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
就此时,一杆发自数十步之外羽箭犹如天外流星般忽然而至,挟了暗力朝着正挥剑要劈下再次致命一击那樵夫后心直直赶去。樵夫听见身后异响,下意识地闪避,却已经来不及了。他身形刚动,噗一声,羽箭便深深钉入了他一侧后背肩胛,爪形箭头立刻死死绞住了他血肉。他忍痛猛地回头,看见远处一侧荒野地一块巨石上,正高高立了个人。正是方才去了那个不男不女少年。他臂上搭了张弓。见第一发没射倒自己,再次搭弓,又是“咻”一声,羽箭再次迎面袭来。
樵夫奋力格开几乎转眼便至自己胸前羽箭,知道今天是没机会再下手了。丢下长剑,迅速朝着路头那片荒地奔逃而去。他后背伤处鲜血不断淌出。随他奔跑,一路滴个不停。
苏世独方才一时气头,撇下赵无恙径自去了,毕竟心里还是放不下。纵马刚出赵无恙视线,心里便后悔了,立刻折了回来。只她心高气傲绝不赵无恙之下,不想他面前示弱,只牵了马,迂回从野地里回来,后悄悄藏身离他数十步外一块大石头之后。心想等他被水没顶呼救时,自己再现身拉他上来。不想等了片刻,没等到赵无恙呼救,反倒来了个外人意欲行凶。惊骇之下,来不及赶过去阻拦,看见马鞍侧悬有弓,囊袋里佩箭,不及多想,立刻取弓箭接连发了两箭,这才逼退了那刺客。
刺客负伤逃离,身影很便消失了路头那片荒地里。苏世独心中虽不甘就这样放他跑了,却也不敢再追上去——赵无恙因方才躲闪,此刻已经整个人歪斜下去,只剩头顶头发还水面若隐若现了,慌忙赶到岸边,捡起自己方才丢掉那跟树枝朝他胡乱舞动手伸了过去。
赵无恙一摸到她递过来树枝,立刻抓住。苏世独发力,一下将他拖出了水面。费了一番力气,赵无恙终于从淤泥里拔了出来,被她扯上了岸。
赵无恙此刻全身湿透,泥浆满身,脚上靴也没了,趴地上咳嗽不停。苏世独猛地站了起来,道“我去追那个人!”
赵无恙噗一口,吐出了嘴里泥巴水,终于坐起了身,喘息着道“早跑远了,哪里还等着让你追?再说只你一人,万一出事,不好!”苏世独眺望了下那刺客逃离方向,茫茫一片,哪里还有人影?只好顿了下脚,蹲去,见赵无恙模样狼狈不堪,肩头伤处还汩汩流血。想起方才凶险一幕,仍是心有余悸,一边用手替他按住出血地方,一边颤声道:“你是太子,什么人这么大胆,竟敢对你下这样手?”
赵无恙没好气地拨开她手,自己用力按住伤处,目中掠过一丝阴鸷光。并未回答她话,只从地上爬了起来,朝自己马打了个呼哨。马立刻朝他扬蹄而来。他翻身上去,待要喝马离开时,回头看了眼苏世独,皱眉道“方才事,瞒是瞒不过去了。若有人问起你,你只说是我自己不小心掉进湖里便是,别话一句不用多说。”
苏世独知道自己今日闯了大祸,也已做好了受罚准备。没想到他竟忽然这样开口,极其意外地啊了一声,怔了原地。
赵无恙轻斥身下马匹一声,驱马便从原路飞驰而回,没片刻,迎头与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侍卫相遇。侍卫看见他满身泥浆肩膀流血,骇异莫名,噗通便跪了地上。
赵无恙心情极度恶劣,懒得理会,纵马正要擦他而过,忽然对面又来了一骑马,定睛一看,见马上之人竟是自己师傅徐若麟,只好停了下来。
徐若麟方才与初念果儿刚行至东湖入口,正与凝墨相遇。听她说了原委后,立刻将初念和果儿送回至不远后禅院中,自己到寺院马监牵了匹马,追了上来。
他从听到消息一开始,心中便有些不安。倒不是担心这两个年轻人之间会如何,而是另一种不安。
出于谨慎缘故,他从前便不止一次地叮嘱过赵无恙,外出至偏僻地时,身边至少要随三两个侍卫,决不能落单行动。今天他却显然没把自己话当回事。一路追过去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他便有一种隐隐不安感觉——只因对手不但狡猾,隐藏极深,而且几乎无孔不入,只要你露出破绽,对方就像一头时刻隐藏暗处凶兽,伺机便跳出来发动致命一击。所以当他远远看到赵无恙身影从对面疾驰而来时,方才一直悬着心终于放了下去。但是还没来得及彻底松口气,随即便被他狼狈样给惊住了。
“怎么回事?”
他驱马,停了赵无恙对面,视线落他一边受伤肩膀上。
赵无恙低声把方才事说了一遍“师傅,那个人虽蒙面,但我认得出来,他应就是从前你送我北上路上时追杀过我们那个蒙面头领”
他说话时候,注意到徐若麟眉头越皱越紧,神情也变得严厉起来,不禁有些惭愧,微微低下了头,像个做错事孩子般嗫嚅地道“师傅,我晓得我错了,我不该”
徐若麟打断了他话“你立刻回去,到寺里把伤口处理下,然后等着我回来。我先去事发处看看。”说罢,催马从他侧旁而过。
赵无恙呆了片刻,忽然觉到自己肩膀处一阵抽痛,呲了下牙,终于继续往前。到了寺院后,不欲让旁人看到自己此刻样子,命知客僧领到了处无人禅房,刚换去湿透了衣服,还处理肩上剑伤,忽然听到外头传来一道柔和女子声音“殿下可里头?”
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正是自己师母初念。
本来,倘能见到她,他自然乐意。但是现自己这副狼狈相,连旁人,他都不想让他们看见,何况还是她?急忙看向僧人,示意他说自己不,不料外头一个和尚已经应了声是。他听见她脚步声越来越近,脸庞一阵发热,极力稳住自己忽然跳得厉害心,急忙拉了上衣衫,别别扭扭地起身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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