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不切实际了。
“你可以拒绝的,这是你的休假。”心里是希望他拒绝的,这样一来她也省事得多,不用负赔上心的风险。
“你知道拒绝不了的,不然你要我如何知难而退?”他又怎么不知道她想玩的把戏?她是他活了那么久以来,第一个认定为敌手的人,一个比他更懂得致人而不致于人的兵法家。
“两个太过了解对方的敌人,注定是一场恶战。”不过她心里所想到的,却是一个很好的故事题材。
“我想要的不是你死我活。”他眼中有少见的挫败,如果他这副模样让林俊渊看到,一定会瞠目结舌,什么时候无奈也能占据他来着?
“你想要的是一个女人的心。”秦绿湄低头看着自己的戒指,轻轻的叹息。“如果输了心的女人,就什么都不是了。”她不想当那种为夫而活的女人,她想要的是“自己”
“你说什么?”古珞琰没听清楚她的话,他知道她崇尚自由,更自诩为爱自由的灵魂,但是想拦截她的心更胜于放逐她,就算根本捉不住她,还是想追着她。
“没事。”秦绿湄给了他一记浅笑,但是连她也不知道那抹笑容是否有意义。“其实还有另一个方法,就是我和小朋友离开一个月再回来,这样我们就没有冲突的机会。”
“不需要,我相信我们还能‘相安无事’。”他才不会让她离开战场,虽然这可能会是他最累的一次度假。
“我们会想尽办法驱离你,你也不在乎?”她开始搞不懂他在想什么了,或许他真的疯了也不一定。
“这样的游戏才有趣。”
“如果你不怕会心灵受创,我也无所谓,晚安。”话毕,秦绿湄便拉上窗子将他隔绝,看来今晚又没办法静下心来写稿了。
她索性关上电脑和小灯钻进被窝去,脑中不断冥想着故事架构,把古珞琰的一切逼出脑海早点睡是好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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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秦绿湄起了个大早骑着脚踏车到瀑布去沉淀思绪,这是她每日例行的功课,随时让自己的精神灵明保持在最好的状态,之后才会回家。
在即将到家的转弯处,原本她不煞车想直接过弯,不过突然窜出的古珞琰挡住去路,在煞车不及的状况下,她一跃而下并推倒脚踏车避免撞上他。
“不想活有没有先留遗书?这样跑出来让我撞,我不被判谋杀也会被判误杀。”秦绿湄刻意遗忘所有的怒气,以玩笑的口气道,她还不想再跑一趟瀑布,昨天所铸下的错怎么也挽不回,她不想再做一次会后悔的事情。
古珞琰替她扶起脚踏车“两个小朋友找不到你。”事实上是他找不到她而着急,那两个小朋友现在正安稳开心的吃着早餐吧!
“我去看看他们。”她怎会不知道他的想法,既然他不想点明,也用不着顾及他的真正心思,利用他的借口脱身不是更好?
“绿湄。”古珞琰轻声的嗓道,无奈的伸手拦下她。
“小朋友不是在等我?”没有越过他的意思,她等着他想说的话。
以前他也是这么叫她的,不过无心的结果让其中的感觉逸散了,现在再听一次,竟然觉得内心有种莫名的感动,而且是她不想要的。
“是我在找你。”他认输了。“帮我办场签名会好吗?”
