“你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你还嫁给他?”
“是啊。”
“好,好!”卫独行笑瘫在地上打起滚来“哈哈,金尊竟然嫁给了明王,没想到四大尊者都堕落了啊!”正派的武尊与邪教毒尊交好,据说不久就要成亲。
冰雪清丽的琴尊传言喜欢上一个白痴,喜事将近。
就连最嫉恶如仇的金尊都嫁给了恶王爷。
曼武飞花,惟我毒尊,琴心剑胆,传奇古金,四大尊者也要成为历史了吧。
卫独行狂笑着爬起来,蓬头垢面,衣衫脏乱。“我一定要告诉武林同道呢。要是再有人不张眼地拦住明王、王妃的路,那就是罪过了。”
“那当然,夫君很有用。”乔天师眉眼喜俏地笑“而且很可爱。”
金尊成婚之事三天之内传遍整个江湖。余下十一天,一路顺风顺水,没再有节外生枝的事情发生。而随着四大尊者将要退出江湖的传言,平静许久的武林又渐渐动荡起来。而乔天师依然怡然自得地,不管世间风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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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五。中秋曲宴。宴设琼林苑。
乔天师原本以为只是见见长辈,然后一群人围着圆桌,先和和乐乐地吃过晚饭,再品尝瓜果,赏着天上明月,偶尔赋诗作词的家族宴会。结果被领到琼林苑时,见到庭院中宴席过百、官员众多的情景当时吓得瞪大双眼,半天都没有缓过劲来。
皇帝坐在上位,一身明黄皇袍,胸绣升龙,看起来比赵缙大不了多少,却远比他威严稳重。他右方为身着青白色华服的高太后,显得雍容华贵之极。左方是个秀美的女子,挽百合髻,头顶珠翠环绕,淡金色深衣,听说是最近正受宠的嫔妃。
皇帝先举杯说些以酒犒劳臣下的话,而臣下举杯感谢皇上慈惠。主宾献酒行礼后即可开怀畅饮。数十宫女在一旁坐着演奏燕乐,宴食主要是些素食瓜果,没有想象中精美的御宴,令乔天师极为失望。
酒过三巡,赵顼微醺地拍了拍手,音乐停奏。“诸位,”他一开口说话,原本嘈杂的四周马上静下来“今个儿中秋夜宴,大家欢聚一堂光是喝酒也没什么意思,朕想玩一点名堂出来,但是太激烈的又不符这望月的雅兴,大家就通俗一些,吟诗行酒令如何?”
宋重文轻武,在座的官员即使是武官也有些文采,当然是轰然说好,
赵顼淡淡一笑道:“那么就即兴作首小诗吧,不过,每句话中一定要嵌个‘月’字,要是作得诗好,朕还有奖励。缙弟,你先呢。”
正在削着苹果皮的赶缙闻言一愣,没想到皇上真的在大庭广众之下考他的诗文。他虽然最受太后宠爱,更是皇上的同母弟弟,但是没有实权的关系,离皇上的座位还隔着几张桌子。其他皇族的人见他多是又羡又嫉又瞧不起,听到皇上考他即兴作诗,深知他底细的人都窃笑着想看好戏。
有些不知所措地看了看乔天师。几个月来,他都没有听夫子讲课,只是在乔的看管下一首一首地抄诗,字倒是进步了不少,却根本没学到什么东西。
乔天师嘴里还嚼着石榴籽,鼓励地说道:“你借景抒情好了。”见第一次参加燕食的乔天师都不紧张,赵缙也安下心来,他仰头看了看天上硕大的园月,不觉被这样的良辰美景引得诗性大发,轻咳了一声便吟道:“圆月似银盘,嫦娥盘中舞。”
赵顼听了暗暗点头,有比拟有意境,开头还算不错。
赵缙接着吟:“天狗咬一口,嫦娥不见了。”
最靠近皇上坐的棘王首先忍不住“噗嗤”地先笑出声来,接着就像传染一样,在座的官员全都哈哈笑了起来,连宠妃也捂着唇浅笑,只有太后的表情冷得可怕,赵顼也抿着唇,太阳穴的青筋一突一突的,看样子就要发火。
“夫君,你也真是的,这是皇上有赏赐的比赛耶,你竟然还在开玩笑。”
像是有种奇妙的魔力一般,原本像瘟疫一般流传并无法抑制的笑声奇迹般地停下来;想听到底是谁在说话,但是仔细听了,只不过是小女孩平常的清清脆脆的声音,
“你说缙弟在开玩笑,是什么意思?”赵顼心中的怒气也不自觉地平息,他看向赵缙身边的女子,看不清模样如何,但是光听声音就让人感觉舒服。
“因为太简单了嘛,只要有‘月’字的话,他可以随口吟出两三首诗呢,对不对,夫君?”
赵顼又瞅向赵缙,不怎么相信地道:“是吗,缙弟?”
“没有那么夸张啦,作出一首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那你就作一首看看呢。”皇上施恩特许。
赵缙只觉委屈,他作的诗有哪点不好了,大家竟然都取笑他。
乔天师也笑嘻嘻地歪头看着他道:“接诗游戏开始了哦,说‘月’字,举头”
“举头望明月,见月缺月圆。”赵缙想也不想地接话。他们在家也经常把诗拆开重组,到现在让他背完整的一首诗反而有些困难。
“低头”
“低头思世情,惜风月风雨。”后面的诗要和前面的对仗,就像对对子一样,他已经努力对得工整了。
“四句话,四个‘月’字,皇上,夫君可以得到奖励了吧?”
