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这里来都会碰到熟人。

    “董小姐？太太高兴再见到你了，原来朵鹰说你搬家就是搬到我家来？噢，对不起，我说错话，能把我的房子租给你，我真的很开心。”钟宪延高兴得语无伦次，在场的几位“有心人”都在心底暗自偷笑，算准了这次会有个圆满的结局。

    “原来你们认识，那太好了，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钟妈妈笑盈盈地话中有话。

    董希心中坦荡荡，没感觉到气氛骤然转变，只有他乡遇到朋友的惊喜罢了。

    “那天的失约真的很抱歉。”董希歉然道，朵鹰叫她务必打电话，但是一直有突发状况发生，使她的道歉延到今天才说出口。

    “没关系啦！朵鹰说你妈妈病倒了所以没空，你不用太自责。”钟宪延连忙挥着两只手。

    钟妈妈听出几分端倪，也不问清楚究竟是什么事情，便直接说：“小希一片孝心，失约也是应该的，不过这约会总是要有头有尾的；阿宪，不如明天你就带着小希到处走走，反正回家就多住几天吧！”钟妈妈向钟宪延挤眉弄眼的。

    钟宪延还会不明白妈妈的苦心吗？

    “董小姐，你有空吗？”

    “还叫董小姐，太见外了。”钟妈妈轻斥。

    “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面馆开张才两天，我走不开的。”董希婉拒。

    “小希，面馆有我帮你看着，你尽兴去玩。”钟妈妈道，就连她的媳妇也附和，为了钟宪延的婚事大家都是卯足了劲帮忙。

    董希实在不太想出去，眼光不知不觉地瞟向谭野天，他一定可以为她解决的。钟妈妈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终于知道她推辞的主因在哪里了。

    “小希，你大可放心去玩，野天就交给我来照顾，没问题的。”

    “不是的，我不是因为野天的关系，我是－－”

    “姐姐，这几天你也累得很，出去散散心也好，不用在乎我。”谭野天道。

    “你看，-天真懂事呢！”钟妈妈赞许着。

    “天哥哥，我可以陪你玩啊！”钟沅伶很高兴地抓到机会。

    “不行！”董希突然喝止，吓了在场所有人一跳，只有谭野天最镇定。她深觉自己的失态，羞赧一笑“野天，你也一起去吧！我怎能丢下你一个人自己偷闲？还有，钟妈妈，明天馆子就休息一天，您也别为我忙了。”和-天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都是弥足珍贵的，她一刻也不想离开他。

    “这么说，你是答应了？”钟宪延喜色难掩。

    董希点点头：“吃饭了。”

    埋首吃饭的时候有钟宪延帮她夹菜，而谭野天则有腻腻的甜声唤着一声又一声的“天哥哥”她真的不想和一个小女孩吃醋，可是就是忍不住嘛！

    年龄是个好大的差距，在他人眼里谭野天是她的弟弟，然而真相的残忍却不是每个人能承受的；就拿她来说，她不敢去想明天或后天的事情，那太不真切了，倘若日子平静地过下去，有一天当她成了妇人时，野天却还只是个翩翩少年，她要如何去调适爱他的心情？

    好苦涩，她不喜欢当鸵鸟，却在这不得已的情况下选择了当鸵鸟。

    用过饭后，那些“电灯泡”纷纷以买东西、逛街的借口走避，留下董希和钟宪延两个人和不识相的谭野天，而钟沅伶也坚决和她的天哥哥同进退，于是两个小孩子被隔离在起居室玩。

    再迟钝的人也体会这家子的用心，董希实在没想到钟家的人手段那么厉害，她暗暗翻个白眼，对于现在的窘境她无话可说，然而钟宪延也不是多话的人，早就满头大汗了。

    “嗯乡下很宁静。”钟宪延口拙地打破沉默。

    “对。”她不想耗下去了。

    又过了半晌。

    “pub的工作暂时先停下来了，朵鹰说你什么时候回去就什么时候开始。”提到工作他比较能说长串词。

    董希幽幽地对着他：“如果我说我要长居此地呢？”她喜欢平静的生活。

    钟宪延显然被吓到一点点，立刻认真地道：“我也希望如此。”他觉得有点类似告白，立刻脸红了。

    显然他误解她的意思了，董希不想让他产生错觉。

    “开玩笑的，我不会一直住下来，只要环境允许，我还是希望回去的。”但是赤狐会放过他们吗？

    钟宪延失望极了，他这个人太老实，心中一点点情绪都很诚实地表现在脸上。

    “天哥哥，走啦！我带你去找对面的婆婆，她最喜欢我了，每次我去她家都会拿饼干和冰淇淋给我吃，我们一起去找她。”钟沅伶拉着谭野天就要往外跑，丝毫不在乎谭野天的拒绝。

    “你们想去哪里？”钟宪延笑问，他相当疼爱这个小侄女。

    “去婆婆家。小叔叔，我和天哥哥就不打扰你们约会了。天哥哥，走吧！”