“学长,你还真是度假不忘工作。”秦绿湄扬起眉,眼里看不出任何情绪,语中含着讥笑道:“让你知道我在这里是种失策,不过你再提一次这件事,下回你来这里就只有一栋空屋了。”相信他知道她一定办得到,而且以后不会有第二个秦婆婆家了。
这件事是她惟一不能妥协的。
“为什么?”对于她的恫喝他有种害怕,好像明天就会见不到她一样。
“告诉你岂不是让你捉了我的把柄?我向来没有自讨苦吃的习惯。”除了她的孩子、两个朋友和杨隽廷外,没有人知道她是慎爱,这是为了不让杨家两老知晓,也不想让人认识她这个人。
“你不想让谁知道?”古珞琰心中冒起莫名的醋意。
“如果你还想慎爱留在小说界,读问的与不该问的都别问了。”她还不想让自己招惹太多不必要的麻烦,虽说杨家两老不曾刁难过,但是他们每半年给的钱也不是小数目,她没有理由兼副业。
在世人的眼中,她该是养尊处优的少奶奶,也有太多的该与不该存留在她的身上,在杨隽廷的世界是活在别人的自以为是里,好不容易无声无息的跳离那个圈子,她不会让自己再次落入。
“我想,这不是你能管的范围。”她话中有太明显的拒绝。
“这不公平,如果你事事都是如此,我们的游戏要如何进行?”古珞琰眼中有浓浓的不悦,但是并没有得到秦绿湄的在意。
“你我都明白这不是一场游戏。”她搬出了昨晚他所说的话,和他玩心理战实在很累,与他的“沟通”有太多的规则必须遵守,更要随时保持清醒才能与他平静的应对,她很清楚跟他之间不能有太多的情绪左右,情绪容易让人盲目。
“你”古珞琰被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跟她在一起早注定输、输、输。
秦绿湄客套得不像话的问道:“如果没事,我可不可以进屋?”
见他没反应,她越过他走向屋子,但是他的手又伸来拦她,她及时停了下来,因为再进一步,他的手掌就会接触到她的胸部。
“又有什么事?”她还是以没有情绪起伏的嗓音问道。
古珞琰觉得自己真的被她击败了,他没有事,只是不想她那么快离开。
这时传来了杨隽湄风凉的稚声“你就陪他聊聊天好了,看来他很想。”他摇着脚坐在矮墙上看母亲和古珞琰的战争,他发现古珞琰一直处于劣势。
“鬼!这么看我被欺负很好玩吗?”秦绿湄这才允许自己放下部分的防卫,在孩子面前这是她允许自己的。
“可是我看你欺负他比较多吧!原来你不懂君子有成人之美。”说真的,他只是来看戏,昨晚他们所说的话他和绿婷都听得清清楚楚。
不过他们不反对也不赞成,不反对的原因是母亲至今感情仍没有归宿,不赞成是因为母亲是有夫之妇,虽然定位很模糊,但是至少孩子的存在是真实的,所以他们决定抱持观望态度,因为有可能连父亲都不会反对。
“成人之美可不包括牺牲自我,我的情操没有那么伟大。”秦绿湄看了古珞琰一眼之后走向孩子,不排除他们已经知道事情的始末。
“在九年前已经牺牲一次了,九年后再牺牲一次有什么关系?我想不会有人反对。”杨隽湄不蓄意让古珞琰知道一切,只希望他够聪明。
九年前的一次牺牲有了绿婷和他,现在为自己而牺牲又有何妨?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秦绿湄对儿子的态度很讶异,这番话只有他们能懂。
“我跟绿婷睡得很饱。”言下之意就是这是他和绿婷的意思。
她走到矮墙拉着杨隽湄入屋,一面问道:“你们喜欢他?”其实她问得有点心惊,不知道儿女们会不会倒戈相向。“讨厌的心一如往常。”太喜欢把兵法应用于生活的人,教他们怎么喜欢?也不像母亲有能力应付,所以只好避得远远的。
“那么为什么又要我有成人之美?”
“讨厌一个人不会亘古不变。”杨隽湄给了母亲一个灿烂的笑颜,只要是她喜欢或讨厌的,会有他们陪着。
“你们是我的孩子真是太好了。”秦绿湄在儿子的额际上印了一吻,她当然懂得他们的意思。
“那么外面的那个人怎么办?”老实说,他一点也不在乎古珞琰的死活,他在意的是母亲的想法,毕竟她的脑袋跟常人不太一样。
她抵着纱门拥着儿子的颈项,轻声道:“那就是我的事了,既然他喜欢玩兵法,那么我就奉陪,反正不是他阵亡就是我投降,你们也知道游戏规则不是?就静静的看着吧!”
“如果你输了怎么办?”杨隽湄一脸慎重的问。
秦绿湄安详的笑道:“除非我的儒家思想又跑出来了,不然以道家虚静无为的处事观点,再加上安时处顺,我能如何?”不管结果如何她也只能接受吧!
是呀!妈咪能如何?
