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惟今之计只有忍痛打越洋电话求救了——
“喂,陆大哥吗?你害啊啦!你再不回来小悠就要被人家把走了啦——”
***
打开大门,纪悠深深地吸了一口充满花香的空气,一个漫步在花园中的身影,令她所有的神经为之一绷。
“早安。”男人发现纪悠,远远地就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在朝阳的照耀下,久违的笑容,竟显得更灿烂而阳光。
为什么忽然回来了?望着走向自己的陆天云,纪悠只是倚着大门,静静地注视着渐渐靠近的笑脸。
“不欢迎?”伸手摸了摸纪悠的头,陆天云直勾勾地凝视着她。
“你是少爷,岂有不欢迎的道理。”第一个涌上的念头,就是想问他最近为何不见人影,又为何会在清晨忽然出现;但念头一转,她语带讽刺,挥开了他的手。
一个月不见,又恢复成小刺猬了?
“一起吃早餐吧。”见纪悠没回答,陆天云挑高了浓眉。“今天是假日,又一大早的,你应该没约会吧?”
约会?他在说什么?白了陆天云一眼,纪悠懒得说话,兀自走进了屋内准备早餐,却不明白自己在乍见陆天云时,为何心中会涌起莫名的雀跃,却又带着责怪?
反复的思索了许久,直到已经端着早餐坐到了陆天云面前,纪悠仍旧理不出半点头绪。
“今天有没有什么活动?”
“我假日没出门,让你很不自在吗?”放下喝了一半的牛奶,纪悠绷起脸。
“小刺猬,才一个月不见,你的刺怎么愈来愈多了?”与纪悠完全成对比,陆天云则是露出了高兴的笑容。
“一个月又十天。”她纠正,却完全没注意到自己为何会把日子算得如此清楚。
陆天云的笑容又笑得更开了,眼底有隐藏不住的喜悦。
笑什么笑?在别人心情不好的时候,笑成这样真是碍眼。
“我们陆家有一个好女佣,把主人不在家的日子算得好清楚,我这个主人该如何奖赏她呢?”
“闭上尊口。”被陆天云这么一提醒,纪悠的内心涌起一股自己也不理解的情绪,移开了视线。“我这么久没回来,不让你多听听这个天籁般的嗓音怎么行呢!”
天籁?哪有人脸皮厚成这样?望着陆天云一副毫无虚心的表情,纪悠嘴角泛起了浅浅的笑意。“小刺猬,最近有没有什么新鲜事?”
“没。”她压根儿不觉得自己的生活有什么改变。“别在刺猬上加个小字。”她讨厌陆天云老是拿年龄压她。
没有?那飞絮电话中说的快要“把”走纪悠的男孩,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最近操劳过头了?”忽然发现陆天云有淡淡的黑眼圈,纪悠皱了一下眉。
“还好。”他掩饰着略为疲劳的神态,不在意地笑笑。
这些日子,为了在工作之余能多挪一些时间回台湾,连续熬夜了好多天;苦日子还没过完,又接到了叶飞絮的催命电话,害他急急忙忙丢下了所有工作,连夜赶回台湾,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会疲倦。
“更年期到了。”
“男人愈老愈有身价,懂不懂?毛丫头。”
“好!说得好!”纪悠正想反驳,邵烽的声音却忽然出现在两人中间。
“才怪咧!老男人有什么好?”紧接着,就见叶飞絮拄着拐杖,一跳一跳的拨开了挡在她面前的邵烽。“喔,陆大哥、小悠,你们兴致更好,在花园里共进早餐,好浪漫喔!”
“别到处耍白痴!”邵烽拉开了白色雕花椅,自己坐了下去,对叶飞絮露出了没药可医的表情。
“我哪有?喂,你就不能温柔一点吗?我现在是伤患耶!”
“怎弄成这样?”陆天云同情地指着叶飞絮包得像馒头的脚。
“报应不爽。”邵烽恶毒地回答了陆天云的疑问。
“喂,你干脆说天理昭彰,有一天我会被雷公打死算了!还是陆大哥好,一接到我的电话,就连夜赶回来了!”这种男人真是稀有动物,没处找了;至于邵烽,唉,没得救了。
“电话?”纪悠疑惑地望着叶飞絮。
“小悠,就是那个”才说到一半,嘴巴就被邵烽塞进了一块面包,叶飞絮咦咦唔唔半天吐不出一句话。
“我有重要的事急着找天云,结果那天忙得抽不开身,就叫飞絮代我打电话了。”邵烽和陆天云默契地互换了一个眼神。
是吗?如果是的话,邵烽为何要堵飞絮的嘴?虽然心下疑惑,不过纪悠也不愿细问,毕竟讲不讲事实都是人家的权利,她既无权也无心干涉。
“天云,帮个忙吧!”邵烽指着草坪上放置的两个大纸盒。“当我的模特儿如何?”
