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谐非揣着赵长卿的钱袋子已经溜了,迎面遇到王厚廷,被王厚廷拦住去路:“怎么?又坑老实人。”
古谐非眉开眼笑道:“我可没坑他,晚上斜月街去不去?”
王厚廷摇了摇头,忽然拍了拍古谐非的肩膀,指了指天策府大门,只见一群金鳞卫进入了大门,为首一人是副统领袁门坤。
袁门坤是来迎接长公主回宫的,来到白玉宫面前行礼道:“长公主殿下,太后有要事请你即刻移驾回宫。”
白玉宫郁闷道:“烦死了,我才刚出来没多久,你们就跟过来,什么事啊,说!”
袁门坤哭笑不得道:“卑职身份低微,太后怎么可能对我说,长公主殿下还是赶紧回宫吧。”
白玉宫不耐烦道:“好了,你们先走,我自己回去。”
“卑职奉命……”
“滚!”
“长公主殿下……”
“再废话本公主砍了你,都给我滚!回去告诉太后,秦浪送我回去,不用担心我的安全。”
袁门坤无可奈何,向秦浪看了一眼,意味深长道:“秦大人一定要将长公主殿下安全送达皇宫啊!”
太后萧自容听李逸风禀报完新近的政务,懒洋洋道:“哀家怎么觉得朝制改革的进展不大啊。”
李逸风恭敬道:“启禀太后,朝制改革并非一日之功,必须全局考虑,计划周全方能开始推进,毕竟牵一发而动全身,欲速则不达。”
萧自容点了点头道:“卿家看着办吧,你的忠心哀家是看得到的,你也不必有什么顾虑,只管放手去做,哀家会全力支持你。”
“多谢太后信任,臣诚惶诚恐。”
萧自容心中充满不屑,信任?一个挡箭牌罢了。
李逸风没忘何山铭委托自己的事情,看到萧自容心情不错,趁机道:“微臣听说太后有意为长公主遴选驸马?”
萧自容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皇上大婚在即,可玉宫的婚事还未定,哀家虽然不急着将她嫁出去,可觉得也应该为她将终身大事定下来,你说是不是?”
“太后高瞻远瞩。”
萧自容微笑道:“卿家是不是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心中暗忖,这李逸风该不是想推荐他的儿子李玉亭吧?还真是举贤不避亲。
李逸风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儿子是什么材料他非常清楚,而且他并不认为跟皇族联姻是什么好事。
萧自容听他推荐的居然是何山铭,也感到有些意外,轻声道:“是何大人让你帮忙说媒的?”
李逸风慌忙否认:“不是,是臣自己的意思,何山铭不但文武双全而且忠心耿耿,放眼大雍年轻一代中,臣还真没有见过比他更出色的年轻人。”
萧自容笑了起来:“卿家如此推崇何山铭,想必是拿了他的好处。”
“臣可没有拿任何的好处啊。”
萧自容道:“何山铭倒是不错,不过长公主骄纵惯了,哀家也做不得她的主,何山铭再优秀还需她自己喜欢,卿家就不必为此事费心了。”
李逸风心中一怔,听她话里的意思是已经将这件事否了,他也不敢继续说。
秦浪将白玉宫送到了敬文门,袁门坤那群人也没敢走远,一直都在后面跟着,白玉宫下车之后看了一眼那群金鳞卫,抱怨道:“烦死了,早知这个样子,我就不回来了。”
“知足吧,至少你平时还能随便出宫,其他人可没你这个待遇。”秦浪忽然觉得有些奇怪,这位太后对白玉宫还真是不错,和自己过去了解到的情况有很大出入。
