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道:“姑娘果然有事,方才还说只是路过,行,等那人气消了,咱们再告诉她,别耽误了姑娘的事。”
翠珠担心地看向卧房:“少夫人到底怎么了?”
扶意心里不痛快,夫妻间仿佛心有灵犀,祝镕在回家路上就隐隐察觉到,又或是明确了岳父去意已决,知道一定会招惹妻子伤心,走在半道上,他决定转去客栈,再行劝说一番。
刚巧,半路遇见太尉府的车马,祝镕避让至一旁,马车上帘子掀起,他隐约看见车厢里并非秦太尉一人,还有两张陌生面孔,三人正商量什么事。
祝镕记在心里,待日后再做计较,这会儿先策马赶来客栈,岳母迎来大堂见他,为难地说:“父女俩大吵一架,你父亲关照了,你来了也不见,殿试过后,我们就回纪州。”
祝镕道:“扶意只是想陪您四处转转,看一看京城风貌,这一别不知何时再见,她心里舍不得。”
言夫人笑道:“镕儿,你是知道扶意的心思的,我就不多说了,我把她交给你了,你回去好好开导她。”
祝镕问:“娘,您的意思是?”
言夫人说:“她是个有野心的丫头,更何况这人生在世,谁还没点虚荣心?”
祝镕心里顿时明朗:“知女莫若母,还是您提醒了我。”
言夫人笑道:“那也要女婿可靠才好,镕儿,回去吧,替娘把扶意哄高兴,今天都被她爹气哭了,可怜见的。”
祝镕很是心疼,既然岳父今天不愿见他,便辞别岳母,匆匆赶回家去。
清秋阁里,扶意把自己闷在房中半天,晚饭也不肯用,静谧的院子,下人们做什么都轻手轻脚,生怕再惹怒少夫人。
这会子终于有动静传来,扶意立时站起来,跑到了门前。
果然是祝镕回来,他大步走向自己,高大的身体挡住了下人们的视线,含笑看着委屈巴巴的妻子,轻声说:“丫鬟妈妈们都看着呢,该笑话你了。”
“镕哥哥,我爹不讲道理……”扶意心里委屈,“他又不要我了。”
“没有的事。”祝镕哭笑不得,搂着扶意进屋,顺手就关上了门。
面对家国大事,妻子向来沉着冷静,毫不惧怕,偏偏自家父女间的家务事,总也处理不好,从纪州到京城依然如此,几乎成了她唯一的弱处和无能。
但岳母也提醒了祝镕,扶意心里终究还是在意她的出身,一个平民女子走到这一步,所承受的目光和言语,怎么可能不对她产生影响。
父亲不愿来公爵府小住,在扶意看来,便是一种自惭形秽,父亲的否定,让她最后的坚持也撑不住了。
“好了,越来越爱发脾气。”两口子关上门后,就在原地站着没挪动,祝镕低头捧起妻子的脸颊,见白嫩的肌肤上挂着泪珠,他不免心疼,“还真哭了,傻不傻?”
扶意委屈地说:“我又和我爹吵架了,我还以为,我们再也不会吵架的。”
祝镕满眼宠爱,笑道:“你一着急,就不能和爹好好说话,等我一起去劝说多好。”
扶意伏在他胸口问:“镕哥哥,是我不好吗?”
祝镕笑道:“我不能说爹不好,只能说你不好了。”
听这话,扶意却没有恼,而是沉沉一叹:“我就是虚荣心作祟,我知道……”
这个时辰,京城大街小巷灯火渐暗,太尉府里各处院落也熄灯安寝。
因今日访客离去晚,这会儿秦影才带着贴身婢女,来祖父祖母的院子请晚安。
走到卧房门前,婢女们停下,秦影如往日一样进门,但才走到屏风后,就听祖母说:“雍罗国那么远,你怎么舍得呢,孩子这一去可再也见不着了。别人家都避之不及,你怎么还安排起人来,要教她什么雍罗语?”
听这话,秦影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吓得浑身僵硬。
秦太尉说:“我只是有个准备,没说一定要送影儿去雍罗,那也得皇帝看得上才行。哎……新君即位后,我和儿子们在朝堂行事处处掣肘,我们秦家怕是很快就落得闵府一个境地,我这一头白发,就快撑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