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娘死得早,是哥哥和嫂嫂将我带大,我人就这么平空消失,还要死在亲人都不在身旁的地方,从小就很疼我的哥哥和嫂嫂知道了,一定会很伤心的。”悲从中来,苗春执的眼泪流得更凶,沿着脸颊、下巴淅沥哗啦的往下掉“我什么都不求,只求你要取我性命的时候给个痛快,别折磨我,呜”
“我没说过要杀你。”魏兢好气又好笑。
这姑娘原来的性子竟然说风就是雨,还极爱胡思乱想。他摇头苦笑。
“没说过又不表示没想过,上次你不就掐着我的脖子,差点就把我呜呜掐死了。”拨进一口米饭,再夹一筷子红烧笋丝,她不断哭着也吃着。
“那是因为你说你要大声喊叫,我只是吓吓你。”他又不是嗜血的杀人魔!魏兢真想捏她红扑扑的脸颊一把。
他原本想要叫她别再哭了,又觉得看她边哭边吃的模样可笑又可爱,就打消了开口的念头。
只是,他怀疑她手里的那碗饭,会不会快要让她的泪水泡成了咸稀饭?不知怎地,他竟想吃一口试试
苗春执的泪突然就停了。
她的脸颊因泪水流过而稍感紧绷,她轻轻地将筷子放下,眼睛盯着碗,像是在发呆,也像是欲言又止。
“怎幺了?”魏兢讶异于她控制泪水的能力。
“替你办完了事,你如果不杀我,会让我回村子里去吗?”既然他不打算杀她,那干脆就一口气全问明白了吧!
而且,他看起来好象也不是她所想象的那般大凶大恶,他为什么不真的就是个大坏人呢?那么也好让她趁早死心。
苗春执仍为自己竟会喜欢上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感到懊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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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兢原本想顺着她的话回答说会,但话到嘴边的一刹那,他忽然将双唇紧紧抿住,因为他发现自己并不想让她离开。
她抬眼看着他,等待他的回答。
魏兢沉默不语。
两人的眼神交会,她疑惑他为什么不回答她,而他则思考着到底该拿她怎么办。
一阵无语之后,魏兢终于开口“你继续吃饭吧。”
“你还没回答我。”问归问,苗春执还是边吸吸鼻子边举起碗筷,开始吃了起来。
是她的舌头出了什么问题吗?菜好咸,饭也好咸,而且方才哭得口干舌燥,她好想喝水哦。她将目光移往茶壶
“总之,我不会对你下杀手。”魏兢动作自然地替她盛了碗汤,也倒杯茶摆在她面前。
两人又是一阵沉默。
“那你至少得告诉我,你究竟要我做什么?总不是就这么天天吃饭吧?”其实这样也不错,他帮她盛饭、盛汤,还替她执壶斟茶,又在一旁陪着她,真这么一天十二个时辰不停的吃喝,她也愿意!
苗春执傻傻地感到一丝幸福。
魏兢看见她唇角悄悄地弯起,心中莫名的感到一抹宽慰。
“我欠我师姊,也就是申屠妩一份人情,所以得答应替她做一件事。”他语气中透露出无奈。
“哦。”她忽然觉得饭菜又变得爽口了。
“祖奶奶在董淓绚过门后,会交给她一块玉佩,而申屠妩极想得到那块玉佩。”不由自主地拿出手巾擦去她颊边的一点油渍,魏兢看见她的小脸红成一片,令人怜惜。
苗春执瞪着他手里的手巾,她想开口向他索讨,当成纪念品珍藏,可是又觉得那样做很傻气,所以只好忍住。
她讷讷地问:“我能问为什么吗?”除非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否则申屠妩怎么想要魏家祖奶奶只肯亲手送给魏兢媳妇儿的玉佩呢?
“据说,那块玉佩上刻有一幅藏宝图。”因为他不曾见过那块玉佩,也对寻宝完全没兴致,既然申屠妩想要,他就想办法让她得到,正好还了这份人情。
[申屠姑娘家里很穷吗?”看起来不像啊!况且,申屠妩的父亲不正是魏兢的师父吗,苗春执偏头想着,捧起茶杯喝了口热茶。啊,这是他替她倒的茶呢,喝起来特别香!
“申屠世家富可敌国。”魏兢发觉她脸上不知为何竟浮现出带着傻气的笑,像受到感染一般,他也微笑起来。“寻宝,只是申屠妩个人的兴趣。”
他记不清楚是从何时开始,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能吸引住他的视线,或许是因为她第一次见到他时所说的话,摇撼了他的心。
他回想起他们初次对话时的景况,她说:“我一定很喜欢你,或者有点儿爱你?”
