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没有着急敲门,而是掀开门帘钻了进去,掏出随身携带的纸笔写下了几个字。将纸条顺着门缝递过去的同时,也将声音压了下来:“叶止白,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叶止白脑子确实与常人有着少许区别,可他并不笨,于是也轻声回应道:“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开门的。”
“你识字吗?”
“我上过初中,没毕业的那种。”
“那你先看,看完再说。”
少许,叶止白轻声说道:“看完了。”
“可以开门了吗?”
“说话算数?”
“算数。”
“那我就相信你一次。”话落,叶止白轻轻打开了门,双手把持着两侧,依旧是一副高度戒备的神态。
“我可以进去吗?”
盯着白中元看了好一会儿,叶止白才侧身让步:“进来吧。”
“谢谢。”
点头,白中元迈进了屋子里,趁着叶止白去关门的瞬间,他猛然转身扭住了对方的右手,直接将那把刀夺了下来。
“老谢,进来抓人。”
“你骗我?”愤怒之下,叶止白的表情变得狰狞。
“如果不骗,你怎么会把门打开呢?”白中元笑笑。
“这可是你写的字条,翻脸不认账吗?”叶止白抖动着左手,上面可以清晰看到“我相信你没有杀人”这几个字。
“又没签字、又没按手印的,不作数。”
“我跟你拼了。”叶止白张口便咬了过去。
“你他娘属狗的吗?”就在这时,谢江挑开了门帘,一脚把叶止白踹翻在地,跟过去直接拷了起来。
“你们凭什么抓我?”叶止白愤怒的咆哮。
“因为你杀了人。”
“我没有,没有。”
“没有?”
白中元冷笑一声,随后走到了那张凌乱的桌子旁,弯腰从下面拎出一个通体黝黑的罐子:“你说没有杀人,那这是什么?”
“这是猪油。”叶止白辩解着。
“我当然知道这是猪油。”说着,白中元取出了两张照片,“沈海涛家里的后窗上,我们也提取到了猪油,房后的石阶上同样也有,你说巧不巧?”
“这是肉联厂,弄点儿猪油比搞个娘们儿还简单。”叶止白扯着脖子嘶喊着,“你们冤枉我,我要去告你们。”
“你可以去告我们,不过在这之前,先把你杀害沈海涛的事情交代清楚。”
“老子什么都没有做,交代什么,难道你们要屈打成招,要拿我这条命充填你们的功劳簿吗?”
“你越是喊得厉害,说明你越是心虚。”白中元才不会被干扰,凝视质问道,“昨晚那两条狗要怎么解释?”
“什么狗?”叶止白微微一愣,而后又嘶喊着,“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来人啊,警察欺负人了。”
“你给我闭嘴。”谢江直接捏住了叶止白的下巴,随后转身问着,“中元,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带回队里?”
“是啊白队,这里是厂区,闹大了影响不好。”何正站在门口也劝着。
“不急。”笑笑,白中元继续质问着叶止白,“昨晚我留了个心眼儿,跟你告别后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躲在了不远处观瞧,这让我发现了你的秘密。你或许对狗有着憎恨感,但你其实并不排斥他们,昨晚悄无声息出现的两条狗便是你养的,而且被你训练的极为听话,这点你不能否认吧?”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叶止白慌了。
“不知道?”走过去拍拍肩膀,白中元这才说道,“我来告诉你,我当时看到随着你的一声令下,那两条狗顺从无比的叼出了两个盆子。我十分的好奇,如果你真如传言那般讨厌狗,为什么还要喂养呢?”
“……”
叶止白没有说话。
见此,白中元继续逼问着:“如果我没有猜错,在你杀害沈海涛的过程当中,其中一条狗起了很大的作用吧?”
“中元,你指的是什么?”谢江知道沈海涛住处院子里有狗爪印的事情,可他不懂那条狗到底在案件侦办过程中起到了什么作用。
“一双鞋。”
“你是说,沈海涛的鞋?”