    钟宪延登时又脸红了：“我和小希哪是在约会，你这个鬼灵精别胡说八道。”

    “好吧！既然如此，就请你们不要打扰我和天哥哥的约会。”钟沅伶说着又把谭野天拉向门口。

    “-天！你不能去。”董希冷着脸命令，却惹来钟沅伶的任性。

    “为什么？”钟沅伶跺着脚。

    “总之不行。”董希来到谭野天面前，将他和钟沅伶分开，对着钟宪延道：“时候不早了，我和野天先回家了。”

    “我要和天哥哥玩！”钟沅伶娇嗔地嚷着，却没人理她。

    “我妈妈希望你多留一会等他们回来。”钟宪延恳切地挽留。

    钟沅伶在一旁仍不依地直嚷，顿时让董希心头烦躁。

    “钟妈妈的盛情我心领了，我还有事，我先走了。”她向钟宪延说完，继而蹲到谭野天面前，温婉地开口：“要不要我抱你回家？”

    “用不着了。”谭野天率先走出去，董希的一句话竟教他忍不住地害羞。

    “晚安。”董希向他们道别后，急急地追上谭野天。

    “你可知道你刚才在做什么？”一进门她便又起腰来兴师问罪“为什么不拒绝？”

    “我是被强迫的，你没看到吗？”

    董希心头的妒火仍无法因他一句解释而消弭。

    “她强迫你你就乖乖任她摆布？你可知道后果？”连日和谭野天形影不离后她知道当初猜错一件事，就是他夜晚发光的眼睛，那不是高科技产品，而是他与生俱来的。

    “我可以摆平的，就算你没有阻止我们的约会，我还是有办法掩饰的。”想必刚才她要抱他就因为怕在夜空下被人发现他的不同吧！当他张开眼看到董希的时候，仿佛他身上一切异于常人的状况她都理所当然的接受了，难道她知道他的身份？

    “约会？你当真想和她约会？对方不过是个几岁大的小表，又是钟家人人心头上的一块肉，任性起来谁都要让她三分，这么娇生惯养的小女生你也要？”她完全忘了谭野天现在也只是个小男生。

    “我觉得现在的你比起钟沅伶好不到哪里去，是谁宠坏你的？”他轻挑起眉并否决了刚才的揣测，倘若她知道他的身份就不敢对他大声嚷嚷了。

    “你拿我和她相提并论？”

    “没错。”他面无表情地道，但若仔细看就会见到他眼底蕴藏的愠火。

    “谭野天，你－－”她无法反驳，看看现在她成什么样？一个醋劲大发的女人。她停止喧闹，冷却情绪片刻续道“对不起，我太无礼取闹了，但是我控制不了自己。”她怆然地凝望他，她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她所认识的谭野天？

    “你又把我当成他了。”

    “是的。”她不能告诉他真相，不能说出她爱的人就是他，他现在只是个孩子而已，说了也无济于事。

    “请你发泄情绪的时候先看清楚我是谁，我不想受池鱼之殃。”他冷冷地说着。

    她做得到吗？把他当成弟弟一般看待，不再对他释放感情直到他恢复的那天不，她做不到，明明他就在她面前她却不能爱，这算什么？

    “我不再乱发脾气，但是我却不能承诺不把你当成他。”她坦言道。

    “你那么爱他，他知道吗？”谭野天正色地问。

    董希一时怔仲答不上来，她从没有机会表明心迹过。

    “不知道。”

    “他什么时候回来？”他又问。

    她圆睁杏眼，语气又不禁提高了些：“这该问你算了，我不晓得。但是你曾经答应过我，你会留到他回来为止，你绝对不能反悔。”

    谭野天怔然地望着她。

    “你说过的，如果反悔就是冷血大王八。”董希认真不已地道。

    “姐姐，你这么凶，谭哥哥会喜欢你吗？”他突兀地问。

    “当当然会，你为了保护我宁愿牺牲生命，这不就是爱的表现吗？”虽然说得胸有成竹，她还是忍不住轻声问：“野天，你喜欢我吗？”

    谭野天掉过头去避免尴尬，沉默了半晌才道：“我想谭哥哥会喜欢你吧！”

    “真的，野天，你喜欢我？”她与他平视，心里有着激动。

    “我是说谭哥哥，你别弄错了。早点休息，明天你还要约会呢！”他叮咛道，旋身要进房里。

    “野天，我也是被逼的，你不能把我当成三心二意的女人哦。”她声明立场。

    “这些话留着对谭哥哥说。”

    董希真的被打败了，这些话不对他说对谁说？

    但是他哪里知道她的难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