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也不敢上前。
“楚神医,我手脚笨拙,恐不小心触到将军的伤口,还是请楚神医来吧。”水灵灵低着头,轻轻地说道。
闻言。
封洛华望向秦楚,微微皱眉。
秦楚也望向封洛华,对着他微微的摇了摇头,在庄君泽身前站定,伸手,缓缓地触上庄君泽腰间的腰带。
庄君泽看着面前男子脸上那一抹认真的神色,并没有像昨夜挥开水灵灵的手一样挥开秦楚。低头,望着那一双过于白皙、瘦小的手,眼中,有什么,快速的一闪而过,容不得人察觉。
秦楚褪去庄君泽身上的衣服,转身,用那一壶酒,洗了洗匕首,再在烛火上,将匕首烘干,再转身,对着庄君泽道,“将军,箭虽然是在肩上,但是,箭有倒刺,若是硬拔,难免不会伤到心脏,现在,我用小刀将伤口处的肌肤切开,再将箭取出来。”
庄君泽点了点头。
“将军,请你躺下来。”
庄君泽顺从在榻上平坦下来。
秦楚弯腰,手,轻轻地触上庄君泽肩上的那一只箭。
“等一下。”就在秦楚要动手的那一刻,水灵灵似是突然想到什么,急忙道,“楚神医,你难道不用麻药么?”
“伤口太深,并且,离心脏不远,用麻药,对将军的身体不好。”
秦楚一脸郑重的说道,但事实上却是,她想要痛死面前的人。那一日,她说过,她所受的疼痛,会百千遍的还给他的。
水灵灵不懂医术,不知道秦楚所说,是不是真的,担忧的眼神,落在庄君泽身上。
庄君泽没有说话,似是用不用麻药,对他而言,都没有关系。
秦楚一手按在庄君泽伤口下方、靠近心脏的地方,一手准确利落的用刀子,将箭旁边的肌肉,一道一道的划开。
庄君泽扣紧了衣袖下的手,硬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秦楚似是为了折磨人一样,动作,每一个都非常的缓慢,最后一刻,左手不轻不重的按住伤口下方,右手丢开手中沾满鲜血的小刀,握上箭矢,略微一用力。
箭矢,被拔了出来。
紧跟着,鲜血喷射而出,溅染了秦楚的白衣。
庄君泽闷哼一声,面色,微微泛白,但在这样的剧痛之下,神智,还是保持着绝对的清醒。
后续的工作,秦楚快速的做完,再为庄君泽包扎好伤口,染满鲜血的手,在清水中,清洗了一边,道,“将军,这些日子,你要特别的注意,不要有剧烈的运动。”
庄君泽在榻上坐起身来,对着面前的秦楚缓缓一笑,“多谢楚神医了,另外,我希望楚神医能够在此多留几天。”
秦楚望着庄君泽的身体,神色中,全是一名大夫对病人的责任,道,“这些日子,我会留在这里,直到将军的身体,康复了为止。”
庄君泽点头,神色中流露出一丝疲惫,道,“楚神医也一定累了,我让人带你下去休息。”
秦楚颔首,在水灵灵的带路下,出帐而去。
帐内。
庄君泽的手,轻轻地抚上自己心脏的那一个地方,刚才,明明一直都带着戒备,可是,当那一只小手,抚上心口的时候,那一丝戒备,不知怎么的,就散了。若是那一个人刚才……眼底,划过一名凌厉……自己,什么时候这样轻信一个人了?
留在北堂国的大军中,留在庄君泽的身边,正是秦楚想要。
所有的一切,都不出秦楚的所料。
一帐篷内。
水灵灵亲自带着秦楚和封洛华进去。
秦楚回头,对着水灵灵道,“水姑娘,将军身边离不开人照顾,你快过去吧。”
水灵灵心中担忧庄君泽,在秦楚这一句话下,便直接转身离去。
秦楚在帐篷的帘帐落下后,侧头,疑惑的对着神色一直有些不对劲的封洛华问道,“洛华,你刚才怎么了?”
