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苏薏倩接到贞子姐姐戏谑的眼神,才想起自己早早就可以出去了,马上醒悟地红着脸小小声对阎王说:“我先出去。”
一台手提电脑,一叠产品广告单,穿着花玉贞置办的行头,苏薏倩变身成漂亮能干的保险人员,带着自信的笑容走进秦世强上班的公司。
“请问秦经理在吗?我是中泰保险公司的苏主任,我和他约好来谈贵公司的产险和员工意外险。”
很快地,苏薏倩便坐在秦世强面前微笑。“我叫苏薏倩,这是我的名片,请秦经理多多指教。”
秦世强看过名片,眼光在苏薏倩脸上稍停,注视着目标点头笑了笑。“上次来的林主任怎么不来了?”
果然长得油头白面(头发款得油亮亮的,外表有白马王子的长相)。苏薏倩观察完毕,谦卑地笑道:“保险这行最现实,业绩做得好,马上升官当主管,做不出来,主管立刻变成被管的,不是降职就是走路,所以小倩往后还望秦经理多照顾、多介绍一些客户。”
“原来是苏主任。这么年轻就当上主任,不简单。”
秦世强的笑看起来真诚,想必他用这张脸欺骗过许多人,但是她已经完全了解他的底,所以不会受骗。
苏薏倩听到赞美,天真地笑眯了眼。
“没有。我比较幸运,认识的客人都有保险概念,卖出去的保单金额都比较大,业绩就冲得很快。”
“哦?那你最大张的保单金额是多少?”秦世强像是随便问问。
“六千万。我那个保户很有分散投资风险的概念,保险费可以抵税,保险金又不用缴遗产税或赠与税。”苏薏倩自然得就像在和一个朋友闲聊。
“你果然很会把握机会。听说高额保单公司审查较严?”
“其实也不会,只要附上健康诊断书就好办了,至少我经手的都没有被退回来过。不好意思,一直在您面前老王卖瓜说自己多好,都忘了把到期通知单先拿给您过目。”苏薏倩说着,便从名牌公事包中拿出资料。“然后要麻烦秦经理把这季新增的名单给我带回公司先做资料。”这时,她的行动电话轻轻响了两声。“对不起,我可以先接个电话吗?”秦世强说:“请接。”
苏薏倩小声对着电话说:“经理,这个客户月入四十万,所以买一千万的人寿险加二千万的意外险根本不算高,人家钱多得很,还跟我说保费用年缴,还要介绍客户给我,这种客户你舍得推给别家人寿去做?安啦!我的客户哪一个不好?好啦,保单快批下来我才好去跟人家收钱。没问题了喔?好,我晚上过去。好,我正在和秦经理说话。那我挂电话了,再见。”
“听起来你又做成一笔大生意了。”秦世强对苏薏倩更加有兴趣了,或许她可以配合他的新计划。
“唉!”苏薏倩又是叹息又是一脸笑意。“上面的都不知道下面的和客户接洽有多辛苦。”苏薏倩黑瞳灵活地转了一下,笑容可掬地抽出另一份保险广告。“秦经理,这是我们公司新设计的保险,我觉得它真的很好,除了负担更短、保障更多,而且所缴的保费未来可以全数领回,我看全台湾找不到这种便宜又有保障的产品了。有空请参考一下,记住保险是越早买越划算。”
秦世强笑着接下保险广告单。
“苏小姐,你真会谈生意。这是新进员工的名单,保费多少要先告诉我,我还要呈报给总经理才能开票。”
苏薏倩接过公司替外务员买意外险的名单,万般感谢地说:“谢谢。算好我立刻亲自送过来。秦经理,到时希望您赏脸让我请您吃个饭,庆祝我业绩又拿下这季冠军。”