杨隽湄有种莫名其妙的担忧缠绕着胸口,这是他和绿婷共同的担忧,至于是什么他们也不太能解释,可能是担心“未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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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凉的夜风轻轻的吹拂着,奏绿湄一个人躺在她爷爷留下来的躺椅在晒谷场上欣赏着夜色,虽然眼前所见是一片黑暗,但是心里头知道黑暗里有满山的青翠,所以颇能自得其乐,而且满天星斗也够满足她了。
手上拿着一瓶爷爷最喜欢喝的黑啤酒有一口没一口的啜饮,她难得将长发放了下来披散在身侧,这里没有夜灯所以一身白衫显得醒目,让她看起来像孤身飘泊的游魂,但是她却很喜欢这种感觉。
她听着周遭的虫鸣放松自己的心情,也听见空气中还有另一个脚步声,虽然刻意压低了声响,但是她还是听得很清楚,也知道来者何人。
“学长,这么晚了还不睡?”秦绿湄并没有转身反而闭上双眼,手中晃着酒瓶。
“你呢?为什么也不睡?”他看了看腕表已经凌晨一点多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正好眠的他突然从睡梦中醒来,一走出帐篷就看见她坐在晒谷场里,不由自主的就移动脚步朝她走近,夜色之中她好像卸除了所有防备。
她的身影看起来好孤单也显得脆弱,不由自主的让人想亲近她、陪着她。
“那么好的夜色,不看可惜,台北因为光害太严重,一定看不到这样的夜色。”她又啜口酒引来古珞琰的皱眉。
“你喝酒?”他坐到晒谷场的矮墙上不悦的看着她。
秦绿湄无所谓的笑道:“从爷爷八十大寿开始,我们家的小孩不管年纪就开始喝了,如果不是酒,爷爷可不接受敬酒的。”她很喜欢亲近爷爷,这是别的孙儿做不到的,所以她是爷爷最疼的孙子。
“你们不管法律?”看她这个样子,古珞琰直觉的不喜欢她喝酒,这让她看起来好像随时会消失,更像本来就不存在这世上。
她还是挂着无心的笑容慵懒的说:“学长,如果你要捉爷爷,那就得花心思到地府去找找了。”
“别叫我学长,你该明白我不喜欢,而且你更清楚我在意的不是这个。”她的一声学长并没有把他们的距离拉近,反而扯得更遥远。
“你也明白这是我的习惯不是?要我改变很难,你也知道。”秦绿湄回答了他的问题,更避重就轻的说了她的意念,也知道他不会喜欢这个答案。
“你是蓄意的。”古珞琰知道她还是不会放弃把他赶离这里,更想把他激怒,但是他不会让她轻易得逞。
秦绿湄突然笑出声音,问道:“无心与蓄意,你又如何分辨?”
古珞琰并不想回答她的问题,她绝对不会接受他只凭感觉的分辨。
“你是一个君子。”
他不懂她又说这句话的原因,所以有点恼怒。“别老是拿这句话来奉承我,小心我哪天变成小人来对付你。”
但是她并没有因为他的威胁而收敛,反而笑得更灿烂“无所谓的,反正一个月以后你就会离开不是?有我在,我想你也不会想再来第二次。”
“难道你就不能有一些在乎?”就算是对他生气也好,只要她能有任何的情绪就好。
“我只是在安时处顺,你该知道那两个字有多伤人。”
秦绿湄平静的回望他,这个问题他们在十二年前就讨论过了,但是秉持儒家思想的人永远也不懂反退的人生观。
“但是一个人的背后是孤独,这是你知道的。”
“两个人的背后就一定是幸福?我想还有伤害吧。”她拿起手中的酒想一饮而尽,却被他阻止。
“别喝得那么凶。”虽然她可能不会理会他的好意,不过他也不冀望她的感激。“我没有办法保证一定没有伤害,但是你怎么能连机会都不给我?”
她一起身冥静的夜就传来一阵凉爽的清风,里头还参杂着绿叶香与她身上淡淡的温香,肆无忌惮的侵犯他的嗅觉,而她好像陶醉在凉风之中,过了许久才又开口。
“我只是秉持着风与叶的启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