封洛华没有说话,而是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秦楚这一下子,越发觉得封洛华不对劲,走到封洛华面前,再次问道,“洛华,你到底怎么了?”记得一开始还是好好地,后来,到大军行帐的时候,也还是好好地,甚至,在进入庄君泽帐中的时候,都还是好好地,那,到底是哪里不对了么?
秦楚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望着封洛华,等着他回答。
封洛华侧开头,没有对上秦楚的视线。他可以说,他不喜欢她替别的男人脱衣服么?他可以说,他不喜欢她的手触上别的男人的身体么?他可以说,他不喜欢……
心中,猛然一惊!
封洛华倏然站起身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会有那样不可思议的想法。
“洛华……”
封洛华看了一眼秦楚,抬步就出帐。
秦楚疑惑,难道她做了什么,令封洛华生气了?以前,可从来没有这样过的,不容细想,快步便追了上去。
大军驻扎地不远处的溪水边。
秦楚蹲下身来,怔怔的望着溪水中自由自在嬉玩的鱼儿。不知道封洛华到底去哪里了,她才一眨眼,他就不见了。
“鱼儿鱼儿,你能告诉我,洛华为什么生气么?”
一手轻轻地撩拨着清水,秦楚对着溪水中的鱼儿问出自己心中的疑惑。说实话,她真的不知道封洛华为什么生气。
“哎……”
止不住的叹息一声。
“小姐!”
一道声音,在秦楚叹息的时候,忽的从秦楚的身后传来。
秦楚欣喜的回头望去,猛然站起身来,可能是蹲得久了的缘故,身体有些发麻,还未站稳的身体,向着溪水中倾去。
“小姐,你怎么总是这样不小心。”
封洛华上前,眼疾手快的扶住秦楚,免去了她变成落汤鸡,而后,又快速的撤回手,并且后退了一步。
秦楚没有察觉到封洛华的异样,上前一步,拉住封洛华的衣袖,带着一丝委屈的道,“洛华,我以为,你生气了,再也不理我了。”
“小姐……”
“洛华,我知道自己有很多地方不好,但是,你不要再像刚才那样不理我,转身就走好么?现在,我就只剩下你一个亲人了。”对秦楚而言,封洛华已经是她唯一的亲人了,她不敢想,若是封洛华哪一天离她而去了,哪一天那一份温暖消失不见了,她会如何。
“小姐,对不起……”
“洛华,我不要听对不起,你告诉,你刚才为什么生气,我改,好么?”
“小姐,是我不好……”
“洛华……”
秦楚见封洛华真的不想说,于是,就没有再问,只是脑海中,再一次将刚才的一切,都回想了一遍。
封洛华在溪水边缓缓地蹲下身来,静静地望着溪水中那一张陌生的脸。
秦楚也蹲下身,手,轻轻地撩动着溪水。
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过分的安静,是以前,从不曾有过的。
夜,月光浮照。
庄君泽的大帐内。
秦楚是一个称职的大夫,所以,彻夜守候着微微发烧、沉睡的庄君泽。
望着床榻上那一张过分俊美的脸,秦楚淡淡的一笑,缓步来到书桌前,轻轻地翻动着书桌上的奏折。
庄君泽闭着眼,察觉着帐内的动静,没有动。
秦楚翻动着奏折,余光,不动声色的向着榻上的庄君泽望去一眼,唇角微勾,叹道,“这样的人,该杀!”
庄君泽在这一动静下,似是被惊醒,缓缓地睁开眼睛,望向书桌前的人,疑惑道,“楚神医,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秦楚见庄君泽醒了,放下手中的奏折,快步走进庄君泽,手,触上庄君泽的手腕,半响,又用手心试了试庄君泽额上的温度,道,“将军,哦,不,应该说是北堂帝,你身上的烧已经退了,相信后面几日,应该不会再反复了。”
“楚神医知道我的身份了?”
