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男人的注意,所以我同她们说话时,总觉得不自在,得小心翼翼地别让她们误解了我的本意。”
“你怕她们以为你想追求她们?”
她的话让他一击双掌“正是!若我真的有意追求倒也罢,可我只是喜欢交些朋友,喜欢和不同的人说说话。”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尤其你又具备这么好的条件,也难怪她们误以为你对她们有意。”她走路速度快了些。
“话是没错,不过我就是觉得那样的感觉怎么也自然不起来,别扭极了。”杨撤跟上她的脚步,与她并肩而行。
“那是你过于大而化之,怎能怪她们过于敏感呢?”舒明心一针见血地指出重点。
“嗯。”他很认真地陷入沉思之中。
“你在想什么?”见他不出声,她侧首望他。
“你怎能剖析得如此精辟?心思真细腻。”杨澈一脸崇拜。
“我只是想得多一些。”她不安地别开眼。她怎能告诉他,这是她的体悟?
“我真的很粗心,不像大哥那么沉稳,也不若二哥能言善道,更不如三哥沉默寡言。二哥总说我这个性迟早出问题,难道我的存在拖累了‘四方傲’”
“何必这么想!”舒明心打断他的自责“这根本不像你说的话。”
“我无法不想。”杨澈觉得挫败“我知道自己沉不住气,虽然不是有意的,可我总是坏事,让大哥担心我。”
“若你真那么在意,就该学着让自己更沉稳,更配得上‘东傲’这名号,而不是自怨自艾。我相信,你那三位师兄也不曾怨怪过你什么,你又何必自个儿钻牛角尖呢?”不知不觉,她已像个朋友般与他交谈。
杨澈像个小男孩似的扁起唇“我知道,二哥总说我是长不大的孩子,说来惭愧,虽然我是四人中最年轻的,可我毕竟也十八岁了。”
舒明心诧异地扬了扬眉。她还以为自己比他年长,想不到,他竟还长她两岁。
“很意外是吗?”他丧气。
“其实,年龄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让自己成长。”她陡然旋过身子,遥指远处的山头“那里是我最喜欢去的地方,没什么人,可以放空心灵,让自己想很多事。有时候静静地思考可以让人快速成长。”
“我就需要这些,你可以带我去吗?”杨澈很兴奋。
“现在不成,我得回家了。”她摇摇头。
“哦!”杨澈难掩失望。他真的好想再跟她多说些话
见他失望,她有些不忍心“不然明日我带你去吧!你今日会留在村子里吗?”
话一出口,她就明白自己开始有了牵挂,为此她懊恼地咬唇,心再也回不到过去的平静了。
“会!”他偏头一想“村子里可有住宿之处?”
“这”舒明心迟疑地想了想,然后才道:“我娘不喜欢生人,所以我”
“我并不想打扰你,别担心,我自有地方落脚。”杨澈生性不拘小节,自是不愿勉强舒明心。
“真的很抱歉。”她觉得歉疚,真心希望能招待他。他挥挥手“别说抱歉,大丈夫四处为家,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而且,是朋友的话,就别说什么抱不抱歉的了。”
“那么”她迟疑了。不知道该如何道再见?
