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廉乐得大笑,点了点头,重新掠入黑暗中。
……
夜色慢慢铺下,如同宣纸吞墨,逐渐笼罩整座交州城。
一身披甲的李柳,只隔日的时间,便匆匆赶了回来,走到了徐牧面前。
在得到飞廉的情报后,徐牧已经知晓,李柳所办的事情,当是成功了。瞧着那身甲胄,约莫还杀了一场,还沾染着血迹。
抓了赵梁百余个门客,宁杀错无放过,也要揪出铁刑台的奸细。此番做派,已然有了谋者的风采。
如徐牧所料,李柳一开口,便是笃定的声音。
“主公,事情已经办妥。若无意外,走投无路之下,赵梁明日便会入宫,试图借着赵王新丧,向赵栋乞活。不过,若按我的建议,赵梁这种生反骨的人,切莫留下。”
“在宫里,我已经和赵栋说过,杀与不杀,都是他的事情。不管怎样,明面之上,我西蜀不好越俎代庖。”
“主公,那暗地里呢?”
徐牧笑了笑,并未立即接话。走到今天,若有不安定的因素,他向来是要斩的。
“李柳,你抓赵梁门客之时,可曾发现了什么?”
“有局外人。”李柳想了想。
“抓人之时,我特地留了暗哨。据暗哨所言,发现好些藏匿的人影,但这些人并未搭救,也并非用手段制造混乱,我猜着,或有可能不是铁刑台的人。”
这说的,基本与飞廉无二。
但很快,李柳补的下一句,让徐牧更加皱眉。
“暗哨所言,那些人身上有湿咸之气,极可能是吹多了海风,刚从海上而来。但主公当知,要入南海五州,最南面的朱崖州,便是必经之路。”
顿了顿,李柳犹豫着又开口。
“朱崖州那边,是海越人在镇守。”
朱崖州,在南海五州的最南,是一个大岛,人口稀少,多是海越人在聚居。而且最关键的一点,离着朱崖州最近的,是同属南海五州的苍梧州。
苍梧州境内,那处藏匿的海港,现在是西蜀的重中之重。若出现什么变故,别说什么海船奇袭北渝腹地,连着近海的铁矿山,恐怕都要跟着搁置。
“阮秋呢?”
“在城外看守叛营。”
“传阮秋,立即过来见本王。”
……
南海朱崖州之外,夜色下海水滔滔。
一袭裹袍的人影,沉默而立,立在船头远眺前方。
约莫是事情经历的多了,人影气度沉稳,唯有一双眼睛,在海风中,逐渐变得越发深邃。
“凌师,蜀人已经生疑。”
被称为“凌师”的人影,冷冷回过了头,海天一色地辉映,慢慢映出他的脸庞。
那张脸,约莫是被某种饥兽啃噬过,剐了一大块肉。即便如此,男子并未戴面具,让整个人的气度,显得越发可怖。
海上漂流一场生死,又遇食人之族,他的人生,已经被彻底打乱了轨道。再不见当年意气风发的粮王凌氏嫡子,再不见东陵的第一席定计谋士。
“吾隐麟凌苏,欲行不世之计,南北联手,草原与海,一场同食,分饼中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