“没错。”白中元点头,“在勘查现场的时候,技术科一共提取到了一百九十四枚脚印,因为雪一直在下着,所以很难根据脚印深度推断出行走人的体重,于是便根据鞋底的花纹初步认定了脚印都是属于沈海涛的。可实际上并非如此,而是有人拿走了沈海涛的鞋,并且曾频繁出入过那座院子。”
“你怀疑是他干的?”谢江指着叶止白说道。
“除了他还能有谁?”白中元说着根据,“何正可以证明叶止白生前和沈海涛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与冲突,也只有他具备犯罪动机。”
“有没有什么要交代的?”谢江瞪着叶止白。
“……”
叶止白依旧保持着沉默。
“还是我来说吧。”稍作思索,白中元开始还原整个犯罪过程。
首先,你使用某种尚未查明的手段,让沈海涛感觉到了危险。在他不知情并向你求救的时候,你说出了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那句话,从而将他留在了住处,这为你之后的犯罪奠定了基础。
其次,你利用晚上巡夜的时间,悄悄潜入了沈海涛的住处,将其控制住之后,弄到院子里冻伤了他的双腿。因为沈海涛生前的朋友很少,加之大门又被锁了起来,所以没有人发现里面正有犯罪事件发生着。
再者,你长年跟流浪猫狗打交道,很清楚它们的习性,于是利用猪油引诱了它们,在破坏掉你留下的脚印同时,更是做着极为歹毒的打算。驱使流浪猫狗的野性啃噬掉沈海涛的尸体,从而达到毁尸灭迹的目的。
最后,你训练的狗叼走了沈海涛的一双鞋子,这样你就可以随意出入那座院子,以此来完成最后的痕迹抹除。
上述的话说完,叶止白的脸色已经苍白无比,那只独眼里面的光芒也变得无比黯淡,垂头跌坐在了地上。
“我没有。”叶止白至于开口了,只是显得有气无力。
“没有?”这个时候,白中元不会给他丁点儿的机会,“在这间屋子里,应该能找到属于沈海涛的鞋子吧?”
“我去看看。”何正自告奋勇,他在屋子里面转了两圈之后,从床下一个箱子里面拿出了双靴子,“白队,你看看是这双吗?”
目光在鞋底的花纹上来回游动,好一会儿白中元才点了点头,同时挥了挥手:“老谢,带走吧。”
“这,这就把案子破了?”谢江还处于发懵的状态。
“不然呢?”
“把他带走。”回神,谢江招呼着外面的两名刑警。
“何主任,给您添麻烦了,后续可能还会叨扰,到时候希望您多多配合我们的工作。”白中元表示着感谢。
“好说,好说,都是应该做的。”何正挑开了门帘,“我送送你们。”
“留步吧。”
……
车子驶出肉联厂,谢江的脸上还存有几分恍惚之态:“中元,共事这么久,到今天我才发现咱们之间的差距有多大。”
“服吗?”白中元笑笑。
“服,大写的服。”挑挑大拇指,谢江朝后面看了看,“叶止白,你没想到会这么快落网吧?”
“落网?”叶止白一反之前的惶恐之态,咧嘴嘿嘿一笑,“照我看啊,你他娘的就是个棒槌。”
“你……”
“你什么你?”叶止白毫不客气的还嘴,“你别看我上了警车,被你们带出了厂区,信不信等会就得放开我。”
“那你就等着吧。”谢江不屑的撇嘴。
“等什么,现在就把手铐下了。”白中元突然开口。
“你说什么?”谢江蹭的坐直了身体,脸上满是茫然和不解,“中元,你刚才是说把手铐下了?”
“没错。”
“是我糊涂了,还是你发烧了,他可是杀害沈海涛的凶手。”
“谁跟你说他是凶手了?”
“你什么意思?”谢江感觉脑子转不过弯儿来,示意停车后严肃的说道,“中元,你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迷魂药。”
“手铐真下了?”
“嗯。”
“他真不是凶手?”
“我说你废话怎么这么多,让你下你就下。”叶止白不耐烦了,“都是警察,你怎么就这么笨呢?”
“我……”
谢江刚想发作,看到白中元不像是开玩笑只能摆摆手:“把手铐下了。”
看到叶止白恢复了自由,谢江这才凑过去问着:“中元,你得给我解释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给你这个。”叶止白递过去一张纸。
“我相信你没有杀人,配合演出戏,尽量保持沉默。”看完,谢江更困惑了,“这是谁写的,又是什么意思?”
“我写的。”白中元将之前的事情做了简述。
“这么说的话,刚才你们两个人是在演戏?”嘀咕着,谢江恍然大悟,“难道是演给何正看的?”
“是给隐藏自幕后那个人看的。”
“是谁?”
“想知道?”白中元故意卖关子。
“废话,赶紧说。”
“今天晚上,你来巡夜怎么样?”
“我来巡夜?”谢江瞬间领悟了话中的深意,瞟瞟叶止白后点了点头,“成,那咱就扮演一次钟馗,看看能抓住一只什么样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