“好,记得先给我个电话提醒我。”秦世强笑着摆摆手。
苏薏倩可爱地挥手。“再见。”
负责接送的吴民达对小倩的评语是初生之犊不畏虎。回去后他笑着对阎王和贞子说:“贞子说对了,小倩是注定吃我们这行饭的。”
“还好受过贞子姐姐的训练,我一点都不紧张。”苏薏倩报告成果:“我注意到他一直盯着我身上的这些昂贵道具,”苏薏倩笑着把价值三十几万元的手表、五万多元的真皮公事包、八仟块的名笔还给花玉贞。“让他相信我是收入很高的超级业务员。贞子姐姐,我把衣服送洗干净再还你。”
花玉贞笑着把东西推回去。“不用了,这些以后就是你的。”花玉贞又抢在苏薏倩摇头前说道:“拒绝就是你吃亏了。你不知道我们经费多得要奢侈的花才叫正常,等抓到秦世强用别人的生命诈领保险金的罪证,红利还更多咧。好了,下班了。没事我和阿达先走了。阎王,再见。”
阎王点点头。
“小倩,拜。”
“贞子姐姐、阿达,明天见。”
挥手目送吴民达和花玉贞关上门后,苏薏倩把她做梦都不敢想会拥有的手表小心放进她同样也不敢想会拥有的公事包里。严力宏看在眼里,上访问她:
“为什么收起来?”
“阎王,这么贵重的手表我怕弄坏了。”苏薏倩向严力宏拍拍手上的公事包。“这些都要小心放着,留着工作的时候才用。”
小倩不像有些女孩,不贪心不奢华,严力宏忍不住爱怜地将她揽进怀里,要求道:“小倩,现在没有旁人,你该叫我什么?”
苏薏倩依势靠向他,笑着摘下他的墨镜,轻声细语叫道:“力宏。”
原来摘下墨镜有这个大好处,可以清楚看到小倩眼波如水般流转,双颊上的红嫣和娇羞更胜春樱三分。严力宏把墨镜放进胸前口袋,深情款款的黑眸专注地凝视带着笑容的俏脸。水翦的黑瞳如迷幻公园,诱得向来以自制力强而自豪的严力宏吞下渴望的口水,严峻的脸一寸寸移近仰视他的娇俏脸庞。
苏薏倩心跳加快,两人间短短的距离只剩下他独特的气味,男子汉的味道令她醺然欲醉;她缓缓闭上眼睑,浓密的长睫闪动地半悬着,仰起脸,朱唇向着温热而熟悉的气息,期待某种感动让她忘了平时的矜持。
两人将想法化为行动,他们的吻虽没有花玉贞吴民达刻意表演的煽情,但同样缠绵随蜷、难分难舍。
严力宏扶着小倩的头,吻遍她脸上细嫩的肌肤,呼吸里全是小倩偏爱的花草香;紫色的薰衣草香很适合她,也让他感到血流加速,抱着小倩的双臂不觉用力搂紧。严力宏再将双唇又回到小倩柔软甜美的红唇上,用双唇去抿她香泽的唇瓣,从右边抿到左边,从上面抿到下面,然后舌尖伸进她的嘴里。
全身像被电到似的酥麻,不知该放在哪里的手同样抱紧力宏,苏薏倩柔软的娇躯依赖在力宏强壮的臂膀里,不中用地觉得自己又快濒临休克了。
严力宏将她稍微放开,脸贴在她的发丝上磨蹭,附在她耳边的嘴巴吐着热气,让苏薏倩因酥痒而发笑,严力宏深情款款地笑着说:“以后接吻的过程中要慢慢换气,那样就不会因为缺氧而昏厥。”
“你常常和人接吻吗?”苏薏倩小声说,仍旧垂下眼睑,只是一张俏脸红得教人忍不住想张口将她吞下。
“不常。”严力宏温柔的黑眸变得更加黝黑、更加湿润。“只是学会了,就一辈子都忘不了。”严力宏手指伸进小倩的发丝里,将她的头按在他的胸膛上,嗄哑的叹息:“小倩,听听我的心跳。”