乔天师念念不忘赏赐,因为她样子娇小,声音也细嫩,要奖励的样子就像小孩子做了值得嘉许的事向大人要糖果吃,几个皇族的人都想开口说比赛还没有开始,凭什么她先要赏赐,但张了几次口,想说的话又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哈哈,见‘月缺月圆’,惜‘风月风雨’,缙弟,没想到你也会作出这样的诗,看来你真的长大了呢。”赵顼心情大好地笑着“那你想要什么赏赐呢?或者你到宝库里任选一样宝物?”
真不明白怎么可能从一首诗里看人成不成熟,但看皇上一笑,赵缙就知自己已经过关了,心情也马上轻松起来。“皇上哥哥,我家里也有很多珠宝,不用再添宝物了。”
“看来那些俗物吸引不了你了呢。那么”赵顼顿了一顿,见赵缙伸长脖子期盼地看着他,身边的太后也低眉斜眼地看过来,便有些好笑地道:“朕要赐你个官做呢?”
此言一出,众人羡慕多于惊讶。赵缙年已弱冠,还没有个官职挂着才稀奇,看来皇上终于想让赵缙做些实事了。
“谢谢皇上。”赵缙忙跪下谢主隆恩,当然不忘拉乔天师一起。
“但是如此容易地封官未免太过无趣,我想了个花样,缙弟,你先起身看看。”
赵顼的声音中全是得意,一块一尺见方的木板,用毛笔在木板上画了好几个圈圈,在圈圈里写上他想得起名字的官职,然后让人拿到五十丈开外的地方道:“缙弟,圈圈里全是些重要的官职,有参知政事、三司使、中书令、尚书令等等,你射到哪个我就赐你什么官职!”
众人这次才齐齐地吓了一跳。这些文职的官莫不是些文采斐然德高望重的人担任,赵缙不但年轻,还不学无术,名誉文职的中书令什么的还无所谓,要是当上参政知事或三司使的官,朝廷还不乱了套了吗?
“真的,皇上哥哥?”赵缙高兴地接过侍卫拿给他的弓箭,搭上箭矢,拉开弓弦,正要射之际,却听皇上又说:“缙弟,我又没有说让你射,我说的是让你新娶的妻子代你射呢。”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一个女人能有多大的力气把箭射到五十丈外?他们早该想到皇上不会这么糊涂的,他们简直多虑了。
赵缙垂下眼掩住笑意,他喝了点酒,根本就没办法拿稳箭了,皇上的提议正合他意呢。
乔天师战战兢兢地走进庭院中央,周围不一会便围满了看热闹的人,她拿起几乎到她胸部的大弓箭,深吸一口气龇着牙硬扯着弓弦,却猛一手滑地,弓箭高高地朝天上射去,众人的目光随着弓箭的轨迹下滑下滑,直到弓箭箭头朝下“咄”的一声扎在木板上,即使箭尾颤颤地剧烈抖动着,却还是没有掉下地。
众人提着嗓子盯着看木板的公公,只见他尖着嗓子喊道:“侍卫马军司。”
一直端坐着的太后一咬牙“啪”的折断手中团扇,引来嫔妃诧异的注视。赵缙也猛然抬头看向乔天师,却见她还装着弱不禁风的样于高兴地说自己竟然能够射中,真是好运。
“缙弟,朕不会食言,就赐你侍卫马军都指挥使。三日后上任。”
侍卫马军司乃是三衙武帅之一,握有无法调遣的重兵,但这和赵缙开始所要求的官职并不相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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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缙儿,你不是说把什么事交给王妃没有什么问题吗?为什么她给你射了这个官职!”香气韵然的宝慈宫内,皇太后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怒意,语气犀利地说着:“你怎么会娶了这个女子?我初时看她便不欢快,呆呆愣愣的一点也不懂规矩。而且长相也太差,怎么能配得上你?”
赵缙也怒乔天师,要知道三衙的将劣诩是用一些资历较浅容易驾驭的人来担任,且时常加以调动。这些将领虽统率军队,但军队的调遣和移防等事则需听命于枢密院。也就是说他这个官职几近虚职,和他以前当个挂名王爷差不多。
但是听到太后说乔长得不好看,他却更为生气:“母后,你初时见她可是说她长得很喜俏的,还夸她金声玉韵,蕙心兰质。怎么现在又说她不好了?”
“当时津王、棘王和他们的妃子都在场,我当然夸自己的儿媳妇好了。”太后抿唇气道“没想到她这么不争气。”
“什么不争气,我这是故意让乔帮我射的。”
“你不要袒护自己的媳妇儿说谎,你那些小心思我还不明白?前日你还明明想进三司中的度支部,怎么今天就换了?虽然财政的官也不好干,但总比当军官好得多。”
“母后,我是想得很好啊,但是后来回房一想,我对财政又不熟悉,要是出现纰漏,别人还不说我贪了。而马军都指挥使怎么也说比津王、棘王的什么节度使大,要是我出外征战再获取了什么功名,再往上升那些大臣就不会说些什么了。”
“傻孩子,你以为打仗那么好玩啊。”开始的震怒过去,太后也接受了现实,仔细听听赵绪说的也有道理,面且他要是日后升迁住在京都的话,他们母子见面的时间就增加了,于是也不再多言。
“怎么母后也说我傻,我才不傻呢。”赵缙在太后面前蹭着撒娇,惹得太后又笑起来。赵缙虽没有赵顼聪明,却远比赵顼贴心。
“不过,你可不要再带你那媳妇儿见我,省得我看她就生气。”
“不见不见,我再不会带她来见你。”赵缙做了个鬼脸连连应声。他才不会再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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