“他?!”纪悠第一个反应就是露出取笑的表情。
“你这是什么表情?”陆天云伸手拉住了纪悠的面颊,又没好气地瞪了好友一眼。
“只是平面模特儿,拍个照而已。你不知道那些经纪公司,老是找一些俗得要死的人过来,我都快受不了了,我设计的礼服怎么可以给那些俗物穿?”
“邵大哥,你要他穿你设计的新娘礼服?”纪悠指着陆天云笑得更肆无忌惮了。
“纪悠,新娘礼服是要给你穿,天云是负责搭挡,难道——”邵烽转身正想捉来叶飞絮,想不到来人早在混乱之际,已经一跳一跳的躲到陆天云背后去了。“叶飞絮,你还没问纪悠?!”
只见叶飞絮尴尬地搔了搔头,一脸很可怜的模样。
“我我忘了嘛,歹势啦!”本来在跌下楼梯那天她就要问小悠的,结果滚下楼以后,她本来就装得不多的脑袋,也顺道滚掉了很多事情嘛。
“过来!”邵烽火大地对叶飞絮招招手。
“不要,你会扁我。”她现在脚上打着石膏,没反抗能力耶。
“过——来。”沉下了声音,邵烽只差没咬牙切齿。
“你答应不扁我,我就过去。”她不只没反抗能力,还没有逃跑能力,走进他的暴风圈很危险的耶。
“你以为凭你现在这副德性,可以逃得了!”说着,邵烽已经站起身来了。
“邵大哥,我没拒绝当你的模特儿。”纪悠轻啜着咖啡,神情一点也没有勉强的模样。
“呜,小悠,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不像那个人只会凶我——”
叶飞絮高兴得正想痛哭流涕以表谢意时,想不到纪悠却一脸理所当然的接口道:“你谢我也是白谢。因为邵大哥现在不找你算账,以后等你脚伤好了,他还是会扁你一顿的。”
叶飞絮一颗火热的感恩心,瞬间被浇上了一桶冰水,仿佛还发出了“嗤”的声音,冒出了阵阵白烟。
这丫头,直率到令他不得不去爱她。陆天云撑着下颚,笑看着纪悠带笑的唇畔。
如果她能够抛开那些痛苦的回忆,一定会快乐许多,而能够看着她笑,对他而言比任何报偿都还值得。
“老兄,纪悠都答应了,你呢?”看见自己的好友望着纪悠直发愣,邵烽不得不出声唤回他出窍的灵魂。
“你说呢?”他怎么可能让纪悠穿着新娘礼服,和别的男人合照?
“那就进去试穿一下吧,不合的部分我再带回去修改。”嘴巴说说而已,这是为他们两个量身订做的,怎么可能不合?
几分钟后,同时换好礼服出现在庭园的两人,让叶飞絮和邵烽同时愣住了。
他一向对自己设计的礼服有信心,而这一组更是他的精心之作,惟一想不到,这件本来就走高雅路线的礼服,穿在纪悠身上更倍增光彩了。邵烽一时之间竟感动到无法言语。
“我这样很怪吗?”看着像木头人的叶飞絮和邵烽,纪悠不安地拉了拉身旁的陆天云。
“不,美到找不到适合的形容词。”
“邵大哥设计的礼服,真的很出众。”难怪邵大哥会是豪门中常被指名的新娘礼服设计师。
“真不想让其他男人也分享你这模样。”
“嗯?”陆天云讲得太小声了,她根本听不清楚。
“没有。”他现在只想把纪悠收藏起来。
“你的脸色很难看。”
“有吗?”他努力放松自己脸部的肌肉。
还没有?她该去搬一面镜子让陆天云瞧瞧。
看透了陆天云一副不想把纪悠与他人分享的心思,邵烽努力压抑下想当场大笑的冲动。谁会相信,曾经是众人追逐对象的陆天云,现在会为了一个如此细微的环节,眉头打结?而这一切只为了不吓跑这个小他九岁的女孩?
“照完相,底片交由你们保管,我总共只冲洗三张,以后加洗必须经过你们同意。”
邵烽还是看透他的心思了,他是否表现得太过明显了?陆天云轻皱起了眉头思考着。
“我现在就回店里带摄影师过来。”想想,他又有什么资格“同情”陆天云?看看一脸呆像的叶飞絮,邵烽忽然间觉得自己似乎也很需要“同情”
“等等我!我要跟你一起回去!”叶飞絮一跳一跳的跟在邵烽**后面。
“你拄着拐杖,跟过来干什么!”