“我陪你走回村庄里吧!”杨澈迈开脚步,贪恋着能多与她共处的每一秒。
“不!”她急忙喊住他。
舒明心惊慌的阻止声让他回过身“怎么了?”自认识她以来,他第一次瞧见她失去冷静。
“若是让村里的人瞧见不太好。”她试图粉饰太平。其实是不愿让他知道,她的惊慌是来自她想起了娘。
她不能让娘知道她认识了“东傲”
“哦,原来如此,我倒忽略了这一点。”他想起这是个小小村落,她终究是个大闺女,他不能不考虑她的名节“可是,不送你回去我不放心,若是那些人又来欺负你”“这你别担心。”舒明心感激他的关怀,微微一笑“我说过,娘教了我一些防身功天,足以自保,而且他们不谙武艺,光使蛮力是欺负不了我的。”
“可是”他瞧她纤弱的体态,怎么也无法安心。
“真的没事。”她知道他担心,索性将装了衣物的木桶搁置在地上,微微后退了几步“你若信不过我,可以与我对上几招。”
“那怎么成?我会伤了你的。”他怕自己拿捏不好力道就会伤了她。
舒明心绽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瞬间出手──
“咦?”杨澈惊讶,迅捷地回身避开。
她唇角上扬,目不转睛地再次攻向他,她的手看似柔弱,可每一招都是险招,专攻他毫无防备之处。
杨澈敛起轻忽的笑,正视她每一步攻击,谨慎地与她过招,然而对招愈久,他的眉就蹙得愈紧。
舒明心是刻意小露一手的,直到瞧见他蹙起的眉心,才回身退开两人比画的范围“怎么?现在你总该相信我有能力自保了?”她喘息地凝睇着他。“我相信。”可说完,杨澈却敛眉沉思,欲言又止。
观察着他面部表情的变化,她迟疑地道:“你在想什么?”莫非,他联想到什么了?
他望向她,好半晌才道:“你可知你这套武功的出处?”
她摇了摇头“娘从未提过。”
“没道理,这没道理。”杨澈哺哺自语“你姓舒,可这套武功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魏氏剑法。这么说好了,在‘四方傲’里,我的武学造诣最低浅,因为我喜好研究各路武功,总无法专心本门武功。
“而你这套功夫若我记得没错,定是魏氏剑法,这是一套阴柔的武功,适合女子学习,然而却是家传武学,绝不外传,传言在十五年前被人盗走,自此全无下落。
“当年,魏氏创下这套武功,传女不传子,最后,秘笈传给后代女儿方氏,方氏嫁给了崆峒派掌门平世家,他们只育有一子平义怀。也就是说,这套武功在方氏之后已无人习得,因为,平义怀与其妻有二子,并无女儿,得等到他们后代再有女儿,这套武学方能继续流传”
杨澈一连串地说着,舒明心则始终沉默不语。
“你听得懂吗?”杨澈观望着她的表情,试探地问。
“懂。”舒明心抬起脸,澄澈的眼瞳笔直地回视他“你的意思是,我娘很可能就是当年盗走魏氏剑法的人。”
他不置可否“这套剑法之所以特别,便是无剑亦可发招,女子的体态总是较男子轻盈,双手挥动的时候,出手亦成剑。”
“嗯。”舒明心轻颔首,补充道:“而且这套剑法毋需高深内力搭配。”
“这也是我在初识你之时,无法相信你真有能力自保之故。习武之人内功的深浅,或多或少可自其步伐中判断,而你并无深厚内力”他可说是被她柔弱的外表所瞒骗了。
“我无意瞒你。”舒明心解释道,随即又想起自己的确隐瞒了些事情,顿时感到有些不自在。
“我明白。”杨澈微扬唇角一笑“是我疏忽了,先入为主地以为消失许久的魏氏剑法毫无传人。”他望着她,心里隐约有了些想法,可是,那念头却又如此迅速地闪过,他还无法确定那究竟是什么。
“我娘”舒明心抿紧了唇,迟疑地道:“我娘真是当年盗走剑谱的人吗?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做。”
她发现,自己必须重新审视这个“大男孩”之前,他的表现就像个阳光男孩,那么心无城府又热情直接,可一旦谈起了严肃的话题,便展现出性格中的另一面,像像个男子般沉稳了。
为此,她开始感到好奇。如果他是“四方傲”中最沉不住气的一个,那么,其他三人又该是何等出类拔萃?传闻是一回事,亲眼所见又是另一回事了。
