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平浪静的清晨。
艾芙拉咔嚓咔嚓切着早餐要用的水果,她手中的刀刃轻薄锋利。果皮规整地分开,淡红的汁液沾了她满手,散发出清甜的香气。
恩彼利克哼着小调煮甜牛奶。看来昨晚的梦境干涉没有暴露,诺尔心想。
以防万一,忒斯特连精神暗示都没用,只让艾芙拉自己判断。就算艾芙拉真的告知恩彼利克,这样也更好补救。
目前看来,一切还算顺利。
奇怪,您怎么知道她不会告密
忒斯特好奇地拱了拱身边的黑团子,我还以为盗星索的“爱情扮演”够完美了。
我也有点好奇。佩因特斗胆拍了拍口袋。
黑毛团藏在口袋边缘,眨眨青色的小眼睛。
笃笃笃,艾芙拉的刀刃敲击着砧板。果汁血液般飞溅,在她的围裙上留下深色的斑点。
我不认为艾芙拉是个正常人。良久,诺尔吐了口气,通常来说,这种突然一步登天的人不会这样安静。
突然拥有独一份的运气与财富,绝大部分人不会像艾芙拉这样安分。普通人会选择一掷千金、自我炫耀,巴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自己的“幸福”和“富有”。
而那些更友善的人,会用巨额财富去做慈善,或者寻求独属于自己的事业,追求更完善的自我。
可是艾芙拉什么都没做。
她保持着安静,就像一株杂草。从肮脏墙角移到了黄金花盆,杂草沉默依旧。
艾芙拉没有对这世界施加任何影响无论是有利的,还是有害的目前为止,她仍是由命运盖章的“底层尘埃”。
一个在笼子里长大的人,身边全是恐惧与死亡。她习惯虐待和疼痛,习惯与尸体为伴,且不会为此动摇。
她的经历堪比童话,她却不是故事里“美丽善良”的女主角。
“心灵天真纯洁”是有环境要求的,艾芙拉没有那样的环境。诺尔继续道,类似出身的人,我身边就有一个。
他看向安静下来的白毛团。
很难说艾芙拉和忒斯特的经历哪个更糟糕。这种前提下,别说酸酸甜甜的浪漫故事。艾芙拉光是能保留社交能力,就堪称奇迹了。
唔,这位女士大概比我善良一点儿。
白毛团鼓了鼓,她和给予她支援的人结婚了,为我支援的将军恨不得杀了我。
她其实和我更像。
诺尔说,某种意义上,我们都算被盗星索囚禁饲养过。
就算是杂草,根系也会寻求水源。
在那段疯狂又孤寂的时间里,他靠着对塔赫世界的爱意坚持下来。长久的隐形圈禁中,艾芙拉也在尝试寻找类似的事物
所以盗星索才会在结婚十几年之后,冒险给她“添置”了两个虚假的孩子,让她继续保持安静。
她可能早就知
道如何平安生存,怎么做出美味的食物,怎样成为体面的“黄金剑夫人”。然而现在,她人生中第一次得到了来自他人的“爱”,她在和她的孩子们一起学习如何成为“人”。
那未必是母爱,但一定是某种纯粹的情感
所以一十余年的婚姻里,她在近几年才突然开始学习通用语。她的口音还有些笨拙,但足够讲述一个个睡前故事。
她未必爱盗星索,但她一定很爱那两个孩子。
诺尔说,他们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接触的创作、亲人和朋友。
正如之前约定好的那样,佩因特离开了黄金剑的家。而他离开之前,两个小毛团悄无声息地跳出来,藏在了两只猫咪的毛皮里。
佩因特离开后,黄金剑家的日常和诺尔猜测得差不多。恩彼利克与艾芙拉相敬如宾,沟通比起普通夫妻还要少些。恩彼利克什么都知道,而艾芙拉连沟通都费劲,两人之间自然没有多少话题可聊。
阳光斜斜踱过地板,夜幕很快降临。
夜半时分,恩彼利克下了床。他随手给身边的被子来了个催眠魔法,走向孩子们的房间。
柯蕾阿尔瓦在床上沉睡。小姑娘就像摔碎的泥偶,脖颈、右臂和左腿断裂开来,几乎要滚落床铺。床单上没有血,只有一簇簇散发着血腥味的黏土。
“系统的权限还不够。”恩彼利克遗憾地叹了口气。
从外面抓小孩改造,可能影响他所不知道的命运,他冒不起这个险。但他现在没有完全掌控系统,无法很好地行使创造权能。
不过,平时孩子们的情况不会这样糟糕。八成是佩因特入住的影响,“圣人”对非人之物自带压制作用。更别提乐土还在他身上动过手脚真是麻烦。
恩彼利克动动手指,裂成几块的小女孩漂浮在半空中,身体缓慢拼接。躯干裂缝之间,涌出无数蚯蚓似的组织,强行把它们黏合在一起。
最终,布满裂纹的皮肤变得平整。空气里散发出湿润泥土的气息,血腥味更重了几分。
“明天醒来,去找艾芙拉撒娇,说你不想继续待在葡萄领。”
恩彼利克平淡地下令道,“无论你今晚感受到什么,做了怎样的梦。等你醒来后,你会忘记一切,只记得这个暗示。”
他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惊动尤金,还是先撤离吧。
空中的柯蕾双眼紧闭,发出“唔唔”的不适哼声。恩彼利克无所谓地摆摆手,就像随手丢下一块布巾,女孩整个人被扔回床上。
屋内寒冷,她皱皱眉头,无意识地四处扒拉,又缩回了被子里。
接下来要调试莫尔。恩彼利克关上门,走向名义上的“儿子”房间。
走廊阴影里,“隐蔽”权能的庇护之中,艾芙拉静静站立。她连脑袋都没转,只有双眼随着彼利的身影转动。
她脸上幸福的微笑消失了,变得面无表情。她似乎拿不准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这个场景,只是一下又一下动着手指,像是想要捏紧什
么。
她的注视中,恩彼利克走向同样破碎的莫尔,重复了一遍刚才的事情。
看完后,她先他一步回归卧室,用被子包裹好身体。最后,隔着被子,他用手按住她的头
“明天莫尔和柯蕾吵着要去别的地方玩。无论如何不舍,你都要赞同他们的想法,和我一起离开这里。”
魔法的辉光闪烁,可惜被毛团们完美地隔绝在外。
被窝狭窄的黑暗里,艾芙拉双眼大大睁着。她没有痛哭或崩溃,脸上只有昨日的焦急。艾芙拉女士用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挠着黑毛团,陷入深深的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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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上午,恩彼利克安排的剧本顺利演完。他吻了吻妻子的前额,表示要出门办些事情,并承诺从最好的餐厅打包午餐。
艾芙拉带着往日柔和幸福的笑,顺从地接受了这个吻。
精灵们,我需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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