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储存卡已经到了警方手中,可谓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需将里面的内容以影像或者文字的方式呈现出来,这起闹得人心惶惶、性质恶劣的连环杀人案就将真相大白,一切将盖棺定论。
“东风已至,无需再等。”对于储存卡中的东西,方言更是迫不及待的想弄清楚,起身交给了内勤。
……
这是一段视频,也可以算作是邱宇墨的自白。
幕布上的画面,白中元无比的熟悉,那是2201他曾经去过的书房。只是邱宇墨的脸看起来要比那晚苍白的多,那是种病态的白,尤其是在炽白的灯光映衬下,像极了命不久矣的重病症患者。
而事实,也的确是如此。
咳,咳,咳……
只不过是抬起手动了动摄像机的镜头,邱宇墨便剧烈的咳嗽了起来,那种咳嗽是无法抑制的,像是骤然响起的连珠炮,一声压过一声,听着让人头皮发麻。当唾液喷到桌面上后,擦拭的卫生纸上留下了触目的殷红。
抓起桌子上的药瓶子,吞服后平复了好一会儿,邱宇墨的脸色才有了些好转,开口时已无喘息复闻。
“不管是什么事情,都需要找个由头作为开端,全省城的警察我只认识一个,那就从白队你说起吧。”
邱宇墨的语气很轻,然而这句话落在与会众人的耳中后分量却相当之重,他们纷纷转头看向了白中元,眼神中均是带有不解和问询之意。既在观察着白中元的反应,又在揣测着话中是否另有隐情。
“你们都盯着我做什么?”白中元耸肩摊手,示意大家不要分神,“想知道答案,继续看下去就行了。”
“白队,好久不见。”邱宇墨再度笑着开口,那种感觉仿佛和白中元是多年未见正在隔着万里重洋视频聊天儿的老朋友一般,就是那口白牙有些刺目,一道道血丝宛若蛛网遍布其上,说不出的瘆人。
“好久不见。”白中元心中默默应声。
“白队,我讲,你听。”邱宇墨端正坐姿,双手抬起分开摩挲过了鬓角,“在正式讲述之前,我先提个醒,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因为这故事的结局是个悲剧。没有哪一方是胜利者,包括你。”
自白书:
截止今日,我的人生经历了三个阶段,童年、少年和青年。
童年,家境贫寒母亲早亡,苦。
少年,歧视排挤遍尝冷漠,还是苦。
青年,情逢变故身患恶疾,更加的苦。
一句话来说,我的前半生是与苦难相伴的。而更可悲的是,我根本就没有机会看到后半生的模样。
无论多么美好的爱情,在脱离了象牙塔的保护后终究会被现实按在地上蹂躏摩擦,直到千疮百孔再无完好之处。
对此,我有着深切的认知和体会,那种感觉就像落水的人好不容易看到了救命稻草,抓到手里才发现稻草只有一根。
其实从始至终就没有什么救命的稻草,那只不过是被人随意丢弃的剔牙棍,只是一厢情愿的臆想罢了。
这些,我无话可说,毕竟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
可每每午夜梦回的时,每每回忆起所经历的种种时,我还是会竖起中指声嘶力竭的咒骂几声。这狗日的老天,从来就没有眷顾过我,打我从娘胎落地的那一刻起,就被剥夺了幸福的权利。
说出上述的话时,邱宇墨面目狰狞,可仅仅是深吸口气后,便又换上了令人倍觉亲切的模样:“我不恨她,毕竟跟她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是前半生中为数不多的快乐时光,她替我打败过这狗日的命运。”
我也不会祝福她,因为一个好的前任,就应该像是死人一样。既然沧海能变桑田,挚爱为何不能陌路?
对于被霉运千锤百炼的我来说,毕业前夕的被分手顶多熬掉半条命,真正击倒我的,是应聘单位的体检报告。
肺癌早期才是我失魂落魄返乡的根由,才是我辜负了父亲,愧对变卖了学费老黄牛的罪魁祸首。
那天晚上,我和父亲沉默着喝了三瓶白酒。
父亲醉了,扛着锄头出了门,嘴里一遍遍嘀咕着要去刨了祖坟。
我也醉了,躺在硬板床上望着房梁发呆,寻找着上吊的合适位置。
那时那刻,我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死了,是解脱。没死,那将会是上天对我多年亏欠的补偿。”
话说至此,视频中的邱宇墨笑了,那笑声令人不寒而栗:“最终,我做到了——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