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血色的脸上布满红晕,鼻尖上还顶着几颗细小的汗珠,晶莹剔透。整个人,都冒着白色的热气,就像刚出笼的小馒头。
至于黄莲和其他随从,则是抬着软轿,在后面跟着。
而那戴着幕篱之人,全身上下都泛着生人勿近的阴森气质,令人倍感不舒服。此人,正是华粉墨。
他本不想来,但…… 终究难不住心中的那一丝念想,来送唐佳人一程。从此,天各一方,各安天命。
他将手掩在了宽大的袖子下,刻意改变了走路的姿势,任谁也无法透过幕篱,知晓他是谁。
众人对头戴幕篱之人产生怀疑,却又觉得公羊刁刁不会和闻人无声搅合到一起,便悄然收起冰冷的兵器,就像它们从未出鞘过一样。咳…… 着实有些草木皆兵,太过尴尬。
众人彼此互看,想要找到那瞎喊之人,寻个由头暴打一顿才好。
公羊刁刁一路跑进秋风渡,像头愤怒的小羊,踏着蹄子冲到唐佳人面前,气势磅礴地摆开架势,一张嘴,就是铺天盖地的咳嗽。
唐佳人忙甩开婆子,替他拍着后背,道:“你你你…… 你跑那么急,干干干…… 干什么?哎…… ”之后一字,却是为她自己叹的。为何她一遇见公羊刁刁,就磕巴呢?
公羊刁刁一听唐佳人磕巴上了,立刻来了精神头,忍着咳嗽直起腰,冲着唐佳人道:“你穿这么红干什么?一点儿也不好看。”
唐佳人一张嘴,要说话。
公羊刁刁可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继续连珠炮似的道:“你拿了我的帕子,收了我的耳环,怎能嫁给别人?!”
唐佳人的嘴巴又长大一些。这一次,却是因为惊讶。他送她东西,她收了,很正常啊。怎…… 怎和嫁人还有关系?
公羊刁刁用力喘了两下,继续道:“你这是要气死我吗?我若死了,江湖中很多人要死。他们死了,他们的一家老小怎么办?你这是要当千古罪人!”
唐佳人的眼睛瞪大了三分,心也随之颤了三下。谁能和她说说,她只不过是嫁人而已,怎就成了千古罪人?
公羊刁刁道:“你把嘴闭上。你这样子真傻,你穿嫁衣的样子也不好看。你惹我生气了。”
唐佳人闭上嘴,彻底蒙圈了。
公羊刁刁抚着胸口喘了几口,道:“我这么说,你到底命不明白?明白了,就和我走。”一伸手,扯着唐佳人就要往外拖。
周围,死一般寂静。
端木焱暗道:格老子的!竟还有这种做法?
孟水蓝暗道:公羊刁刁单身至今,不是没有理由啊。
华粉墨暗道:帕子?什么帕子?
孟天青暗道:公羊刁刁这一镐,刨得厉害呀。秋风渡的墙,要塌了吧?
秋月白暗道:找死!
公羊刁刁拖得用力,唐佳人却巍然不动。
公羊刁刁一个用力,结果…… 将自己摔到了地上,滚了一身的灰。
黄莲忙去搀扶公羊刁刁。
公羊刁刁却耍横道:“不许动我!让她扶!”
黄莲无法,只得退到一边,看向唐佳人。
唐佳人抱着碗,走向公羊刁刁面前,伸出了手。
公羊刁刁瞪眼看着唐佳人,道:“你说话!”
唐佳人道:“起来。”
公羊刁刁攥着唐佳人的手,借力站起身,却扯着她的手不放,道:“你就那么急着嫁人?你就不能等我死了再嫁?!”
唐佳人被公羊刁刁一系列尖锐的语言攻击,这会儿终是找到了自己的脑子,却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那你什么时候死?”
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是一愣。大婚之日,这二人却在这里死来死去的,真是…… 打秋城主的脸啊。不过话说话来,今天来得这几位大人物,还真是自带铁镐,誓要挖秋城主墙角。 由此可见,那个唐佳人啊,真是不简单。
原本呢,觉得她确实好看,却非绝色。可被这些大人物的衬托下,真是越看越令人惊艳啊。就连那未曾梳理妥当的头发,都有着倾国倾城的风韵。嗯,好看,真是好看!从此后,江湖第一美女的名头,直接从秋江滟的头上,转到了唐佳人的头上。
闻听唐佳人的问话,公羊刁刁并没有恼火。他是大夫,看淡生死,也不忌讳生死。他自我感觉了一下,靠近唐佳人,耳语道:“两年吧。”
两年,又一个两年?唐佳人觉得,公羊刁刁一定是在和她开玩笑,才会不时拿两年当说辞。
休休让她等两年,却不要她了;公羊刁刁说刁刁活不过两年,却连她是否有身孕都诊不明白。唐佳人心生烦躁,挣开公羊刁刁的手,冷着脸,厌恶地道:“不等!没空!很忙!”
公羊刁刁微愣,心口划过剧痛,竟一把扯住唐佳人的衣袖,道:“你你你…… 你…… 你…… ”
得,一激动,又磕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