庄君泽在踏上坐起身来,浅笑着问道。
“北堂帝率兵亲征,这样的大事,如今,边境地的百姓,还有谁不知,也都怪在下,第一日眼拙了。而之前,又没有将称呼改过来”秦楚淡淡的说道,声音中,听不出情绪。
“那一日,我并非是有意隐瞒楚神医。”
“在下知道。”
“楚神医,昨夜考虑的那一件事,不知道今夜,你是否能够再考虑一下?”
“北堂帝,我还是那一句话……”
“莫要这么快拒绝我,我知道,你的志向,并不在小救上,而你自己,也如此说过。”
秦楚目光一怔,望着面前的庄君泽,久久没有说话。
“楚神医,何必埋没了你的才能呢?只要你愿意,北堂国,绝对会是你可以大展才华的地方。”
“北堂帝,在下……”
“楚神医,你刚才在看什么?”
“在下刚才无聊,就翻动了一下书桌上的书,不小心看到了一份奏折,还望北堂帝莫怪。”
“那请问,楚神医看到的,是哪一封奏折?”
“是官员贪污受贿的那一份奏折。”
“楚神医觉得他该杀?”
“当然,这样的人,简直就是一个国家的祸害,若是从轻判,只会让其他的官员有恃无恐的效仿。”
庄君泽浅笑着望着秦楚,秦楚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似是有些激动了。
“楚神医,此时此刻,难道,你还要拒绝我么?”
秦楚回望着庄君泽,四目相对,缓缓地笑了,“原来,北堂帝刚才,是有意在试探在下对朝堂之事是否感兴趣。”
“我已有结果,不知道楚神医自己,是否已经有结果了呢?”
秦楚眼中划过一抹被打动的波动,轻轻地笑了。
南宁帝古修苍修书给西越帝祁千昕,要祁千昕停止与北堂国的战争,祁千昕没有应予,最后,南宁国决定与北堂国合作,派兵相助北堂国。
庄君泽看着手中的信函,下令即刻回朝。
而秦楚,自然一道。
数日后。
北堂国国都、城门口。
秦楚勒住手中的缰绳,抬头,静静地望着眼前的城池,没想到,自己,竟这么快就再次回来了。
庄君泽也同时勒住缰绳,侧头,对着秦楚问道,“楚神医,可曾来过这里?”
秦楚摇了摇头,道,“未曾来过。”
庄君泽微微一笑,一扬马鞭,先一步向着城内而去。
秦楚紧跟其后,而封洛华,跟在秦楚之后。
与此同时的四国交界处,一行人,马不停蹄的向着北堂国而来。为首的那一袭白衣,衣袂翩飞,出尘之姿,恍若仙人下凡,不容人直视。
“王爷,按照如今的速度,再有三日,便可以到达北堂国国都。”
云袖知望着前方,道,“继续赶路。”
“是。”
北堂国皇宫。
和上一次一样,庄君泽才一跃身下马,一袭繁花宫装的红衣女子,便快步的迎了上来,“君泽哥哥,你回来了,衡儿听说你受伤了,重不重,现在好了么?”
庄君泽将手中的缰绳丢给侍卫,宠溺的对着夏雪衡道,“我没事,让你担心了。”
“君泽哥哥,你没事就好!”夏雪衡心底松了一口气,继而接着说道,“君泽哥哥,太后在宫里等着你,让你过去。”
“好,我这就过去。”
是夜,皇宫。
宫内,本不能留男子夜宿,但庄君泽似乎与秦楚一见如故,无视宫规,将秦楚和封洛华安置在了他居住的宫殿的偏殿内。
自庄君泽去见太后后,秦楚便没有再见过他。
用完晚餐,秦楚和封洛华闲来无事,便如以往一样,搬了棋盘,在屋内对弈。
一名宫女,在这个时候前来。
“楚神医,太后有请。”
宫女进殿,恭敬的对着秦楚说道。
秦楚微微一怔,不知道太后为什么要见她。心中不想去,可是,又不能拒绝,最后,只能道,“好,请你带路。”
封洛华也随之起身。
“楚神医,太后只要见你一个人。”
秦楚望向封洛华,让他放心,自己,随着宫女而去。
太后的寝宫内。
那一个风韵犹存的女子,优雅的端坐在软榻上,和秦楚第一次见到时,没什么两样。眸底的那一抹思量掩去,拱了拱手,道,“草民参见太后。”
萧太后静静地打量着底下的人,心中暗忖:不知道她的医术,是不是真的如传言中的那样高超?
