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忆及那日的情景,湛问天心中的疼痛立时加剧。他从未看白萦曼哭得这么伤心过,好像迷路无助的孩子般难以自遏地嚎啕大哭,即使事隔多日,一想起她伏在别的男人胸前痛哭失声的那一幕,他仍深深感到嫉妒与心疼,只想用尽一切方法让她停止流泪,回到他怀里
“不幸福的婚姻就要尽早结束,死拖着不放手只是让两人更痛苦,你是聪明人,应该早看透你们没有未来,只会互相伤害。”
谁在说话?
湛问天蓦地睁开眼,移开覆在脸上的手臂,刺眼的阳光一照下来,令他眼一眯,隐约看见面前有两道人影晃动着,遮住了大半视线。
又过了一会儿,人影逐渐清晰,看清对方后,他薄唇抿得更紧,神情也冷了下来。
一个是心如蛇蠍的女人,一个是他的情敌,这两人一起找上他是怎样?他不过是想在上班时间到人烟稀少的公园里好好沉淀一下心情,怎么还有人不放过他?
他不屑地撇了下嘴角,单手撑着身体自草地上坐起来,接着起身走向不远处的凉亭休息区,也不管后头两人有没有跟上。
“你还想使出什么诡计?伤了自己的外甥女仍不知足,现在要把主意打到我头上了吗?”湛问天在亭内站定后转身,冷冷覼向李玉真。
捂着嘴,李玉真咯咯娇笑。“你说到哪儿去了,我是不想看你们太难过才出面劝说,人生苦短,别把时间浪费茌不开心的事情上。”
“你才应该离我老婆远一点,不要妄想对她不和。我会时时刻刻盯着你,让你再也无法伤害她。”亡羊补牢,为时不晚,这个阴险的女人是妻子背上的芒刺,他会帮她拔掉。
李玉真眼神一闪,妩媚地笑着一撩发。这回她的目标是湛问天没错,谁教曼儿居然为了小贱种与她决裂,她非报复不可。
“是你对她的伤害比较重吧。本来她就寡言少笑了,嫁给你之后变得更沉默,看看她现在成了什么样子你还能说她的不幸不是你害的?”
这话说得湛问天脸色一沉,身子一僵。“这是我们夫妻间的事,轮不到你开口。”他反驳道,心里却明白她的话并非全然不对。
白萦曼真的不幸吗?现在回想起来,过去他对她的方式实在笨拙得可以。他怎会以为对待妻子也应像商场斗争般采取专制、独断的手段?一直以来他只会以自己的方式待她,现在才发现,自己从未给过她她想要的。
“呵这句话你就说错了,我是最有资格插手的人。曼儿到美国读书这段日子都是我在照顾她,说我是她另一个母亲也不为过。”
“绑架并伤害她妹妹,让她痛不欲生,这是亲阿姨会做的行为吗?”他虽不甚了解白家恩怨的内情,却看得出来眼前这女人不仅自私,而且恶毒。
说到绑架,李玉真神情一冷,目光闪过邪恶。
“误会一场罢了,我是担心玥儿流落在外,所以才托人找她回家,没想到对方误会,以为她欠债不还,所以出手重了些。”
你不让我动妹妹,我就拿你来抵销我这几十年所受的怨气。她说着,眼神变得阴沉,外甥女背叛她令她难以原谅,于是她要让白萦曼也尝尝失去心爱男人的痛苦。
她累积了二十几年的恨意,谁欠了她就得以千百倍偿还,没有人可以逃得过!
“味着良心的谎言你怎么说得出口?真把每个人当傻子看不成?”湛问天语气讥诮,瞧不起她的虚伪。
李玉真只顿了一下,仍面不改色地眨着眼媚笑。“有什么关系,这点小误会何必放在心上?我外甥女都不计较了,你还介意什么?我和她再怎么说终究是一家人呀!”