苏薏倩耳朵贴在严力宏胸上,双手环着他的腰。“好快。怦怦怦,怦怦怦。”苏薏倩唱出它的节奏。“跟我的节奏一样。”
“真的?我也要听。”严力宏立刻弯下头将耳朵贴在小倩高挺的胸口上,还没听清楚小倩的心跳声,办公室的门就无预警地被用力推开。
让人难堪得恨不得找个洞躲起来也是花玉贞生活的乐趣之一。
但过去所有的乐趣加起来,都比不上看一次阎王尴尬脸红来得珍贵。
宿愿得偿,花玉贞轻轻敲着脑袋说:“东西南北不晓得那一方的智者说过,男人的威风尽毁在女人的心窝里。真是一针见血的形容。哈哈哈!”说完,她笑得差点站不住。
两大只红色面龟的脸慢慢变绿。
吴民达当然会被花玉贞给陷害进来,旁观者清的吴民达劝告在玩虎须的亲密爱人:“贞子,小心绿蟾龟快出现了。”
“在哪里?”花玉贞乐歪了,忘了危险。看到阿达的脸色不对,才赶紧随着他手指的方向瞄一眼。噢,有人天生没有幽默感。花玉贞赶快向外面喊说:“杨检察官请进!”
两只绿蟾龟成了变色龙,颜色慢慢变浅,三秒后又灌进一点血色。既然有访客,就先放她一马,这笔帐暂时挂帐不算。
被花玉贞拦在外面等候是第一次,杨莲婷轻蹙着眉走进严力宏的办公室,那脸色比刚才的绿蟾龟好不到哪里去。
苏薏倩先打招呼:“杨检察官。”杨莲婷看了花玉贞一眼,视线停在严力宏脸上。打招呼得不到友善回应的苏薏倩垂下脸,拉着花玉贞出去。
“那天在台中港捞到的尸体有家属要来认尸,负责的阿发不在那里。”吴民达跟杨莲婷一向无话可说,听到杨莲婷明示,点头下楼处理。
严力宏很不满杨莲婷对待小倩和他朋友的态度,不过他很有修养地先忍下来,手指着沙发。“莲婷,请坐。”
杨莲婷看着严力宏不动。严力宏保持他一贯的冷漠也不说话。半晌,杨莲婷叹了口气:“我下个礼拜订婚。”
严力宏很意外,左眉微扬了一下。“恭禧你,是你说过的那个人吗?”
杨莲婷点头,心里很失望。除了意外,她看不到严力宏脸上有任何嫉妒不舍的表情。
“婚姻不是儿戏,订婚后最好能交往一段时间再考虑结婚。”
杨莲婷冷笑。“没想到你还会关心我。”
“朋友一场,总是希望你得到幸福。”
“从小到大我要风得风、要两得雨,这世上很少有我得不到的东西,我也一直以为我是天之骄女,将来要嫁,也会嫁给门当户对、最好最体面的男人。可惜那天我才发现在你眼里,我不如一个小小的女职员。”
“我只是一个平凡的男人,不是最好的男人。”严力宏站起来看着窗外说:“年轻时每个人都幻想过爱情,也把爱情想得很简单,只要心里无时无刻浮上一张教你涨起来的脸,那就是爱情。年轻时,爱上少年红颜很容易,但我贪心,我希望我的爱情能让我从心里感到温暖、想要欢笑,等我老到齿摇发稀时,仍能不管坐着、走路或喝茶时,心里一样浮上那张年轻时让我心涨起来、老来时带着皱纹的笑脸更教我牵挂的女人。这是我要的爱情。”
“你找到了吗?”
“找到了,就是小倩。”
看着严力宏,杨莲婷第一次感到自己的心不甘的酸上胸口,但骄傲不容她在力宏面前软弱掉泪。“我明天调到桃园地检处,以后要见面不容易了。结婚时我或许会寄喜帖给你。再见。”
“再见。”严力宏对着她的背影摇头。骄傲的女人怎么看都不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