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手把横在地上的拐杖捡起来,交到桑桑手上,温言道:“好孩子,养伤要紧,可别出来吹风了。这拐杖也别动不动就扔一边,万一落下什么残疾,可是一辈子的事呢。”
原来不是所有的后妈都是恶毒的王后,桑桑接过拐杖,心里这样想。
尚喜言虽然一脸不情不愿,却也只得跟随母亲行事。
母女俩走了之后,桃儿明显透出一口气:“好险。”
“什么险?”
“大仙,你是来救小姐的吧?”桃儿的脸上完全换了另外一付表情,不是怕,不是怯,而是金光闪闪的崇拜“若不是大仙,小姐一定要带伤跪碎瓦片了!”
“不会吧?你们夫人那么狠心?”桑桑又惊又疑“我看她挺好说话的。人长得漂亮,说话也和气。”就是眼神有点点吓人。
“夫人她——”说到这里,桃儿跑出去探头看了看四周,关上了房门,才放低了声音,道“夫人她对小姐最严厉,一点点小错,都不会轻饶了,跪瓦片算轻的。有一年二小姐说大小姐掐死了夫人的猫,夫人罚大小姐在冰天雪地里站了一宿,天亮我扶小姐回来的时候,小姐整个人已快冻成冰了,病了三个多月。多亏任少爷医术高明,又尽心,才救回小姐一条命。”
看来桃儿真是把桑桑当成了救世的大仙,一五一十都肯告诉桑桑,桑桑听得半信半疑,始终不敢相信那么温柔的尚夫人会这样狠心。
“那个爹”哎呀,真是太不顺口了“那个老爷不管吗?”
“老爷一味求仙好道,终日只是服用五石散,又忙着散发,家里除非是什么大事,不然老爷都不过问的”
“难怪你说你们小姐是个可怜人娘早死,爹不管,还被后妈折磨,唉,未婚夫又是元上陌那种人,真的很惨哪!”桑桑十分同情。
桃儿见这话越说越入港,而且看她说话的口气,已承认自己不是小姐,而是大仙,心里一阵激动“扑通”跪下:“大仙,救救小姐吧!”
“我不是大仙啦!”桑桑手忙脚乱又去拉她“我现在是自身难保啊,哪里有本事救别人?”
“大仙法力无边,一定有办法的!”桃儿到是笃信得很“看夫人对大仙的态度,就知道大仙的本事非同寻常,也不见什么飞沙走石的施法场面,夫人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态度好得不得了!”
“唉唉唉我该怎么跟你说呢?”桑桑苦恼极了“我真的什么都不会啊!”“只要大仙略施法术,让小姐嫁给任少爷,一切,就可以了!”
“任宣?这又关任宣什么事?”
“小姐心里的人,是任少爷啊!”“那为什么她要嫁给元上陌呢?说老实话我也觉得任宣比元上陌好很多呃!长相属于阴柔那一类,哇,不能说帅啊,简直是漂亮。”
“小姐的娘亲和元少爷的娘是很好的朋友,七岁的时候就帮小姐和元少爷把婚事定下了。任少爷跟元少爷又是好朋友,就算任少爷心里也有小姐,他也不会说出口”桃儿急切地望着桑桑,恨不得点炷香来供起她“总之,唯有大仙能帮这个忙了!”
桑桑这才想起古代的男女都要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完全不能自由恋爱,难怪桃儿说这样的问题只有大仙能解决了,可问题是,她不是什么大仙啊。
烦恼ing
算了,还是先吃饭吧。桑桑拿起筷子,左手挟菜,特别不灵光,正忙乱间,外面忽然响起脚步声,跟着一股子草药味率先蔓延进了屋子,不用问,是任宣来了。
果然,是任宣。一身白衣有些发皱,头发也有些凌乱,手里捧着个瓷瓶,仿佛是世上奇珍。只见他从里头倾出三颗殷红的小丸子,递给桑桑:“良言,快把药吃了。”
“还吃药?”桑桑皱眉“我已经一天三趟地灌药了。”
“那些药是治你手脚上的伤的。而这个,是治你心里的伤。”
“心里的伤?”
“良言,你忘记了许多事情,你变得不像以前的你,大家都以为你疯了。来,把这药吃了,你就会慢慢好起来。”
他半蹲在她面前,好像在哄一个孩子。新月般的面庞有些憔悴,眸子里闪着关切与希冀的光,被这样一个美男子用这样的目光盯着看,桑桑心里,忽然有种奇异的温柔,她接过那三颗药丸,幽幽地问:“那么,你认为我疯了吗?”
这句话一出口,她的嘴巴立刻张得可以塞只鸡蛋。
疯了,疯了,真的疯了!
她居然会用这样低、这样软、这样轻的声音说话呃!而且,而且语气竟然还这样幽怨!
整个人都打个人寒颤,这句话就像被鬼附身,完全身不由已。
“你当然没有疯。”任宣定定地看着她,眸子一片温润“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在我心里,都是尚良言。”
“原来你真的喜欢她。”桑桑咕哝,这样的神情,这样的目光,这样的话,活脱脱就是天荒地老的誓言。
任宣没有听清,她方才那幽幽的一句,已经足够说明尚良言仍旧是尚良言,而不是尚家人传言的失心疯。
他把水端到她面前。
桑桑咬牙把药吞了,这个任宣总不会给尚良言吃毒药吧?
看她吃了药,任宣舒了口气“以后每隔七天,我会送一趟药来。连服三个月,一定会有起色。”
“哦。”桑桑点点头。
“那么,我走了。”
“就走了?”桑桑意外,情人见了面,就说了这么几句话?
任宣看了她一眼,眸子里有不舍,却在一瞬之间很好地隐藏起来“这药采集不易,要赶在七天后制成药,我现在就得去找。”
说完,他匆匆地走了。
桑桑的目光追随着他的背影,心里有声幽幽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