那时的他,只觉得好象有颗神奇的种子自他胸口某处冒出芽来,带点酸涩,带点惊喜,更带点飘飘然,或许,那就是他的心逐渐转变的开始。
“相魏钦你我”苗春执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魏兢才好,一开口便显得支支吾吾。
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唤他相公,她不好意思,直呼他名字又不太合宜,称呼他公子也怪怪的。她努力地将话说完“那我什么时候去见魏家祖奶奶,接过她老人家给的玉佩,好让你交给申屠姑娘?”然后她就能早点回南隅村,继续过她原本平凡的日子。
魏兢被她的声音唤回神“你好好吃饭,把瘦掉的肉长回身上,然后我们过几天就起程上祈寿山。”
他担心她瘦削苍白的模样吓着了祖奶奶吗?否则为何要她先养壮了身子才起程呢?苗春执胡思乱想着。
他顿了顿,又说:“你还是唤我相公吧。”
“为什么?”苗春执马上羞红了脸。
魏兢温和地回答“已经听惯了,也是因为若你现在突然改口,我可能会不知道你是在对我说话。”她红扑扑的脸颊,不断地勾引着他的手指去掐,但他忍住了。
好奇怪的解释喔!可是,他愿意让她继续唤他相公,她其实是很开心的。苗春执芳心悄悄窃喜。
不过,他接下来对她说的话,更是令她心中小鹿乱撞。“私底下我会改口唤你春执,让你更自在些。”
她开心得想尖叫出声,可是她力持镇定地轻声问:“若不小心让贫嗽趺窗欤俊?br >
“就说那是你在娘家时的小名。”
她既害羞又踌躇地再问:“那你现在可不可以”
她好想听他叫她的名字!
他泛起笑,唤了她一声“春执,”然后不厌其烦地再度提醒她“吃饭吧。”
苗春执绽出她来到魏兢的宅子后最灿烂的笑,她多么喜欢听他唤她真正名字时的嗓音呀,她觉得自己的耳朵真幸福!
她的眼前泛起一片迷蒙,这般温柔的魏兢,让她心窝暖烘烘的,整个人也轻飘飘的。
她摸摸自己的唇角,担心她会开心得忘了将嘴合上,不小心流出口水
魏兢见她只是因为自己唤了她的本名,就连眼睛都笑眯了,有些诧异,也感到莞尔。他想,她的眼睛灵活明亮,嘴唇红得跟花瓣一样娇美,真是可爱。虽然不知道她脑袋里在想收件么,但光是看着她就觉得很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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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当她眨着大眼望着他时不管是因为胆怯,或是因为期待都会引起他想亲近她,甚至拥抱她的念头。
在他未察觉之前,他的指头已伸向前去轻抚她的脸颊,她颊上的温度瞬间提高,几乎今他觉得烫。
苗春执羞得低头胡乱地扒进几口饭菜。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温柔,使她的胆量大了起来,她按捺不住胸中的疑问,垂下眼睑偷偷地看了魏兢一眼,她小声地问:“相公与申屠姑娘自小靶情就挺好的?”
魏兢答道:“依师姊弟的情谊来说,不算好,也不算坏。”
“可是我看相公和申屠姑娘的交情好象很深?”这是她能问的话吗?苗春执咬了咬唇,生怕自己问得太直率了。
他淡淡地说:“自小一起长大,相处的时间长,很难没有交情。”
苗春执好奇心一起,就停不住问题,况且魏兢温和的态度给了她莫大的勇气“申屠姑娘比相公年长吗?否则怎会是相公的师姊呢?”
她怎么看,都不相信申屠妩会比魏兢年纪大。
魏兢露出苦笑“她说她在娘胎时就已拜师,算是比我先入师门,所以人前人后硬是要称我为师弟。”
他没说出的是,申屠一家老小的行事都很令人啼笑皆非,一时之间,他更是无法具体形容得出,他在小时候甚至猜想过,父母亲是不是因为讨厌他,所以才让他拜进这么怪的师门。
“相公”苗春执停下筷子表示吃饱了,捧着茶杯有话想问,但不好意思问出口。
“嗯?”魏兢也不再勉强她继续用膳,淡淡地说:“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他不太喜欢她在他面前如此畏怯。
“相公到底是欠了申屠姑娘什么样的人情,竟答应要给她祖奶奶珍藏的传媳玉佩?”这疑惑深深困扰着苗春执。
她知道自己不该,也没有资格怀疑他们之间是否存在着男女才有的情嗉,但她就是惴惴难安。
“春执,这”魏兢并不想合苗春执失望,可是又说不出受制于申屠妩的真正原因。
苗春执忽然了解申屠妩为什么喜欢在口头上作弄魏兢,因为平日看起来冷淡的他,当脸上出现为难的表情时,其实十分令人想逗他,她有点儿坏心眼地以骨碌碌的大眼望着他问:“不能说,还是不好说?”儿魏兢老实而腼腆地笑了“不能说是因为我会难为情,不好说也是因为我会难为情。”
苗春执愣住了。
她没想到,魏兢这样的表情会让她无法招架,她竟自心底深处涌出愿意为他做任何事的冲动。
这男子,定是上天派来整治她的冤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