这时,一名宫女,端着一盏茶上来。
萧太后笑着对着秦楚道,“楚神医,请坐。”
秦楚再次拱了拱手,才在椅子上落座,端过宫女递过来的茶盏,轻轻的抿了一口。如果,她刚才没有看错,这太后,眉宇间萦绕着一股淡淡的黑气,上一次根本没有留意看,所以才没有察觉。那么,她让自己来,会是与这有关么?
“等一下。”
心中思量间,秦楚对着转身准备退出去的宫女道。
宫女停下脚步,疑惑的望向秦楚。
萧太后也望向了秦楚。
秦楚微微一笑,对着宫女道,“你最近是不是身体总是发热,并且,很容易生病?”
宫女怔了一下,点了点头。
萧太后望向秦楚,“楚神医,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秦楚笑着回答,道,“她的双唇,过于鲜红。”
“单凭这一点就可以断定?”
“足以。”
淡淡的两个字,没有丝毫的犹豫,若是其他的大夫,或许还要询问、询看一下其他的症状,但是,对于观察过度细微的秦楚而言,只一眼便足以,接着对着宫女道,“你也不要着急,这不过是虚热而已,只要你多吃新鲜水果、喝大量的水,便可。”
闻言,宫女对着秦楚露出一抹感谢的笑容。
萧太后看着,浅浅的笑了,对秦楚的医术,似是有了一点稍稍的了解,道,“楚神医,夜已深,你且下去吧。本宫明天再召你。”
秦楚闻言,缓缓地起身,对着萧太后拱了拱手,一行一举间,都是说不出的彬彬有礼、温文尔雅,道,“萧太后,草民告退。”
月光静照的殿外。
宫女再次对着秦楚感激一笑,行了行礼,“楚神医,奴婢最近身体一直有些不适,也曾去太医院看过,可是,太医都找不出病症,但没想到,楚神医只一眼,便看出来了。”
秦楚缓缓一笑,却是笑而不语。
“楚神医,奴婢带你回去。”
宫女对着秦楚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带着秦楚回去。
秦楚走在宫女的身后,打量着面前的皇宫。
“楚神医,那边便是了。”
走了一会儿后,宫女对着秦楚指了一个方向,对着秦楚说道。
秦楚颔首。
这时,一名小太监快步而来。他并不认识秦楚,但知道能在宫内行走的人,都不是他们这些人能够得罪的,于是,先对着秦楚行了一礼,再示意宫女跟他过去一下。
宫女对着秦楚歉意一笑,跟着小太监过去,片刻后,回身,对着秦楚说道,“楚神医,对不起,奴婢有点事,不能送你回去了。”
“没事,我自己回去。”
宫女轻轻地点头,道,“楚神医,刚才奴婢所指的那一座殿,便是皇上居住的宫殿了,从这边走有些远,你从那边走,便可以很快的回去。”
说着,宫女又指了指另一条路。
秦楚顺着宫女所指的方向望去,颔首。
宫女和太监,一道离去,片刻的时间,长长地宫道上,便只剩下秦楚一个人。
秦楚望着摆在自己面前的两条路,柳眉,微微一挑,那个宫女,是太后让她送她回去的,可是,她却敢在半路上离开,到底是因为真的有重要的事呢,还是因为……
心中,划过一抹警惕。
秦楚犹豫了一下,最后,红唇微勾,还是向着宫女后面指的那一条路,缓步走去。若真的有事,那会是谁要设计她呢?她倒有些好奇了……
只是,秦楚不曾料到的是,选了这一条路,会在不经意间,被自己撞到那样一个惊天的秘密,以及,看到……看到那样……那样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