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茵怔了怔。“不是这样的。”
懊说什么?是自己伤了他的心,现在说什么也没用,只会显得矫作。
她低头,不敢看他失望的表情,小声说:“我只是想什么时候可以回家,我还有工作。”
薛守栩喜欢夏茵的执着与努力,喜欢她认真样子,喜欢她无私地为他着想,她不知道自以为冷漠的她,其实是个好热情的人,她愿为他的未来去找王天佑道歉,为他使尽浑身解数准备发表会。
他九年前一句话,影响她的人生,她笑着这样说的时候,眼底里温暖的光彩,打从心里的笑意,他也好喜欢。
可是这瞬间,他恨她满嘴的工作,好像工作最重要似的,偏偏她演技这样烂,其实她在想别的,却用工作搪塞。
他讨厌自己被忽略、被排除在外、被轻松带过、被谎言哄骗可是怎么会呢?他明明渴望自由,却又愿被夏茵束缚,他想知道她烦恼什么?这秒钟,想些什么?
“雨一停,我就载你回去。”他冷冷地说,故意表示冷漠。
他干么热脸贴她?他不要委屈自己,这样讨好一个女人,这不像他!
薛守栩不断问自己,干么在台风天里为一个满脑子工作的女人拉二胡?
是自己太在乎她了,他恍然发现,自己太过努力取悦她,而这份积极却在这时如监牢困住他,与他满腔的热情。
忽然不知道怎么面对她,当自己愉悦地想将快乐与兴趣跟她分享,她说什么?想着工作?
我干么啊我?疯了?
薛守栩黯下眸,心情恶劣,走进厨房,倒了一大杯水,仰头灌下。
然冷凉的水依旧不能平复他愤怒的心情,或者,该说那心情揉合了失望吗?本来自己是期望能看见她温暖的笑容的也许,是自己将一切想得太好了,他喜欢她的笑容,所以以为她会听着听着,温温地笑起,他想看见美丽笑容在她脸上绽放。
也知道,现在生她的气有点没道理,可是胸口的失望太骇人,沉沉地拉住他,将他扯入愤怒里
傍晚,风雨停了,气象报告说台风远离,薛守栩选这时载夏茵下山。
他紧抿着唇不说话,这模样吓着夏茵,平时他总是笑容和煦,但现在就跟台风天一样,俊挺面目上覆着难以接近的风雨。
她知道是自己害的,可她没办法坦率道歉。
夏茵心里有个天秤,左右为难——
右边的她说,干么管他?有什么好道歉?道歉后又怎样?更爱这男人怎么办?别忘了人生很难如愿,最后只会受伤。
左边的她说,怎么能不道歉?别人好心拉二胡解闷还不专心听,伤了他的心,难道不难过?看他被气成这样,很开心吗?
她抿唇,看往车窗外被台风肆虐过后的大街,柏油路面上,落叶纷纷,湿黏贴着路面,彻底湿着的地,天空灰蒙蒙,这城市也没有好心情。
到了她家,夏茵下车,终究还是没有开口道歉,她站在车外,说:“谢谢你。”
薛守栩不看她,冷硬地点了个头,看她走入巷子内。
她厉害,不跟他说话,就算知道他生气也不说些什么,很好,真是很好,她脾气硬,他
也该硬起脾气,可是啊,薛守栩想了下,情感违背理智,他路边停车,下了车,追进小巷弄里,他告诉自己——不是要示弱,只是不想弄得这样僵。
他寻找那道娇小身影,晚她几分钟,该不会已经进屋了?
下一秒,薛守栩找到了夏茵,却被眼前状况骇着。
水,一大片,灰色的水又脏又臭,淹了小巷弄尾端,薛守栩真是没想到,这条巷子尾端因为地势较低,竟然让水全往尾端倒,从外面看不知道有淹水,没想到里面不同景色,夏茵站在水中间,水淹到她膝盖间,她困难的涉水,龟速前进。
“别动!”他朝她吼。她听见,转过头看见他,一脸不解。
他来做什么?不是走了吗?
“站在那里,别动!”
还这么凶夏茵听话,看见他走过来,一脚踩进污水里,她惊呼,也大声喊:“你干么?”
薛守栩不回答,水的阻力让他走得比较慢,可是还是来到了她身边,他骂她:“水多深你知不知道?如果前面有高低差怎么办?水里面呢?如果有尖锐东西或者水蛇之类的,怎么办?”
“水蛇?会吗?”她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怎么不可能,我跑过很多地方拍照,淹水不只会有水蛇,还会有金鱼、鳗鱼之类的,都有可能,你不知道危险性。”他拉住她手。“你家在哪?”
“那边。”她指不远处的公寓。
“都淹成这样了,不要回去了,跟我回我家。”
她摇头。“我要回家拿电脑工作。”
他瞪大眸,与她对视一阵,想握她肩膀摇醒她,但是她抿着唇看起来很坚持,眼色里的倔强更令他投降。
“我背你。”他半蹲后,水淹到他大腿,她迟疑着,他口气不善地催促道:“快上来。”
夏茵攀上他的背,很不好意思,可是心口很暖很惭愧。
她惹他伤心生气,他不计较,还追来,为她安危,自己陷入水中涉险。
她看着他颈侧肌肤,看着他发尾,看着他宽阔肩膀,看着他厚实宽背好感动啊,夏茵忽然紧紧攀住他,将脸轻轻靠在他肩膀。
“对不起。”她道歉。
“干么道歉?”他口气很差。
“相信我,我有在听你的二胡,很好听,真的,可是我”她叹气,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内心转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