白玉宫道:“我回来这么多天,总想好好跟你说说话,可每次都是那么多人跟着,连个单独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秦浪笑道:“总会有机会的,你以后是天策府上将军,我是你的副手,抬头不见低头见。”
白玉宫经他提醒这才高兴了起来,可一琢磨不是应当低头不见抬头见吗?什么大才子,也不过如此。
秦浪让她帮忙将一本画册转交给小皇帝,因为后天才去宫里授课,小皇帝等着看接下来的画册,已经派小太监过来催了多次,完全已经成瘾了。
目送白玉宫进入了宫门,秦浪牵着马转身离开,却看到不远处何山铭正在望着自己,果然应了刚才那句低头不见抬头见。
自从那天在泷河冰面上交手,两人就再也没有见过,秦浪向何山铭点了点头:“何兄别来无恙。”
何山铭的脸上没有丝毫笑容,漠然道:“原来你也认识长公主。”他已经不知不觉将秦浪视为对手。
“何止认识,她落难之时,我送她前往九幽宗,千里迢迢,同舟共济,朝夕相对,患难与共。”秦浪是故意这样说来激怒何山铭。
何山铭内心恨得痒痒的,当初他曾经向熙熙郡主提亲被拒绝,最后嫁给了秦浪。现在他一心想当上驸马,想不到白玉宫和秦浪的关系又是如此亲近,难道秦浪是他命中的克星吗?每逢他的人生遇到关键转折之时这厮就要出现作梗。
何山铭冷冷道:“有些话可不能乱说,你是有妇之夫,做事要有分寸,若是损害了长公主的清誉,后果不用我提醒你吧。”
秦浪道:“我说过的话肯定会负责,何兄,你说过的话也要算数,别忘了在泷河你说过什么。”
何山铭当然记得,在泷河他曾经说过,如果秦浪胜过他手中剑,他以后就再也不找秦浪的麻烦,可击败自己的并非秦浪,而是那个老妖婆,想起那老妖婆的强大,何山铭心中不寒而栗,他从未遭遇过这么强大的对手,也猜到了对方的身份。就算李清水当时没有出现,何山铭也没有把握战胜秦浪,秦浪展示的实力至少和他在伯仲之间。
秦浪当初并没有想过要和何山铭为敌,他们甚至一度还勉强称得上是朋友,但是发生在庆郡王府的事情彻底改变了他们之间的关系,秦浪高度怀疑梁王的事情是何山铭所为,虽然目前没有找到证据,但是早晚都会查个水落石出。
何山铭已经将秦浪视为同代人中最强大的对手,夜宴春雪楼,他本来是设局要羞辱秦浪,却想不到秦浪利用他摆下的鸿门宴完成了反戈一击,何山铭敢断定,刑部大狱多名证人被灭口的事情就是秦浪所为,只是他也没有任何证据。
如果说有,那就是李玉亭丢失的玉佩,那玉佩竟然出现在刑部大狱,秦浪的手段实在高妙,化被动为主动,将那场鸿门宴变成了他不在场的证据。
两人彼此对望着,心中都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再也不复从前,也没必要回到从前。
何山铭向秦浪抱拳道:“保重!”
秦浪微笑点了点头:“慎重!”
何山铭皱了皱眉头,秦浪为何要说这两个字?望着秦浪远走,目光方才投向敬文门,长公主已经走远了,不知李逸风答应自己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因为龙熙熙还未返回,秦浪这几日都住在吉祥巷,一来有古谐非几人做伴,二来有许多从天策府临时搬来的东西,他们几个重新登记造册,事务比较繁杂,需要耗去不少时间。
秦浪回到住处的时候天色已黑,还未进门,看到大门旁的树干上拴着一匹马,一人靠在墙角坐着,手中拿着一坛酒正在独饮。
秦浪认出是陈虎徒,想不到他居然真找过来了,翻身下马道:“陈兄!”
陈虎徒抬头看了一眼秦浪,打了个酒嗝道:“我找不到住处,所以……”
秦浪笑道:“随我来!”