“事实上,无人明白。”杨撤回想着,并未察觉她翻转的思绪“剑谱被盗之事,曾引起江湖众人议论纷纷,可或许是这套剑法不外传且又传女不传子的缘故,平家人并没费力去找回,既然平家人不追究,其他人当然无权过问
“我惟一感到好奇的是,为什么平家人如此低调处理这件事?照理而言,虽然目前平氏子弟无人可习此剑法,却无法保证未来真会后继无人。平义怀似乎隐瞒了什么,感觉上,他似乎知道剑谱的下落,却又不愿追究。
“当然,也很可能是他私下追查,不愿大张旗鼓。总而言之,这是件悬案,事情经过了十五年,也许平家子弟早已淡忘也不一定。但我始终认为其中定有曲折,只是这不关我事,我也不好说什么。”杨澈耸肩。
他述说的时候,舒明心始终望着他,等他停下话后,她才道:“你的‘东傲’之名,当之无愧。”
没料到她会这么说,他先是觉得错愕,随即又觉得羞赧,她的话无疑是一种褒奖,让他开心极了。
“你如此赞美我,我有点心虚。”杨澈又变回先前的大男孩“毕竟,懂得这些事并不见得有用。”
“倒也不一定,至少对我很有帮助,多年来,娘从不跟我多说些什么,我娘她不喜欢接触人,她她有点孤僻”她寻找着适当的措词形容。
“就像你,是吧?”杨漱咧嘴一笑,想起方才她淡漠且疏离的态度。
舒明心垂首低语“或许吧。”
“你其实没那么排斥与人相处的,否则不会与我聊得那么愉快,你为什么那么封闭自己呢?如果是因为外貌,那根本没必要。”
“不完全是。”舒明心抬首望他,幽幽说道:“其实,有些时候,我也无法仔细分辨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自己表现得那么冷漠。我的外貌或许是原因之一;我娘的严苛教导可能是其中之一;而你方才遇见的那三名男子,他们自小就以欺负我为乐,这也可能是原因之-
“我曾经花了很多时间思考这些事,却仍无法理清到底是什么原因造就了这样的我,也许,一个人性格的形成是很复杂的,有太多理由交织而成”更重要的理由,她隐而不提。然而,却发现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掏心掏肺地说出心底事。
“我们其实也不用多想。”杨澈认真地看着她“只要呈现出来的是最真实的自己,那就够了。”
“是吗?”她的确呈现出最真实的自己了吗?舒明心若有所思地喃道:“娘替我起名为明心,便是希望我明心见性,所以,我常思考这些事情。”
“我想,她是希望你摒弃先天的外貌,反求于心。我能认同这样的想法,因为再美丽动人的女人若是缺乏良善的内在,也不过是个肤浅的女人罢了。我认为你的内在超越了外在,散发出最美的光芒。”他说出自己内心的感觉,毫不隐瞒。
舒明心怔了下。他把她过度美化了!“你真会说话。”她武装着险些溃堤的心情,淡淡地说。
“可我说的是真心话。”杨澈慎重地道。
她微笑地望着他“我知道,你不像个会说谎的人,而我真的很感激你这么说。”
不知不觉,她开始感到不安,害怕终有一天她会露出真面目,而那个时候他还会像现在这样将她当成朋友吗?
“你应该常常笑的,你笑起来很好看,实在不必让自己看起来那么冷漠疏离。”杨澈有感而发。
“这可能有点难,毕竟,我是这么长大的。你知道吗?你是第一个可以直视我的人。”舒明心说得不好意思。
“因为我看到的是你的心,而不是那虚假的表象。”他骚骚脑袋,泄露了羞涩的个性。
“真的很谢谢你。天色就快暗了,我真的得回去了。”她深吸口气,望向天际后,再望向他。
“那么,明天我在溪边等你吧!”杨澈眨了眨眼,顽皮地道:“我等着你带我去你常沉思的地方见识一番呢!”
舒明心望着他,试着扯后微笑“一言为定。”
两人在小径上分道扬镳。
才走不远,舒明心不自觉地停下脚步,回身望着杨澈的背影。
傍晚时分,已有些凉意,微风吹起他系于腰际的蓝色束带,也扬起他素净的白袍,她竟觉眼眶有些湿意
初相识,她就太过在乎他,往后又该怎么办?她的泪水,终于轻缓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