“你管我喔!反正我就是要跟!”这两天店里新来的那个设计师,猛向邵烽抛媚眼,说什么她也不会让邵烽落单,落入狐狸精的手里。
叶飞絮一拐一拐的跟着离开了。
“飞絮的脚还打着石膏,真是拼命三郎。”陆天云开始佩服起叶飞絮的毅力了。
“最近邵大哥的店里新来了一位设计师。”对方是为邵大哥而来。
“早在十年前,她就不需要担心了。”只不过对象是邵烽,飞絮注定要当阿信的命。
“掌握在手心里的东西都有可能不小心掉落,更何况是人类的感情。”
“掉落了,可以再拾起来。”她才十九岁,不应该如此悲观。
“如果是琉璃呢?”碎了再拾起来也无法恢复原状。
“如果是琉璃,我不会让她有摔碎的机会。”因为那是一个他倾尽所有心力也要死守住的人。
“世事难料。”纪悠的眼神透露着不相信。
“如果她真的碎了,我也会化为琉璃,陪她一起成为碎片。”他伸手宠爱地揉了揉纪悠的发丝。为什么他的眼神要如此认真?仿佛诉说的对象,就站在他眼前似的?纪悠不解地抬起头,刚好迎上了陆天云的凝视,晨曦的朝阳,流泻的鸟鸣,幻化为一曲清澈的乐声。
“很浪漫的话,诱拐女人绰绰有余。”她不喜欢他揉她的发,这让她看起来仿佛是小孩。
“诱拐到了吗?”望着被纪悠挥开的手,陆天云对自己无奈一笑。
“问我没用,我不是你的对象。”她在他眼中只是个任性的孩子。
“有参考价值。”被挥开的手,炙痛的感觉直接蹿烧到了心里。
参考价值是啊,她只是个小他九岁的小孩子,她的答案有参考价值,她是不是就该偷笑了?心底那股像火又像冰的感觉,到底是什么?
“如果有一天你有答案供我参考,记得告诉我。”纪悠沉默的背影对他而言,是一种可怕的煎熬。
她不会回答的,因为因为一个她自己也不知道的原因。
“借你。”拉来纪悠的手,陆天云在她的掌心里放下了一枚戒指。
纪悠先是不解地望着那张俊脸好一会儿,然后才斩钉截铁的回答:
“不要。”
“等一下拍礼服照,这个可以护照片逼真一点。”
“再怎么逼真,还是假的。”她不需要向别人借戒指,要的话她自己去买。
“要帮忙就要做得完美一点,不是吗?”陆天云温柔地笑着,把戒指套进了纪悠的无名指。
指间秀气而精致的戒指,散发着明亮的光泽,一看就知道是一只精挑细选下的名品。
“你一向随身带着女人的戒指?”
陆天云只是笑着,并不回答。
打从和纪悠第一次在海边相遇时,他就有他们会再度碰面的直觉;告诉别人,人家只会当他是傻子,他竟会为了一个只碰过一次面,连她的姓名、以后也不知是否会再相遇的女孩特地打造了一枚戒指。但,事实证明,他的直觉真的灵验了,自此以后,只要纪悠在他身边,这只戒指一定不离身,因为他不敢保证自己会在何时何地向她求婚。
“我眯一下眼,邵烽他们来了,再叫醒我。”陆天云坐到了大树下,兀自闭上眼休息。
他为什么不回答她的问题?这只戒指可是为了什么人而准备?但又与她何干呢?摸了摸指间的戒指,纪悠完全分析不出自己为何会有这些莫名的心情。
她不喜欢别人干涉自己,所以她一向也不去干涉他人的私事。但是面对陆天云,她便容易显得反常,好像总在意着他的私事一般要能够不受伤,就是不要付出感情,她难道还没从家变中学乖吗,还让自己去在意他
“你——要不要先进屋里休息?”忍不住,她还是跟到了树下,小声问道。
没任何反应,疲累过度了?蹲在陆天云面前,纪悠忍不住好奇地端详起陆天云的睡容。阳光照射下,原本柔软的棕发,颜色显得更淡了,深刻的轮廓,在均匀的呼吸中,七分俊挺又带着三分稚气。
伸出食指,纪悠戳了戳陆天云的脸颊,唇畔忍不住露出了难得的顽皮笑靥。
这么快就睡着了?而且睡得这么熟?靠着树身也坐了下来,她歪着头,移不开看他的视线。
“借我靠一下。”发现树干靠得不是很舒服,她悄悄地挪近了身,轻靠着陆天云的身侧。
“一会儿就好,等一下我就会自己离开”她只敢要求短暂的温暖,她只是想贪恋一下这种安心的感觉,她会马上离开的,不会靠在他身旁太久的
注定要孤单过一生的人,是不能交心,也不能停留太久的。而,现在她只是想短暂的卸下这个沉重的包袱,短暂地去感受一下温暖,只是短暂而已
不知不觉地闭上了眼睛,远处悄悄亮起的闪光灯,唤不醒相依靠的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