古谐非几人看到秦浪带来了一位虬须大汉,悄悄打听他的来历,秦浪也没细说,先帮陈虎徒安排了房间住下。
王厚廷准备好了晚饭,让秦浪请陈虎徒过来一起吃,陈虎徒婉言谢绝了。
所有人都觉得陈虎徒有些奇怪,让秦浪小心一些,秦浪让大家放心,他和陈虎徒接触的时间虽然不久,可是感觉陈虎徒这个人肯定不是坏人,而且也对他没有歹念,这个人的人生一定发生了很大的变故,所以落落寡欢,离群索居。
翌日清晨,秦浪醒来,发现外面有人在扫雪,却是陈虎徒早早醒来了,已经将通往院门的道路清理出来。
秦浪出门舒展了一下双臂道:“陈兄早啊!”
陈虎徒点了点头:“早!”
秦浪去拿笤帚,陈虎徒道:“我来吧,总不能在你这儿白吃白住。”
此时赵长卿也起来了,他还得赶去八部书院早读,提醒秦浪今天还得去天策府将物品归库,就剩扫尾的活了,估计今天就能完成,只是白玉宫摆出要大兴土木的架势,估计天策府这种乱糟糟的状态还得持续下去。
陈虎徒向秦浪道:“要帮忙吗?反正我暂时也没什么事情做。”
秦浪道:“那就一起过去吧。”
秦浪叫上古谐非和王厚廷,四人一起去附近吃了早餐,趁着吃饱饭的热乎劲儿来到了天策府,天策府还没来人,里面的木料石材堆得到处都是,因为白玉宫将这里从镇妖司的手里夺了回来,所以许多搬出库房的东西还得运回去。
四人一起动手,不到两个时辰已经将物品全都归库,他们干完活仍然没见有人过来。
王厚廷有些纳闷道:“昨儿不是听说天策府继续保留吗?怎么突然都不来了。”
古谐非道:“我也没闹明白,那位长公主自称是天策府上将军,可将军手下总得有部下吧?怎么不见一个人过来?难道就剩咱们几个,其他人全都走了?”
秦浪心中暗忖,昨天虽然见到了白玉宫的任命,可并未对外宣布,白玉宫的确将天策府从镇妖司手里抢下来,可抢得是地盘,并不是天策府的所有人员,在此之前,有部分人跟着计宏才去了工部,还有一部分人直接被遣散。他了解白玉宫的性情,干什么事情都太过任性,跟小孩子过家家似的,一觉醒来忘了这边的事情都有可能。
说话的时候又下起雪来,古谐非去里面生起了火盆,招呼几人进去取暖,陈虎徒却没有跟着进去,一个人孤零零站在院子里,抱着臂膀呆呆望着天空。
古谐非和王厚廷对望了一眼,更觉得此人古怪。
秦浪来到陈虎徒身边,笑道:“是不是想起北荒了?”
陈虎徒的双目中流露出一丝感伤:“在一个地方呆久了总会产生感情。”
秦浪道:“有机会我也想去北荒看看。”
“你不会喜欢的,北风呼啸,大雪飘飘,常年冰封,人迹罕至。”
此时谢流云到了,这次前来是奉了陈穷年的命令专程给秦浪送喜帖的,再有三天就是陈薇羽的大婚之日,以秦浪帝师的身份,本来是有资格去宫中观礼的,但是不知为何皇室方面并未向他发出邀请。
秦浪也没想到陈穷年居然会给自己送帖子,由此可见陈穷年对他还是颇为重视的,或许因为陈穷年知道自己和陈薇羽之间的暧昧,所以想让自己再去送他闺女一程。
比起秦浪的诧异,谢流云的惊奇更甚,谢流云的惊奇因陈虎徒而起,望着陈虎徒目瞪口呆道:“大……公子……”原来陈虎徒竟然是刑部尚书陈穷年的儿子,陈薇羽的同胞兄长。
陈虎徒向谢流云点了点头,也不说话,举步出门,来到磨剑石旁顶着飘飞的大雪默默磨剑。
秦浪这才知道陈虎徒的身份,方才意识到陈虎徒昨天不是无缘无故找上了自己,他所说的参加亲戚的婚礼,其实是参加他妹妹陈薇羽的婚礼,难怪他不远万里从北荒翻山涉水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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