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阿廖沙召集人马开始选人,蒲素悄悄离开大宅。
走到街面上他招了一辆黄包车,再次来到了公共租界。然后在静安寺一家犹太人开的咖啡馆坐下后点了一杯咖啡,结账离开前他用柜台上的电话再次拨了那个联络号码。
除了第一次在大东旅馆联络是在法租界,这两次他都特意在公共租界和对方联系。造成一种初来乍到时在法租界,随后就进入公共租界的假象。
当然,这是在对方采用电讯手段跟踪后才会得出的推测。
这通电话是任务完成后的例行电话。
联络人当然在报纸上知道行动已经成功了,没有感情的声音在电话里又给他带来了上级布置的新任务。
边区急需药物救治伤员,而顾楫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往边区输送药品了。上级指示蒲素务必在上海寻找机会,把边区急需的药物输送过去。
至于经费则没有提到,显然是要他自己想办法解决。
蒲素虽然登报发出了和上级直接联络的信号,只是要传达到边区再反馈过来需要一段时间。所以,现在联络人发布的指令对他来说就是必须要完成的上级任务。
以前顾楫之所以能输送大批药物到边区,只能说是恰逢其会。淞沪抗战爆发后,很多经销西药的洋人和买办都争相脱离上海这个是非之地,返回各自国家。
原先进口到上海的大量药品带不走。人走了,药品还放在仓库不如白送,所以还不如低价抛售。
顾楫和白大夫就是在这个时期用普济诊所名义,用最低价格吃下了大批药品,包括几百箱奎宁(金鸡纳霜)和磺胺还有各类珍贵药物。
他们在那个时期算是捡了大便宜。这些药品留到现在的话,价值翻十翻也不一定能买的来。
实际上抗战爆发后家破人亡的固然很多,却也有不少人靠着各种莫名其妙的方式成了暴发户。
进入孤岛期后,租界人口暴增,这个时期的租界人口远不止四百万。
这么多人口,不但房屋奇缺,房租更是飞涨,蒲素现在住的这独栋石库门,月租金没有300法币根本租不下来。
国家沦陷之后国货停产,洋货又被日本人限制进入。尤其是一切日用百货,作为消耗品来源少用量大,物价更是飙升的令人不可置信。
更别说稀缺的西药价格了,堪比黄金。而且黄金好找,一药难求。
其实国民政府汪未经就曾经搞过一次废止中药的倡议(1929年),只不过这一下子要砸那么多中医和药铺的饭碗,利益牵扯和民族情绪太大,最后无疾而终罢了。
战争这种极端形式作为人类最大灾难之一,在少数人眼里反而是件好事。他们最是巴不得战火永无停歇。
这些发着国难财的商人囤积居奇,每天涨价还只供应少量的商品,把商品价格拉抬到一个令人咋舌的地步。
米粮这些物资到了后期甚至一个时辰一个价。
更何况治病救人的进口药品?
当时市面上西药极度紧缺,被炒作到有价无市的地步,仅仅用钱已经解决不了了。
所以顾楫和白大夫他们现在也是有心无力。
连普济诊所其实都处于半停业状态。加上陆家浜那边工厂原料紧缺,他们确实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再往边区运送物资。
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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