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士倌闻言,不由长叹一声:“想不到展兄一世清政廉明,竟被这逆子所累。雪儿,为父当日糊涂,误你终生。你心中可曾怪罪于我。”陈雪意神色微微一黯,静默片刻,才抬起头来微微一笑道:“爹爹,据女儿观察。公公乃是心细如丝之人。若不是被展明皓气得忍无可忍,平日里总是不动声色的。是以,今日之事若不是被女儿赶上,他定是轻轻松松私下化解了。
由此可见,女儿嫁入展家。倒不失为一件好事情。能帮助父亲彻查出他这一年中所做的作奸犯科之事,却也是女儿给父亲尽了一点儿孝道。”
陈士倌见陈雪意居然想得开,心头的重压便也没那般重了。父女二人对待同一事,虽是各怀心思。却目标一致,是以,二人很快结成同盟。
由于陈雪意成亲三日时未曾回门,今日一回家来,便颇为舍不得走。因此,眼看着展家夫妇马上就要出门上轿之时,陈雪意忽然临时决定,要在家中住上几日。
展清面上倒没什么变话,柳氏却当时就涨红了脸。新婚媳妇,于情于理都没有这么做的,可是明知不合规矩,但有陈家夫妇在一旁,她却不好说什么。只寒着脸看着焦氏,看她能说些什么。
焦氏却亲昵地抚着陈雪意的手,一言不发。眼中竟也有眷恋不舍之意。陈士倌却板起了脸孔,颇有些嗔怪地道:“雪儿,你如今已是人家儿媳,却怎能如此任性行事?去年你大姐姐成亲之时,三朝回门,就要在家里住上一晚。你母亲说,新婚夫妇的新房里,一个月内是不能空的。若不然,会有从小夫妻不到头之说。按理说……”
就要这样,不到头才好呢!
陈雪意心里这样恶意的想着,也不由得暗赞老爹果然机敏,一句按理说,言下之意,如若自己非要住下也未尝不可。想到此,她假做娇羞地道:“哎呀,爹爹,哪有那么规矩,再说了,那些都是老辈人定下的规矩。规矩是人定的,也要有人来打破呀。比如,我三日没回门来,只写了封信回来,您不也不曾罪于我。”
陈士倌听了陈雪意之言,不觉有些赞同似地看向展清,微微有些难以启齿地地道:“亲家,你看雪儿这丫头,她所说之言也不无道理。她母亲最近身体有恙,也盼着她能回来给好生诊治一番……”
展清看了看陈家父女神色,也便打个哈哈。随声附喝他二人道:“是啊,是啊,这规矩也都是人定的,也要有人来打破。那么,陈贤弟,就让皓儿媳妇在家住上两日也无妨。过几日我让皓儿来接她。”
焦氏闻言,不觉面露笑容,陈雪意也眉花眼笑。柳氏不由气得面色铁青。待要发作,展清却一直在身后牵扯她的衣服。柳氏只好忍气吞声,随了展清上轿回家去了。
见展清夫妇二人上轿走了,陈士倌方才松了口气道:“雪儿,为父如今已帮住过了公公婆婆这一关,下面就要看你如何大显身手帮助为父寻那展皓然的罪证。”
陈雪意微微一笑道:“这却不难,待明日女儿明日出门去,打探查访一番就是了。”焦氏还有些担心陈雪意的安危。陈士倌却吹着胡子瞪了他一眼道:“夫人,你这担心是有些多余了。就凭着雪儿的聪明才智,这点小事,岂能难得了她。”
现在焦氏与陈士倌才真真的是夫唱妇随,见陈士倌都这么夸赞自已女儿。心想那么自己也不必担心了。于是三人回正房叙了一会儿话,焦氏便瞧着陈雪意似笑非笑地道:“雪儿,你也有许久没见过你姨娘了,便去隐芳阁找她说说话罢。”
陈雪意也正有此意,来到隐芳阁后,见秋哥儿竟一日比一日胖了,二姨娘竟也晕生双靥,面泛桃红,比前些时候明媚鲜妍许多。不觉心中暗暗称奇,母女俩个叙了好一会儿话,二姨娘才红着脸小声言说,原来,近日陈士倌不知哪来的心思,竟然有好几日是宿在她的隐芳阁中,闹得三姨娘,四姨娘时常拿这个来找趣笑话她。闹得二姨娘很是烦恼不安。
陈雪意闻说,不觉微微笑道:“姨娘,这是好事。三姨娘,四姨娘那是嫉妒您又得爹爹的宠。她们嘴上笑话着你,心里却巴望着爹爹也能去找她们呢。”二姨娘一想,确实也是这么个理儿,便也不再纠结此事。
于是这晚,陈雪意便在二姨娘房中歇下,母女俩个叽叽哝哝地在房中说了大半宿私房话,才各自睡下。
第二日一早,二姨娘方才起来,身边却不见了陈雪意的踪影。还以为是去正房里给陈士倌和焦氏请安。心里埋怨着这丫头也不等等自己,急忙地收拾一番,来到正房中,却见陈士倌与焦氏也起得极早,越发希奇的是,正与一个不知是谁家的俊美公子说话。
二姨娘在厅门外细细打量那哥儿的形容。只见她身穿一袭织锦青袍,玉簪束发,身材纤瘦,眉目精致、眼眸清亮。真是个姣美可人的俊俏相公。可二姨娘怎么瞅,都觉得这小公子很是眼熟,不是一般的熟悉。
二姨娘正在门口迷惑不解。却见那小公子巧笑俏兮地上来给她作了个揖,拿腔带调地道:“二姨娘在上,小生这厢有礼了。”
二姨娘这才醒悟,那居然是陈雪意女扮男妆。这孩子这是又玩什么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