“可是你就不同了,虽然名义上是曼儿的丈夫,但没了感情就是外人,夫妻间稍有摩擦她就把你当陌生人看待,相信你也会有怨言吧?”
陌生人你到底想说什么?直截了当地说清楚吧。”湛问天烦躁地想大吼,表情却仍是一派从容。
“你乾脆,我也不罗唆。相信你也看得出你们的婚姻出了问题,趁着现在还没闹僵撕破脸前,先做个了结吧,免得日后相怨。”李玉真冷笑道。她得不到想要的幸福,别人也休想拥有,尤其是白景天的女儿。
她不仅恨着宁嫂嫂所生的小女儿白萦玥,同样也憎恨着胞姐怀胎十月的骨肉白萦曼。因为她们的出生就像在讽刺她的自作多情,苦守一位男子,痴情一生却无法开花结果。
白景天先后两位妻子都能在他怀中笑着度日,而她却只能躲在暗处哭泣,眼睁睁看着他们如胶似漆、恩爱缠绵,她心里的怨恨更深。
如果伤害他们的女儿可以终结那一家的幸福,她不会心慈手软。
她看得出来,湛问天对外甥女来说很不一般,若非如此,曼儿怎会在意他在意得被伤了心,还如此失常?以曼儿的个性,如不是动了心,大可和他继续扮演模范夫妻,而不是刻意避着他。
“你是什么意思?”湛问天僵着脸,冷然瞠视眼前这张得意的笑脸。
“既然你不要她,就把她让出来,让真心爱她的人去娇宠她,你也落个清心。”李玉真恶意地笑着,目光瞥了眼一旁难得沉肃不语的杰森,语气令人感觉不到一丝真心。
“你要我让妻?”湛问天震怒火吼,脸部线条绷得死紧,气恼她竟有胆提出荒谬的建议。
就算他和白萦曼闹得不愉快,她已好一阵子不愿理他,可是他从没想过放弃她,仍想尽其所能的修补裂痕。
他可是有着钢铁般意志的冷面魔狮,岂会轻易遭人击溃?早在他未发现自己爱上她之前,就已决定和她走完这一辈子,何况他现在已深爱上她,更不能失去她。
“不是让,是由我来守护她,西菲雅的孤独只有我能抚慰。”一直不说话的杰森终于开口了,语气中流露出爱恋。
“你?”湛问天怒视这可恨得令他想挫骨扬灰的男人,等着看对方能说出什么冠冕堂皇的话。
相较于他激动的反应,杰森的表现倒是冷静沉稳,他没有怨妒,只是语带疼猎地说道:“你不懂她的美好,看不出她的需要,不配拥有她。以前的西菲雅虽然冷漠了些,但起码她还会笑,笑起来有点娇气,甜甜地让人打心底疼爱,忍不住想留住她那抹美丽的笑容。”
“她还是我老婆,你不要忘了这一点。”湛问天咬牙提醒,很不悦其他男人看过自己所不知道的白萦曼。
他知道自己在嫉妒,嫉妒对方认识她的全部,而他却还在摸索。
“就因为她是你的妻子,所以我才来找你。你没瞧见她瘦了一大圈吗?脸颊明显凹陷,眉头也深锁且不再展露笑容,虽然活着,却感受不到一丝活力。”杰森感觉他心爱的人儿正在无声的求救。
他心疼溢满眼底,是真心爱着这位有着动人姿容的东方佳人,他为她不舍,为她难过,为她彻夜难眠,想让她过得好。
因此,即使明知兰茜阿姨心术不正,行为不值得尊重,但为了让心爱的女孩活得快乐,他还是被她说动了,选择和她合作,只为把陷在婚姻牢笼中的天鹅公主解救出来,还她蔚蓝晴空。
湛问天抿着唇,压抑住自己的火气。“那是暂时的,等你不再成为我们之间的障碍,她就会变回原来的她。”他在自欺欺人,他知道,但他不愿放手。
“回不去了,湛先生,她的眼中没有神采,只剩下死寂,你还要伤她到什么时候?我心爱的女人,不能由着你继续伤害她。”杰森道。
她也是我心爱的女人!湛问天在心里喊着,嘴上冷冷地说:“我会补偿她,不劳你费心。”
“女人像花一样娇弱,需要细心呵护,你攀折了她还想接回去,是不可能的了,再多的弥补也补偿不了受伤的心。”
“就是嘛,好好的一个女孩子嫁给你后,也没见你多疼惜她,如令她承受不住你的折磨日渐消瘦,你不如就当做件好事放过她,日后才有福辎。”李玉真在一旁煽风点火的挑拨着。
“我的妻子我自己会照顾,你们可以滚了。”湛问天冷怒地赶人,从现在起,他会改变自己和她的相处方式,不再自以为是,不再令她伤心。
李玉真不以为然地挥挥手“用不着大呼小叫,你喊得再大声也是让人笑话而已。既然不爱她,那就放了她,何必死要面子,拉着她一同陪葬在婚姻的坟墓里。”
“谁说我不爱她?我——”湛问天狮吼如雷,话却说到一半梗在喉问,没了下文。
他爱她,爱得无以复加,可是这最重要的一句话是要留给她的,而非一心想拆散他们的第三人。
然而他的不语给了人借题发挥的空间,逮到机会的李玉真岂会放过?心里充满妒恨的她根本不乐见别人有美好结局。
“看吧,不爱还死抓着不放,把人当成是你欺压的对象。娶不到妹妹就拿姐姐报复,你这种心态真是要不得。”她故意拿他联姻的决定加油添醋地攻击。
湛问天脸色非常难看,一开始他确实存有报复想法,但当初他对两人婚姻的承诺也是真心的。他是无情,却不至于对自己的妻子冷血,若非她与外公先设计他,他后来也不会故意伤害她,要不是她执意要见杰森,他更不会因妒火攻心失控地要了她
“你说够了没?”但不管如何,这些又关这女人什么事?
“不用再狡辩了,把这个拿去签一签。你快活,她解脱,从此两不相干。”最好老死不相见。李玉真怨毒地想。
“什么东西?”他皱眉问着,但存看清那是什么之后黑瞳蓦地瞠大。
“一式两份的离婚协议书。曼儿她什么也不要,就求你高抬岂手,反正米亚达财团富可敌国,他父亲拉达又对她视如己出,疼得跟亲生女儿一样,没了你,她生活照样如鱼得水,多的是人等着照顾她。”
“是她要你拿给我的?”湛问天迟迟不接下那份令人感觉沉重的离婚协议书,语气涩然。
李玉真故意数落“就说你不了解她吧。以曼儿的个性,怎么可能主动提分手?她外表冷冰冰,却是个滥好人,宁可人负她,她也不负人,就算有再多的委屈也只往肚里吞。”
“所以请你成全她,不要为难她。”杰森忽地一脸诚恳地向他弯腰低头,请他放了她。
“你、你们”湛问天一把捏烂几张薄薄的纸,心情异常低落。
“你不对她好,我对她好,你不爱她,我爱她。请把她让给我,我会用生命保护她一生一世。”杰森真诚地恳求,希望能说服他。
湛问天困难地吞了口口水,勉强发声。“这是她的意思吗?她爱你?”
杰森露出无比灿烂的笑容道:“西菲雅当然爱我,她亲口说没有我不行,她需要我无微不至的保护,我是她唯一的依靠。”
“是这样吗?我明白了。”他脚下裂开一个黑洞,似要将他吞没。湛问天心痛得没法呼吸,用双手捂住眼睛低垂着头,任由悔眼侵蚀着他。
他以为没人瞧见,但离去的杰森临走前回头看了他一眼,那双湛蓝的眸子,看见他的眼角有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